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少年拯救计划 第2章 同行

单尘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跟过来了。

在他的记忆中，江兆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多年后那条老旧的小巷，他见过的江兆，身边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高中时期，大家的学业很紧张，都在为考上一个好学校全力冲刺，在这种环境下，结识新朋友、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大概是江兆身上关于富二代的传闻，还有他生人勿进的气质，天然就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屏障，尽管他本人长得不错，但在学校里依然没有人主动和他靠近乎。

单尘走在最后，那群人对他的兴趣并不大，乱糟糟围在江兆身边说东说西。

从他们的对话中单尘得知，这群人要么在附近上职高，要么早早辍学出来打工，不是打架斗殴就是聚众闹事，不管身份背景如何，他们的目标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当个混子。

他们口中的生活对于单尘这种中规中矩的人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他边听边皱眉头，心想江兆怎么和这群人玩到一起的。

不过肉眼可见，江兆和这群小混混关系并不好。

江兆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任凭混混们吹牛炫耀，几乎一言不发。

被问得烦了，他冷眼一瞥，惹得一群人又是认错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

生怕惹到江兆生气。

既然关系没有那么好，那就好办了，单尘想着，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至少不能让江兆这样堕落下去了。

“哗啦——”

不算大的声音迫使单尘中断了思索，他顺着声音源望去，发现不远处的一抹苍老的身影。

其他人像是没听见这声音，继续嘻嘻哈哈往前走，见没人注意自己，单尘悄悄向那个老人跑去。

“赵老师？”

“哎，是小单啊。”一位头发斑白的妇女循声回头，地上散落一堆还没拆封的新书。

单尘连忙蹲下来帮忙捡书。

“果然是年龄大了，不服老不行。”赵老师说：“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这些书扛起来费不了一点儿力气。现在可不行了，没走两步，这人就扛不动了！”

“赵老师您也是，好歹找个人帮帮您呀。”单尘很快就将书重新整理好，“我来搬，您准备去哪儿？”

“去乐小福利院。我寻思着让孩子们多读读书，就看着买了些回来。”赵老师说：“不过小单，你这个点儿不应该在学校吗？今天是是怎么了？家里有事？”

单尘随口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应付赵老师的追问，他本想直接扛起地上装书的箱子，没料到用力过猛，整个人顺着惯性踉跄了一下。

眼见刚刚整理好的书又要重蹈覆辙，单尘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箱子。

江兆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果然人如其貌，你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小很多啊，能搬得动吗？”江兆毫不客气嘲讽道。

……

不等单尘回话，江兆顺手接过箱子，“去哪儿？带下路。”

手上失了东西的单尘被迫松了手，他颇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是搬不动。”

单尘和看热闹的赵老师一同走在前面，这话落入赵老师的耳中，对方立即笑眯眯地问：“小单，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单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江兆。

对方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吧，应该算是。”

-

暮色渐深，一排排楼房紧密的窗户内，橘黄色的灯光逐一亮起。

福利院的孩子们这个点刚吃过饭，正被老师带着做手工。

赵老师年龄大了，陪单尘江兆来到福利院后便去休息了。单尘将新买来的书一一摆放在图书角，江兆也上前帮忙。

“你不去喝酒？”单尘问。

“改天去。”江兆回。

“不喝不行吗？喝酒伤身。”

“少管。”

单尘闭嘴了。

不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书籍落柜的闷声，连隔壁孩子的吵闹都遥不可及。

“谢谢你的帮忙。”单尘见江兆摆完书还没有离开，忍不住提醒道：“天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不走？”江兆反问道。

单尘摇摇头，“来都来了，我打算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需要帮忙的。”

他看向江兆，思索片刻还是试探道：“你……要一起吗？”

江兆没有回答，单尘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只得自己先行离开。

在他转身那一霎那，江兆随即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从课桌上跳了下来，跟着单尘走了。

