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 在 第4章 Chapter 4

“植物人？”

“对，三年前醒来后一直在医院做康复训练，一个月前才被舅妈接到天府城。”

监控组第三审讯室，

墙壁白蓝线条相交，天花板上的针孔摄像头对准桌后的冼平凡，他面部的任何细微变动都通过无线电波传送到单面玻璃后的电脑上，技术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不断变化的数据。

澹平身穿白衬衫系着黑领带，背带紧勒肩部，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那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在教室内见你的格斗功夫，动作干脆速度迅猛，特警都不一定比的上你。”

冼平凡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谦虚地点点头：“还好，天生的。”

“在天府城住的习惯吗？”

“还好。”

“……”

单面玻璃后的众组员，被这毫无疑义地闲聊震惊地下巴久久不能合上。

“监、监……控长是被鬼附身了吗？”

“往常审讯犯人不都是一顿高压伏电击加精神操控吗？监控长今天怎么这么温柔还和嫌疑人聊上家常了？”

“他笑了！我去！！”

技术组组长沈追川看到实时传送的监控录像，登时从椅子里弹射两米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澹平竟然还冲嫌疑人笑！卧槽，他为什么不审讯竟然还笑！？？”

十分钟后，下属送来报告单，澹平翻看了眼结果，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感谢你今天的配合，血液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

随后将一叠文件递给冼平凡，修长的食指在文件上点了点：“在每一页的最后一栏签下名字，并且写上你的现居住地。”

“考虑到你曾经是植物人，大脑受过创伤，不适合再次植入观察者，后续我会给你开一个临时证明说明你不是失控卒。你可以通过这个证明在天府城享受居民应有的待遇。”

“两万块的见义勇为奖金今天就会打进你的账户”

“谢谢。”冼平凡扫了一眼文件后快速签下名字，一抬头嗅到一股冷淡的清香，才发觉两人面对面鼻尖都快撞到一起了，快速撤回身坐正，装作没看到监控长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澹平亲自把人送到楼下，上楼回来看到沈追川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满脸爆炸的好奇。

径直忽略他走进办公室，“砰”关上门，赶人之意很明显。

但显然沈追川已经习惯他的冷漠对待了，丝毫不在意，厚着脸皮开门追进去：“喂，你今天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变性了？冼平凡真的不是失控卒吗？”

澹平打开电脑，戴上防光眼镜，噼里啪啦写简述报告：“检测报告就这么写的，你要是有什么怀疑直接去检测组找李主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沈追川拉开椅子，坐到澹平对面，声音压低两度：

“你身上被植入了监控芯片，你所见所闻都会通过行程录像上传到上级光脑。”

“外人不知道，可那天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可都被录下来了，冼平凡的反应、行为，根本不像一个小小的保安，他会不会隐瞒了什么？”

澹平打键盘的手猝然悬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镜片后黑沉的眼睛射出冷光散发出无形的压力：“你是不是还想说我隐瞒了什么？”

“我……”沈追川吞吞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哪个意思。组织里有那么多人想拉你下马，就是想提醒你小心点。”

在外人看来，澹平位高权重，掌控的资源、调动的部门极多，

可只有极少的内部成员才知道，澹平实际上并不得a国政府的信任，

所有外出行动都必须报备，任何上级命令必须快速响应，每个月都要接受一次思维检测和思维教育，

体内的监控芯片半年更新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可言，做事稍微出错就要责罚，他只不过是一个为a国政府卖命的棋子罢了。

澹平淡淡收回目光，对于对方的提醒毫不领情：“没有其他事就出去。”

沈追川还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到澹平冷漠的脸，最终只能摇摇头离开。

沈追川前脚刚走，张楠就拿着一大堆资料敲门而入，将一摞资料放在桌上：

“监控长，有关于冼先生的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出来了。”

“和他在审讯室的口供一致，冼先生一家三口在五年前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他的父母丧命，冼先生则成为植物人一直躺在宁古城市医院，每年他的舅妈都会汇款支付医疗费用。三年前冼先生奇迹清醒后就在做医疗康复，直到一个月前才来天府城定居。医疗记录、汇款、发票都有记录。”

澹平垂目看着资料上的一寸相片，

那张脸的骨相极佳，眉眼神态冷淡疏离，嘴角下沉，冷漠的气场丝毫没有让人想要接触的**。

可监控长却对着这张照片足足愣神了数秒。

张楠实在猜不出监控长在想什么，只能继续道：“冼先生居住在天府城观察者三街的贫民区。”

“平民区？”澹平眉头微耸，电脑屏幕反射出他坚硬的侧脸：“宁古城的医疗水准全球最高，费用也极其昂贵，他舅妈能连续制服三年的医疗费，冼平凡怎么会住在贫民区？“

张楠挠挠头：“这个我也不太了解。”

“这不符合逻辑。”澹平食指在那张照片上敲了敲，半垂的眼睛遮挡住眼中所有的情绪：“你找个靠谱的人去观察者三街，监视好冼平凡，有什么问题立即向我汇报。”

