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回响 第1章 第 1 章

G市。一家不起眼的诊所。

你叫林深深，5年前你从H市来到这里，独自开起这家诊所。这5年来你极力隐藏自己，除了履行医生的职责外从不与人交往。

你在H市出生成长，在那里你拥有别人羡慕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你此生唯一的爱人，商凯。

然而，当你发现，这些光鲜靓丽的背后竟是靠肮脏黑暗的交易滋养时，一切都变了。

也许，生命的馈赠都有它沉重的代价……

一切都结束了。

施广陵死了。中津昆仑倒台了。而商凯，如今也只剩下被清算的命运。

商凯不知道在医院昏睡了多久，这是他睡得最久的一次。他早就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不过是烂命一条了，商凯心想，何必再挣扎下去。

他很虚弱。意识时常在清醒的边缘徘徊。剩下的，是大量光怪陆离的梦。有些梦没有意义，只是身体在痛苦中绝望的呐喊；有些梦，慌张中夹杂着苦涩与甜蜜，不停地把他拽回从前。时钟滴滴答答地倒流，曾经被自己掩埋的过去，在这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落幕后，污泥被冲刷，露出许多的碎片。商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小时候照顾自己的母亲，那些在道上敬佩他尊重他的朋友……

还有你。

津港，宏业码头。

“天已经彻底黑了，你就当是好好睡一觉…”

商凯慢慢收紧手中的钢弦。

关宏峰似乎并不急于挣扎，他的全部力量集中在被勒住的脖子上，努力想让自己喘口气说些什么。

“林深深……”

听到这个名字，商凯手里的钢弦，突然就失去了力气。但他没有放手。

“什么？”

关宏峰挣扎着从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商凯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监控的截图照片。照片中，林深深和赵茜在长丰警察局的门口，交谈着些什么。照片左上角标注了日期，正是赵茜开始给商凯传递情报的那段时间。

他松开了钢弦。关宏峰缓了一口气，说：“她现在很安全。所以你要活着去见她。”

“说吧，什么条件。”商凯望着关宏峰。他不知道你是怎么卷进来的，但他知道，关宏峰不会白给自己这个消息。

“放我走。”

“放了你，我怎么交差啊？”商凯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关宏峰。

“交差？你还想着交差？施那帮人不过把你当棋子，当枪使，出了事，非但不救你，还让你自己掰断两根手指。你又何必如此卖命？”

商凯擦了擦钢弦，收回袖口中。

5年前，发生在H市的一切像一列脱轨的火车：一开始它只是行驶地太快；当你意识到不对时，探出头望，这列车竟已经朝着万丈深渊驶去……

5年前，H市，绿地医院，院长办公室。

“林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

面前这个人是父亲多年的合作伙伴李叔叔。这是你第一次直接和李叔叔签合同，没有父亲在场。以前，都是父亲带你去和他的生意伙伴见面；如今，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合作愉快，李叔叔。”

把李叔叔送出去没多久，父亲就来了。

“我的宝贝女儿，今天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是不是呀？”父亲在你仔细查看合同时，推门进来了。

“爸爸！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李叔叔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签的。”你见父亲进来，赶忙把合同放进了抽屉里。

“李叔叔和我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咱们家还是一个小诊所的时候，你就见过他了。”

你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为了养家糊口，独自开了一个小诊所，把你带在身边照顾。你是父亲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曾经父亲只是希望你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

然后，父亲认识了李叔叔，你们家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这个变化来得太快——没过多久，父亲就不再管诊所的事情，都丢给你去经营；他开始和李叔叔做生意，李叔叔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你只知他家底殷实，却不知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生意。

诊所的忙碌令你无暇顾及这些，等你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依托林氏企业的绿地医院拔地而起，而你是这家医院的唯一代言人，也是林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你为父亲的事业感到骄傲，你钦佩他白手起家的本事，尽管一切来的太突然，你依然选择追随父亲建设林氏企业和绿地医院，就像小时候追随父亲学医一样。