-

乐小福利院是旧时人家的庭院改造，规模很小，大概只有一个班级数量的孩子。

单尘和江兆没几步就走到了教室，正遇上神色焦急的赵老师。

“赵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单尘问。

“小单，我正发愁呢！这不是想着今天给孩子上音乐课，结果教音乐的老师突然崴了脚不能过来了。孩子们第一次上音乐课，都眼巴巴等着呢，总不能让孩子们失望吧？我正准备和以前的同事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来救个急。”

赵老师说完就要走出去，单尘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

“等等赵老师！我有合适的人选！”——

五分钟后。

江兆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钢琴前，旁边围了一群好奇的小孩子。

赵老师忧心忡忡道：“这位同学能行吗？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乐意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叫老王过来吧？”

“他可以的。”单尘语气坚定道。

果不出单尘所料，江兆虽然面上拽得不耐烦的样子，但却对小孩子格外有耐心。

小朋友们初次见到这位新的“音乐老师”，还畏缩不敢上前。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和江兆打成一片，甚至还想继续跟着江兆唱歌。

赵老师好说歹说，才哄着孩子们去睡觉。夜色已深，单尘和江兆不能再留，便一同离开了。

福利院正对着的是一条狭长的小巷，两人并着肩，在淡淡的月色下无声地漫步。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知道就好。”

……

“你以后能好好写卷子吗？”

“看心情。”

“那我以后可以继续辅导你吗？”

“……随便。”

“好！”得到近乎肯定的回答，再加上这一晚和江兆还算和谐的相处，单尘不由得喜上眉梢，“既然如此，还希望江同学多多配合。”

出了小巷就是单尘的家，他原地站定，“我到家了，明天见，江同学。”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除了在学校除了辅导功课，课下也经常走在一起。

尽管都是单尘单方面拉着江兆。

单尘的父母对单尘擅自决定辅导江兆虽有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单尘不上晚自习的举动十分生气，教育他再不许有下次。

单尘表面答应了父母的要求，背地里依然我行我素。

令单尘欣慰的是，江兆除了第一天应付他安排的任务，但从第二天起，江兆对待学习格外认真，甚至当天竟然开始上晚自习了，这让单尘松了一口大气。

不过在知识点的掌握和试卷的作答上，看上去不是十分乐观。

单尘看着江兆刚刚完成的试卷，重重叹了口气。

“很差劲？”江兆问。

“何止。不过现在开始努力，还不算太晚。”

两人坐在教室外的图书角里，这里早已被讲题的和读书的同学占领了。虽然允许出声，但同学们还是压低声音，尽量不去影响他人。

单尘对着错题一道道给江兆讲了起来，江兆也很给面子，时不时应答两声，好让单尘知道他在听着。

”理解了吗？“单尘从试卷中抬起头，险些撞上江兆的侧脸。

他默默往后面挪动两下，谁想江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整个人往前移了一个大步。

两个人凑得更近了！

“你离太远，我听不见。”江兆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晃着，“我听懂了，给您讲讲？”

单尘点点头，让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给自己讲一遍。

一张卷子才复盘完一半，下课铃声骤然响起，紧闭的教室门被推开，学生们鱼贯而出。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单尘放下笔，这几天他总是拉着江兆一起吃饭，早就习以为常。

今天两人没走几步，单尘就被人拽住了。

“韩力？”单尘面露疑惑，问：“有什么事吗？”

韩力的眼神在单尘和江兆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直到江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才低声说：“你开学之后就没来找过我了，单尘。”

单尘愣住了。

韩力是他在高中分班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单尘后来又和韩力做了同桌，渐渐成为了朋友。

高中时期的两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可惜这份友情没有维系太久，自从毕业后，两人再没有了联系。

重来一世，单尘满心都在江兆身上，现在韩力站在他面前，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将曾经的朋友抛之脑后。

“啊……不好意思韩力，我这几天有点事情……”他拉住一旁作势要走的江兆，说：“正巧到饭点了，韩力，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韩力点点头，随即视线又落在江兆身上，“这是江兆同学？你好。”

江兆嗯了一声，抬腿就向前走了。单尘赶忙示意韩力跟着。

不曾想十分钟过后，单尘便后悔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