“是！“

·

观察者三街，

大街上叫卖络绎不绝，吵闹的声响随着拥挤的破旧楼房钻进房间内。

冼平凡双眼微眯，谨慎往楼下看了一眼，将窗帘拉上，直到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他才把床上那面墙的布帘拉开，

刷——

一面由数张照片和红线、按钉组成的关系网映入眼帘，

贤者集团、a国政府、天府城、

莫定、融凡、澹平、洪逸侠、林之源……

每个照片下都有一个名字，唯独正中间那张照片，下面写着“洪覆”，照片上却一片空白，只有黑色马克笔打的一个大大的问号。

冼平凡双手环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目光深沉地盯着照片，手中的马克笔在莫定、澹平来回犹豫片刻，最终在澹平那张照片上打上了一个叉。

“融凡、莫定二人都是在十岁的时候进入贤者集团，相互帮扶，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说他们兄弟情深，”

冼平凡又在两人之间画了一个双箭头：“那为什么在我死后，莫定没有将融凡的尸体下葬，反倒快速将他的烧成灰，极力隐瞒下这个消息？”

随后冼平凡又将目光转移到照片澹平上：

“澹平是在融凡上任贤者集团科研部主任的第一年，进入集团并且被融凡一眼看中，任命为贴身助理，”

冼平凡快速在莫定澹平的照片上画上双箭头：“如果记忆是真的，我真死于澹平之手，只能说明澹平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

“那为什么我死了，澹平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为什么没有远走高飞，反倒背负世人骂名加入了a国政府呢？”

而且他对待冼平凡的态度，实在有些诡异。

黑暗之中，只有桌面台灯闪烁着微光，冼平凡单手捏着鼻梁，重重地叹口气。

虽然已经醒来三年，但在刚醒来的两年内他的神智并不清醒，记忆力极差，智商跟三岁小孩差不多，也早就失去了所有记忆。

直到一年前他的神智才恢复正常人水平，同时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总是时不时闪烁出零星的碎片画面，

全部都是他穿着白大褂站在操控台上坐实验，身后绑满了脖颈上刻着编号的失控卒。

闪烁的记忆中，依稀听到有人叫他融主任，

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直到来到天府城，暗中收集了一些关于贤者集团以及融凡的资料，

他才敢确定——他就是融凡，自己重生了。

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快点回到贤者集团，仿佛有什么使命在等着他。

只是他如今记忆全失，当年他被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和融凡相处的所有人中，谁敌谁友？

他不敢冒险，只有调查出当年的死亡真相，铲除敌人，才能安全地亮明身份。

咚咚咚！

“凡哥，你在家吗？”

冼平凡撇了眼大门，快速把布帘拉上，揉了揉头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打开门：“我在！”

“凡哥，大白天的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周知念一身身红皮衣，马尾高高束在脑后，左脚八厘米恨天高，右脚一只平底鞋，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屋内。

“哝，我给你带的午餐，顺便说一下，你让我打探的消息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冼平凡接过保温桶：“还有多少人对于知晓融凡死亡的内幕？”

“有关人员全部都死了。”周知念奴奴嘴：“我就找到一个叫做尹苍的中年人，成天往酒吧跑，不过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线索。”

融凡了然地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们今晚就去酒吧问问。

“对了，你腿怎么样了？义肢还合适吗？”

“挺好的，腿根再也没出现伤口了。”周知念微微撩起左裤腿，漏出一只机械腿，由于这只机械腿比正常腿矮了八厘米，她才不得已穿上恨天高。

“那就好，这种机械材料不太好搞，等黑市开了我在去买点材料，再给你造一个和右腿长度一模一样的。”

“不用，这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周知念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融凡吃饭，眉目间流出一股倾慕情绪。

当初她腿瘸被几个地赖流氓欺负，是凡哥出手救了她，

对方带着枪，可凡哥一点也不憷，身手矫健，一脚把枪踹翻，三下五除二帮她解除了危机，还给她免费做义肢。

在天府城中能做机械设备的人都是博士以上的高学历人才，毕业直接被贤者集团内部招聘，凡哥怎么会住在贫民区当一个小小的保安呢？

·

夜幕降临，霓虹升起，

半空中的电子爱豆青春唱跳，地面街道充满了烂醉的流浪汉。

“尹苍没钱，平时都住在贫民窟跟流浪汉抢吃的，不过因为这家酒吧是新开的，吃喝免费七天，尹苍这几天就都在这家酒吧里待着。”

穿过一个拐角，周知念抬手指了指远方的霓虹灯牌：“哝，就是这家。”

这家酒吧的老板应该是个有钱人，店门装修豪华，光门外的桌椅价钱都超过十万。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远方就出来刺儿的警笛声，红□□光闪烁，呼地停在酒吧门口。

“让开让开！警方办案，都快让开！”

融凡和周知念对视一眼：这家酒吧死人了？！

于此同时，监控组组长办公室，

张楠咚咚敲开门：“监控长，观察者三街临在酒吧有人死亡，死者身上有失控卒异能的痕迹，上级命令我们即刻前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