灵魂安息千万载 第3章 魂域

腐朽的林里，正下着黑色的雨。

莫烟倒在泥沼里，黑泥冲刷着他的四肢。他扭动双腿，在黑雨中一点点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满是泥沼，但没有伤口。他一点点回忆着自己滚落的过程，不可思议地想着：那样摔，也该摔醒了啊……

但他仍旧身处黑林。莫烟边观察周围，边往身上摸索手机。

一无所获……

淅淅沥沥的黑雨没有停歇的意味，天空不似天空，而像是一颗光滑的黑球。周围非常昏暗，树林交错。周遭的静谧与黑暗令他不安。莫烟机械地动了动腿，决心不再等雨停，他折下身旁的一根树枝，从大树下挪身，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其身子前的山坡探去。

树与树之间的隔隙并不对等，莫烟在黑林里左扭右拐地走着。

山坡很快被他越过，莫烟站在山坡顶上，绝望而震惊地看着前方。前面是更远更辽阔的黑林。他深深叹着气，既期盼又恐慌地回头看去，他的身后，昏暗的天空下，黑林一直延伸，看不到尽头……

莫烟直直地坐在了原地。他绝望地回忆着昨天，不，应该说他正在疯狂地怀疑昨天是不是“昨天”。

莫烟在昏暗中什么也不能思考，他沉默地发着呆。呆愣了很久，又很久。

他想起在奶奶的坟墓旁睡着时的感觉：初秋的山风细心地呵护着他，暖和的阳光则像已故的妈妈的手，一下下地抚慰着他，他仿佛身处生命的摇篮里。

莫烟的心间不自禁热了起来，在昏暗的天地间，他重新站了起来，他不能也不想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缺乏亲情，没有交情深的朋友；工作平凡，住的房子也很小，小房间里只有他一个活物……父亲曾痛骂他没有价值，但怎么才算有价值，生活注定要有意义吗？莫烟只想活着，不考虑任何事情、不给生命附加任何意义地活着。生存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他还没有完全受用完自己的生命，他不能死去……

莫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脸在泥沼的抹映下，更加苍白。他孤独地再次走进了面前的黑林。莫烟从不害怕孤身一人，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他一直独自一人行走在人生的荒漠之中。

他的心在很早的时候就没了牵绊。“活下去”并不是他的牵绊，而是他的目标，是如“吃饭喝水”一般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莫烟的四肢渐渐脱力。他的步伐开始变慢，眼前也渐渐模糊。就在莫烟预备停下休息时，在无风的寂静之中，一声一声的咀嚼声缓缓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很重的脚步声。

莫烟的整个身体震颤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看了一圈周围。黑林静得诡异，天地间仍然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诡异的脚步声与咀嚼声仍在，并且，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莫烟提起精神，低下高挑的身子，更加放轻脚步。走了一会，前方的黑林一棵接着一棵的抖动起来，莫烟低声喘了口气，他咬咬牙，朝前方继续前进。

黑色的雨不间断地下着，昏暗的空间里，有影子在移动！莫烟看清了，那是人，但又不像是人……

准确来说，那是一具正在移动的腐尸。莫烟轻轻往尸体的右边走，他边走，边在昏暗的环境里谨慎地观察他。莫烟和那具腐尸对峙良久，慢慢地，他发现那具腐尸只是机械般移动着，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也并未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莫烟轻轻松了口气，他的心在这一刻才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看着周围可怕而诡异的场景，在心里推测自己是不是进了三水河的坟场……

越往前走，移动着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像是过路的人，只是机械地走着，眼睛死死瞪着前方，表情显得呆愣。莫烟的心上下忐忑，他将身体继续放低，使自己的头部低于尸体的肩膀，随后，加快脚步在尸群中穿行着。

“喂！”一声响彻云霄般的音浪传来。

莫烟下意识地往左侧看去，在来往的尸体与尸体间的空隙里，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纱裙的女孩。她靠着一棵大树在挣扎着，像是被捆绑在了树上。女孩身上也满是黑泥，她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莫烟。

莫烟踌躇地站在原地。黑色的细雨漫天地下着，来来往往的尸体，在他们之间交错着走来走去，缓慢而诡异。

“喂，帮我个忙！”女孩再度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很大。他们面前的尸体却没有反应，依然机械般移动着。

莫烟思忖了一会，还是一点点向她走去了。他边走，边往好的方向想着：起码她是除了自己外，这里的另一个活物。应该是活物……

这么想着，莫烟已经站在了女孩面前。他审视着女孩，淡淡地开口道：“怎么帮？”干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女孩浅笑了一下，头往身侧摆了摆，然后说道：“很简单，你走到这棵大树后面，解绳子一样的把那个蝴蝶结一样的东西扯开就行。”

