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依恋》
2024.5.28/问潆
盛夏,轰鸣的滚雷划过天际,照透梁家公馆的灯火辉煌。
雷电暴雨都阻挡不了一辆接一辆受邀缓速驶往公馆的豪车,今晚盛装赴宴的可都是澜城的名门权贵,为的就是到场,为梁家新诞曾孙之喜道声恭喜。
今夜,是梁家新诞曾孙的满月宴。
晚宴前,宾客齐齐聚集,大多都在聊梁家这趟喜事。
“梁家这小少爷真是争气,这才刚办完婚礼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梁老不愧是福气之人。”
“这算什么福气?没听说吗?梁老本意是让老大先备孕的,谁知让这四少爷抢先了。”
“都不是一个妈,这下梁家的曾长孙财产可有的算了。”
......
窃窃私语,话里说的“老大”就是梁家出了名的骄纵大小姐,梁稚若。
两年前和周家大少爷周京煦联姻后,整整两年,没有一点水花,甚至还在梁家临近分财产的前夕,让这老四抢了先机。
全澜城八卦都传遍了。
说这啊,梁周联姻是假的,为了分财产才结的,梁家大夫人也要输给连上位资格都没有的“二夫人”了。
按理,平时嚣张跋扈的梁稚若一听这种传言就会发飙,今天,情绪却稳得出奇。不仅旁听了这些谈论,还十分有礼貌地弯唇,风姿绰约的,根本没有一点要刀人的样子。
和梁稚若同父同母的老二,亲妹梁昭宁见状靠近,委婉地看着她,嘴巴照样很毒:“干嘛?被攻击哑巴啦?这帮人说你呢,还不翻脸?”
梁稚若举着酒杯时不时还和往来熟识的人碰个杯,皮笑肉不笑:“翻什么呢?说的又没错,我是肚子没动静,该生的小孩儿,老四不是替我代劳了吗?”
梁昭宁:“?”
“你吃错药了?什么该生不该生的?这年头生小孩儿什么时候还比kpi了?”
“豪门不就要比吗?”梁稚若冷笑着又和走近的生意伙伴碰杯寒暄了几句,绕开,讥讽道,“生呗,看最后能分他们几个破钱。”
满眼的不屑,果然是梁稚若的风格。
今晚是老四梁迦安的主场,但梁稚若穿的花里胡哨的,百万礼服随心所欲地换,天生的豪门宠儿,压根儿就没把这老四一家放在眼里。
梁昭宁是怕她太高调了,虽然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但再多下去,属实危险。
她替亲妈问:“诶,你那塑料老公呢?妈让你宴会结束后和他一起留下,说是要话要和你们说。”
梁稚若狐疑,“他在哪,我怎么知道?妈有什么不能直接和我说?”
梁昭宁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梁家大门边缘一阵骚动,原先逗留在大厅的贵公子们像是看到了谁,相继含笑着往门口走去,像是为了特意迎接,排面给的够足。
就连梁迦安这个浑不吝的小子也往门口走去迎接,还握手连连。
梁稚若倒要看看是谁。
她来都没见那小子半分恭维。
谁知步子刚往前一点,就死死僵住。
那道明明熟悉到午夜梦回都抵死纠缠过的身影,早因一年前的一次剧烈争吵而销声匿迹。整整一年,梁稚若都没有关于周京煦的一点动静。
说是夫妻,却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一年,无论她发生什么,都未见他一次身影。
如今,仅仅老四办的一个满月宴,他就肯贵人多露面了吗?
呵。
梁稚若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同时,也像是接收到讯号,一贯矜冷淡漠的周京煦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幽深疏冷的目光寂静地回望了眼。但仅一秒,男人就视若无睹地,移走视线。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比起之前,更摄人了。
*
澜城多得是会溜须拍马的人。
又碰上梁家这样的百年老钱家族,和周家强强联合之后,更让人望尘莫及。
就算知道梁迦安这四少爷是非正式名门的“二夫人”所生,该逢迎该阿谀的一点不少,都快把梁迦安的地位吹上天了。
梁稚若在旁边托腮听得都发笑,没忍住,来了一句:“蠢货。”
眼见旁边坐着的梁迦安新婚妻子,秦菁宁眼眶一下红了,以为她在说梁迦安,似有若无的委屈,仅在这一张主桌,都快溢出来。
“稚若姐,你说什么?”
梁稚若瞧了侧身这女人一眼,桃眸薄唇的,倒是薄情相。
有听说,梁迦安跑国外游艇趴上勾搭上的,论背景,一般家庭;论人,和她实在气场不合。
梁稚若多的是关系,之前想查秦菁宁背景,意外干净得吓人。
就和那种特意被包装以便快速嫁入豪门的一样。
她可以靠名字里的“宁”和梁昭宁攀关系,但和她绝对不可能。
因此,梁家四子,梁稚若是秦菁宁最陌生最不敢惹的人。
现在,也因梁稚若随口吐出的两个字而脸色大变,梁稚若最讨厌这种有事没事就喜欢掉两滴泪的人,会掉眼泪会示弱,就代表你更有本事是吗?
她冷淡睨她,“孩子满月,当妈的哭,你还嫌不够晦气?”
“什么?”秦菁宁不哭了,却也愣在梁稚若的最后一句话。
——你还嫌不够晦气?
她在骂谁晦气?
梁稚若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骂人都不能太婉转,不然骂了都听不懂。这脑子,得多光滑?