“是呢，算起来李叔叔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所以你李叔叔会很信任你啊……”父亲来到你的身边，“深深啊，这些年父亲的几个合作伙伴你都熟悉了，爸爸打算把绿地医院先交给你打理，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你狡猾地笑了，一个转身带动自己的座椅。父亲的手原本搭在椅子的靠背上，这下却扑了个空。

“哎……你这丫头……”

“爸爸，你早该这么做了！”你坐到窗边的沙发上，透过窗户俯瞰整个绿地医院的全景。

绿地医院，如同它的名字，满眼望去一片绿意，你看到了一家年轻有朝气的医院，即将会在自己的带领下蓬勃发展，治疗更多的病人，回馈社会。“我早就熟悉你的那一套了，你不熟悉的我也熟悉了。这些年在绿地医院实习，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爸爸。”

你很骄傲：你在向父亲证明，自己没有辜负他的培养；你很有野心，这些年你参与了绿地医院大大小小的决策和事务，你认为这是父亲不曾涉足的领域；你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

“哈哈哈哈……”父亲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好啊，我的女儿不仅漂亮，而且聪慧，爸爸真是自愧不如啊……”父亲含糊地回应了你的骄傲和野心，“以后这个院长办公室就是你的了，好好管理你的医院吧！”

说完，父亲便离开了。

你开始仔细观察这个院长办公室的陈设。以前你进到这里总是有人陪同，如今它成为了你的地盘。

你发现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它被遮挡在厚重的窗帘后，如若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你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对，但是送上门的保险箱哪有不打开的道理。

“王秘书！王秘书在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你学着父亲的样子把父亲的心腹喊了进来。

“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父亲的秘书跟随他多年，为他操心大大小小的事务，父亲给他的待遇不菲吧，你想，否则他数十年如一日为林氏企业尽忠，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熬成了年过4旬的中年男子，除了钱你想不到别的让一个人奉献青春和生命的理由。

“我爸跟你说了吧，以后这家医院归我管了。”

王秘书听了，有些吃惊，“林先生是说全部都交给小姐了吗？”

“是啊，我爸没跟你说？”

王秘书开始逃避你的眼神，“啊，林先生确实跟我说了，但是我不确定……”

“我爸说了那就是说了呗，”你本以为王秘书会先恭喜你，但是他现在犹疑的态度让你有些不耐烦。你手指向角落里那个保险箱，“那个箱子，麻烦你给我打开。”

“这个……我还需要问一下林先生。”

“王秘书！”你彻底不耐烦了，“一个保险箱而已，这个医院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你的脸色阴沉，但王秘书好像并不在乎你的不悦，他躲闪的眼神似乎在隐藏什么。

最后，王秘书还是给你打开了保险箱。“小姐，恭喜你接管绿地医院。”

“这才对嘛，王秘书……”你只顾着看保险箱里有什么，听到王秘书的话，你才回头看他。他的表情算不上是恭喜，你读不懂，甚至你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好了，你下去吧。”

保险箱里除了一些外币和黄金，还有一些账本。几本账本里有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引起了你的注意，在这一箱财物中显得非常不合群。你翻开这个本子，发现从绿地医院建立之初就开始往这个账本上记录些什么了。但是除了病人的名字，其他你都看不懂。

你拿着这个本子，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你随便挑了一些名字，在医院的系统中查询。这些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有在绿地医院出生的小孩，也有来就诊的孩子，还有一些大人，不过他们好像都没有彻底接受治疗，就办理出院走了。这既奇怪但也不奇怪，H市不止绿地一家医院，病人有选择的权力。但是为什么要记下这些名字呢？

天色渐晚，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屏幕的光打到你的脸上有些刺眼。这个时候，你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商凯给你发的消息。

“到医院门口了，下来吧。”

你掩饰不住内心的开心，手上收拾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林小姐，这么晚才下班啊。”你刚从电梯里出来，前台的小姑娘就看见了你。你刚来医院实习时，她就很照顾你。你在医院里的每件事她总能知道，也不知道一个前台怎么这么八卦的。

“是啊，今天很忙，”你朝前台招招手，“你也尽快下班哦！”

医院的门口此时很安静，没什么人在。你透过玻璃，看到了倚在车边，同样向门口张望的商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