莫烟：“……”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电影主角把魔王不小心放出的情节，他犹疑地看着女孩，问道：“今年是几几年？下一届奥运会在哪个国家举行？另外，说出一个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

女孩表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她心想不就扯个绳子吗……她深深吸了口气，被架在这里许久的怨气于此刻爆发，她更加拔高音调：“不是，你这人神经病吧，新文化运动？几几年？你是魂域里哪个地方来的脑残？我去……居然还在这里问奥运会……不对，你不会没有记忆吧……”

在女孩的喋喋不休中，莫烟已经扯断了那个黑色的蝴蝶结。情绪如此激动，应该不是女鬼，他在心里下了判断。

身上看不见的束缚消失，女孩也停止了谩骂，她一点点地活动着筋骨。莫烟站在她面前，警惕地打量她。女孩往后扭了几圈脖子，她舒服地眯了眯眼，期间，瞥了几眼站着的莫烟。

她嘀咕道：“新来的也不至于啊……按理说死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这些才对……”

“什么死？”莫烟捕捉到关键信息，他向前一步，着急地问道。

女孩像看脑残一样盯了他半天，随后说道：“你死，我也死了，这是死后的世界……”

莫烟愣愣地站着，他们沉默着。半晌，莫烟深渊似的眼睛掉落下几滴泪水，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视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看着他的反应，围着他转了一圈，又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手臂。她表现得很疑惑，低声说道：“不对啊，你这也是灵魂啊……不，你不算是纯粹的灵魂，你身上有活人的气息……”半晌，她得出一个结论：“我说，你是不是没有死透啊？”

莫烟望着周围糟糕的一切，他把嘴唇上的泪水舔进嘴里，随后看向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疯了。”说完，他径直转身，往恐怖的深黑之中走去。

“喂！”女孩压低声音，她拉住了莫烟：“嘘，先跟我躲起来，我带你出去。”

莫烟看向女孩，不信任地站在原地。

“你瞧那，他们开始了……”莫烟顺着女孩有些恶心的眼神看过去，不一会儿，也陷入了恐惧与恶心之中。

他们面前的尸体像是有了意识，他们不再只顾着机械般行走，他们开始注意眼前了……

近处的深黑里，有两具尸体相遇后，同时停了下来，他们呆呆地互相望着，开始用手抓弄对方的身体。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一瞬间的功夫，便轻轻松松扯下了对方的手臂和□□，随后，他们开始一口一口地咀嚼，咀嚼完后，又继续撕扯……

女孩和莫烟迅速转身，莫烟加快脚步跟着移动得非常迅速的女孩。

不知是因为刚才恐怖血腥的场面，还是因为现下的快速走动，莫烟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呕吐出来似的，他的口腔在发酸，胃在扭颤。与此同时，在察觉身体的异样后，他也渐渐笑了起来。

莫烟在黑暗的林子里，在成堆的尸体之间，无声地笑着。身体的疼痛，证明他还活着……

女孩把莫烟带到了一片黑色的草场上，草场圆圆的，它的四周仍是黑林。草场的雨更大，瓢泼的黑雨直直地冲刷下来。女孩与莫烟的身体被泥沼和黑雨交织洗礼着。

女孩走到草场中央，坐了下来。莫烟散去了浑身力量一般，颓然地倒了下去。他平躺着，眼睛紧紧闭上了。

女孩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没什么要问的？”

莫烟想了一会，声音凄凉地问：“魂域是什么？你为什么说我死了。”

女孩淡淡开口：“魂域就是亡灵的世界，人死了以后，会到这个地方来……”

莫烟缓缓睁开眼睛，他直起上身，平静地问身旁的女孩：“那你是鬼吗？”

女孩恨了他一眼，露出致命般的微笑：“你这个神！经！病！我们不是鬼！我们是灵魂，永垂不朽的灵魂！”

莫烟微虚着眼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有昨天去世的奶奶，他问道：“所有人死了都会到这里来吗？”

女孩猜到了莫烟的想法。她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并不会，我曾经也尝试过寻找我的亲人，但是没有找到……魂域里的人是被筛选过的。”

“如何筛选？”

“没有人知道，那是属于魂域的规则。按生前的理解，算是没有缘分吧……”

莫烟压制着胃里的酸气，他看着盘腿打坐着的女孩，继续问道：“灵魂会痛吗？会死吗？”