梁稚若懒得说了。
可越是这样的寂静,越显得没完全落座,只有梁稚若和秦菁宁两个人的主桌,气氛僵硬。
不远处,祝贺完梁迦安,周京煦还在和携太太//恩爱出席宴会的好兄弟,许家继承人许霁川聊天。许霁川可察觉到今晚这两人气氛不对,玩味道:“这是怎么了?平时老婆奴的人今天都不坐老婆身边了?该不会隔了一年你俩还没和好吧。”
“老婆奴”纯笑周京煦结婚之后,每晚都会在门禁之前回家。
虽然没有感情,但梁稚若霸道蛮横,她讨厌给人留门、守门,更不允许周京煦把新婚的家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栖所。
既然结婚,装也要给装出样子,不然成天都要被他周家那不婚主义的小姑叭叭,两人感情不合,烦不烦。
所以周京煦答应了就必须做到。
这事儿让身边一堆兄弟知道,都戏称他“老婆奴”。
这会儿,“老婆奴”正神色冷淡地往某人在的方向瞧了眼,梁稚若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察觉到了眼神,也忽略不见。
周京煦眸色忽明忽暗,黯淡下去。
许霁川淡笑:“原来还真有你周总都搞不定的人,稀奇。”
周京煦静默地收回视线,脑海中却全是刚才梁稚若举着酒杯轻抿的优雅动作。举手投足,都是骄矜放肆的随性,狂妄娇艳,明媚窈窕,简直无人能及。
比起之前,更迷人了。
*
整个生日宴会,孩子都被包装成梁家继承人的感觉。
还没断奶的孩子就想攀掌权资格,未免戏谑。
梁迦安和秦菁宁抱着孩子招摇过市的,无非就是给大家炫耀这个曾长孙,更为梁迦安在梁家的地位攀升奠定基础,在那边想父凭子贵呢。
梁稚若轻哂,自己没本事,也就这点本事儿了。
梁昭宁在旁边也看得不适,梁迦安太想彰显什么,偏偏最缺的就是什么,还好最后梁老拄着拐杖出席,给了孩子一番有深度的致辞,整场才不至于太越轨。
然后,就到了梁老最有深意的发言,给秦菁宁赠与奖励。
梁稚若不知道梁老怎么想的,只觉得这种不上台面的奖励,就该放在私下给,今天媒体、澜城名门都在,这么公然给,想显示什么?
他老人家真日薄西山了?不四代同堂活不下去了?
那些个资产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划进外人兜里?
10亿的别墅,3亿的曾长孙教育基金,并给了8亿的支票。
“天!给这么多?!”梁稚若就听到身后不知哪处忽然传来的惊讶,倒是应景。
回头,是个没见过的小姑娘,估摸是随哪位太子爷来的,可能也好事将近。
梁稚若收回目光,侧头,正巧和邻座的梁昭宁对视。
梁昭宁暗搓搓靠近,小声:“但据我了解,这21亿就2亿是真给秦菁宁的。”
“什么意思?”梁稚若挑眉。
梁昭宁:“10亿别墅挂的梁迦安名字,3亿教育基金也是小孩儿的,8亿的支票,两年兑2亿,得八年才能真的全到她手里。这钱,过八年,谁知道最终都给谁了?”
意思是,小孩儿到手的几率都比给她这个外人来的多。
梁稚若不得惋惜,这婚不白结了?
2亿?打发谁呢?
一整晚的流程,都够无聊的。
梁稚若好不容易熬到快结束,终于,全场都撤了,她也能走了。
她起身刚想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婉柔,却也压迫:“稚若。”
是今晚始终都没露面的梁稚若亲生母亲,黎蔓。
女人分明上了岁数,可脸上一点都没留下风霜的痕迹,依旧韵味十足。
梁稚若转身,面若霜雪地回视,知礼数,却更淡漠:“母亲。”
梁家深谙上下尊卑,她自小学习,从不逾矩,更不许他人逾矩。正因此,梁稚若曾经远超其他人的乖顺和地位高。可这层地位,自她和周京煦联姻起,关系的不加维系,肚子的毫无动静,一次又一次让梁家长辈失望,也逐渐在烟消云散。
黎蔓:“我让昭宁转告你,结束后留下,没有听到?”
“听到了。”梁稚若下意识看了不远处朝这走来的周京煦一眼。
很快,西衬黑裤,矜贵冷傲的周京煦站在黎蔓面前,主动放低姿态,恭敬又温和:“母亲,听说您找我。”
周京煦表现得远比梁稚若成熟识相多了。
梁稚若瞥他,暗嗤:装什么装。
像是生来带有对他的偏见,梁稚若最讨厌装的人,尤其男人。
周京煦则是受不了梁稚若的傲慢,不可一世地看不起每一个人,或许也包括他。
黎蔓很敏感,敏锐地一下就嗅出了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把两人领到私人的休息室,坐下,问他们:“你们最近吵架了?”
“没。”
“没有。”
梁稚若和周京煦异口同声。
但明显,梁稚若嗓音更冷。
黎蔓:“既然没有,那说明你们感情尚好,之前和周家长辈一起和你们聊的,孩子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梁稚若这时笑了下,不带锋芒的。
黎蔓微微蹙眉,似不悦,“所以,是你在单方面闹情绪吗?稚若。”
压迫感这就要加倍过来。
梁稚若有经验地抬眼,云淡风轻地端起手臂,淡淡地睨身边男人一眼,轻笑:“您怎么就这么确定,就是我的问题呢?我亲爱的母亲。”
周京煦眉眼一动。
随即,不等黎蔓开口,梁稚若极带引导性的刀人眼神就朝他这边飞了过来,胜券在握,“有时候不成功,或许某些人也难辞其咎呢。”
这是在阴阳怪气骂他不行?
周京煦勾唇,凉薄又讽刺地笑了下。
依然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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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咯!过个热烈的盛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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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