女孩摇了摇头：“不会痛，也不会死，但我们会不完整。所以我刚刚才带你离开了那。”

听到女孩的回答，莫烟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他回忆着黑林里的行尸走肉，接着问女孩：“刚刚那些是什么，丧尸？”

“不是，他们就是尸体，没有意识的尸体……他们刚才那样是因为保留了人的本能，就是要填饱肚子……里面非常黑的时刻，他们就会开始进食……”

“他们那样吃，总有一天会互相吃完吧……”

“这就是这些尸体与我们灵魂的不同之处了，他们的血肉可以无限次地生长……”

“你刚才提到他们会在非常黑的时刻进食？”

女孩点点头：“尸林只有两种时刻，昏与黑。昏暗的时候，尸体都是行尸走肉，像机器人似的。但到了黑暗时刻，尸体就开始吃活物了，在他们眼里，只要是在移动的东西，就都是活物……”女孩指了周围一圈，接着说：“你也看到了，这里只有黑色的雨，黑色的草木，还有我们身上这肮脏的黑泥，能移动的，除了尸体就是我们这些灵魂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只喜欢在林子里移动，不会来草地上的，等黑暗时刻过了我们再离开。”

莫烟想起自己听到过的咀嚼声，疑惑地说道：“不对，我今天在昏暗的时候听到过咀嚼的声音……”

女孩想了想，随后恍然般回答说：“嗐，给你遇着厉害的了。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物种，都会慢慢进化。尸林存在了千万年，有些尸体已经吞下了很多尸体，他们开始学会趋利避害，不允许别的尸体吃自己……慢慢地，他们也会尝试突破规则、打破限制，所以，出现了有些尸体在昏暗时刻吃尸体的情况……”

“那他们算是有意识了吗？”莫烟接着她的话问道。

女孩挑了挑眉，沉默了下来。不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莫烟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女孩三缄其口的模样，内心开始警惕地思忖着。他暗自打算道：不能再像林子里那样冲动地反驳女孩，也不能让她发现自己不是灵魂的事实。

莫烟现在判断不了对方的动机和立场，如果她发现自己不是她们之中的一员，未尝不会痛下杀手，最好的结果也只会是她一个人出去，把自己留在这片黑林里……终生与尸体相伴，莫烟想想都寒颤。相比较那些腐尸，眼前的女孩还算是有点理智的活物……

女孩观察着莫烟的反应，继续介绍道：“我叫玥渠，我从魂域的东园来。你叫什么，你是哪个地方来的灵魂？”

莫烟回答道：“我叫莫烟，前几天，我从很高的山下摔了下去，在山底痛晕之后，就来到了这片奇怪的林子里，”莫烟憨憨地笑了一下，自嘲般补充说道：“我可能是痛死的，像你说的一样，没死透。”

玥渠点了点头，她肯定地说：“你就是因为没死透。我是得病死的，死了以后就出现在了魂域。先使给我净身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所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那些规则般的知识是自动进入我的大脑的。但是你说你没有记忆……”玥渠沉默地思考着，突然，她抬头盯着莫烟问：“你净身了没有？”

“净身？”

“就是洗礼，对灵魂进行水的洗礼。”玥渠继续解释。

莫烟看着她，表情疑惑。

看着莫烟这副表情，玥渠气上心头，她摆了摆手，生气地说：“就是洗澡！服了，非得说这么明白，搞得我们先使一点都不神圣了！”

玥渠说完，双脚立刻往后折叠，让膝盖着地。她在下跪……她将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挺直身子，嘴里开始小声念叨。

莫烟集中注意力，向她靠近，认真地听着，听到了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什么先使安息，什么先使原谅，什么先使千万年的……

玥渠弄完，重新盘腿坐下，随后，她转头盯着莫烟。

莫烟见状赶紧摇头说道：“我没有被净身过。”

玥渠再次沉默，突然，她“哦”了一声，看着莫烟说道：“我想明白了，或许，你的记忆问题不仅仅因为你没死透，还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净身。”

她右手握拳，轻轻捶在左手的手掌上，笃定般继续说道：“莫烟是吧，等会跟我出去以后，我带你去雪楼找先使，让他净掉你身上的活人气息，净身后，你就会有记忆了，就能成为真正的灵魂了。”

莫烟点点头，敷衍地笑着。他分析了一会玥渠说的话，问她：“我还是想问问，你说的雪楼和先使是什么？”

玥渠望了望周围，尸林仍旧深黑。

于是，她缓缓讲述：“我们现在存在着的空间叫魂域，就像我们生前存在着的空间叫地球。魂域里的人是地球上的亡人，我们的肉身在那边腐朽，灵魂在这里永生……我跟你说过，魂域里是有规则的，这点跟我们生前的世界相差不大，若说区别，你会慢慢感受到的……我们更自由、更幸福。”

莫烟点头应和着，他越想越觉得被“鬼打墙”了……身旁这个稍微理智点的活物，貌似要开始对他进行传销式的洗脑……

“魂域就是一片连绵的大陆，我们叫它春秋大陆。”玥渠悠悠的说着。

莫烟轻轻举起手，玥渠停止了讲述。莫烟问道：“春秋大陆？春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玥渠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是，之所以称它为春秋大陆，是因为跟地球拥有一年四季不同，我们的大陆上只有春和秋两个季节。”玥渠注意到莫烟疑惑的表情，立刻解释道：“魂域的最高宗旨是灵魂安息，在多数灵魂的回忆里，春天代表破土的希望，秋天代表丰厚的回报，而夏天与冬天，它们的季节特质都比较极端……”

莫烟抓住重点问道：“你们可以自己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玥渠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这里说的规则跟我们生前的规则，性质不太一样。魂域里的规则更像是地球上的自然法则。再说了，并不是地球的规则才是正常的合理的规则。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你一直生活在魂域，死后去到地球，你还会说魂域的规则是人为制定的吗？”

“所以，你们这里的春秋就跟地球的春夏秋冬一样，是与生俱来的，是这个世界本就有的特质？”

玥渠点了点头：“嗯……魂域里的规则自然要适宜灵魂的存在。我给你说说魂域有那些地方吧。在春秋大陆上，有一区两城，它们的大小跟地球换算一下的话，一区算是一个洲，而一城算是一个土地广博的国家。大陆的一区是幸灵区，两城分别是萍城和柳茉城……”

莫烟蓦然抬起视线，他专注地看着玥渠：“你说什么？萍城？哪个字的‘萍’？”

玥渠点点头：“萍水相逢的萍，怎么了？”

玥渠的回答令莫烟窒息，他本就劳累的身体更加疲乏。但是他看着身旁生龙活虎的玥渠，还是立刻掩藏下了疲惫。

莫烟恢复了笑脸，他强撑着力气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熟悉。”

玥渠又一次上下打量起他，莫烟的肌肉瞬间紧绷，他扯着嘴角，优雅地回视着她。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身后的手指在十分剧烈的颤动着。

一会的功夫，玥渠回转了视线。她看了看周围，尸林尚在黑暗中。

于是，她继续说道：“应该是了，我说过，这里的规则是自动进入我们的记忆里的。你踏进这里的时候，魂域肯定给你输送过记忆。虽然没有输入完整，但足够让你对魂域的地方感到熟悉。”

莫烟笑了笑，赶忙回道：“应该是这样。”

玥渠点了点头，接着前面的话茬：“魂域里有三处规则，分别是雪楼的渡引规则、东园的监管规则，还有林境。”

莫烟全身心地思考着这些信息，从名称来看，雪楼的使者看样子是孟婆和黑白无常，东园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高级管理者，眼前的玥渠就来自东园。但是林境，为何玥渠没有多加介绍……

“林境的规则是什么？”莫烟直截了当地问道。

玥渠神秘地笑了笑，她微微靠近莫烟，低声说：“他的规则是灵魂，是魂域里的最高规则，掌管一切规则变化和所有规则调度。总之，魂域的所有规则都要服从于他的规则……”

莫烟暗道：这不就是阎王吗……

他问道：“所以说，这里既有管理者，也有服从者？”

玥渠这次恨了他两眼，她轻蔑地看着莫烟，严肃地说：“别想得这么狭隘，我说过了，我们的世界更自由、更幸福。刚刚给你介绍的规则是我们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规则，雪楼的人、东园的人还有林境，都是被规则选中的人。被规则选中，就要无条件地去履行它。而我们魂域里的灵魂，则会在漫长的安息中永远地恪守规则。”

莫烟沉默着，他感觉自己在看玄幻电影。

玥渠继续说道：“雪楼有两个使者，先和星，先使引魂，星使渡魄；东园有三个使者，眉沿监管幸灵区，科莱监管萍城，我监管柳茉城；林境只有一个使者，他叫西霖，我们称呼他为灵魂司主……”

“灵魂司主……”莫烟小声呢喃。

尸林貌似没有出路，或许这个规则最高的灵魂司主能帮他回去，或许能……

莫烟再次陷入绝望。

四下静悄着，尸林的深色正在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