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破门而入,认真的吗?
程理踩着马桶疯狂大叫,背几乎镶进墙里,随着斧头哐当哐当撕碎木门,屠户装扮的人形生物扛着斧头出现在门口。
“Let's play a game.”
“不play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程理哭丧着脸,用牙刷顶起一块白毛巾,在对方眼前摇晃。
“噗哈哈哈——”
灯塔之主摘下面具丢进对方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就知道是你……”程理蹲在马桶上,单手捂住脸。
“你真的太无聊了吧!”
“我觉得有趣就行。”李双掏出手机狂拍,程理现在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样子,足以让她凌晨三点爬起来说一句我的恶作剧真厉害!
“这已经脱离了恶作剧的范畴吧!”程理指着满地的木屑,“为了吓唬我,你用斧头砍自己家的门?”
“千金难买我高兴,”李双无所谓地摊开手,“付点代价又何妨?”
程理满脸的“算你狠”,然后小心地从马桶盖上下来。
“所以通话视频是假的么?那些……没怎么穿衣服的男人也是假的?”
“嗯,就上次骗杰克斯那个人帮我做的,”李双把斧头靠在墙边,脱下她买的二手万圣节戏服。
程理不知为何感觉有点轻松,他摸了摸后脑勺问:“刚刚假扮女鬼的也是你?”
“说到这个,”李双似笑非笑地端详他,“力气变大了嘛,刚刚有几下还挺疼,继续举你的铁吧。”
完了……
反应过来的程理直接跪下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来,”李双摆摆手,向外走,“我又没有生气,而且也是我恶作剧在先,你反抗不是很正常?”
“可是……”程理紧张地跟上她,“你真的没事么?要不去王医生那看看?”
“其实有事,”李双背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这里有点疼,你帮我看看?”
程理下意识地伸出手,结果下一秒,天旋地转!周围的布景在他眼中180°倒转,最后他的视线聚焦在女孩明艳的坏笑上。
“评价一下这个过肩摔?”
李双笑嘻嘻地跨坐在程理腰上,双臂死死地囚住他,他们靠得极近,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女孩的发丝垂下,落在他锁骨中央。程理粗重地喘着气,胸口海浪般起伏,李双却镇定如常。
“不要随便把人过肩摔啊……”
“没有随便,看你是朋友才摔的,”李双眨了眨眼,“我控制力道了,不疼又很好玩,对不对?”
“对你个头啦!”程理终于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直起身体。
“等你身体素质上来了,我或许还来得及教你两招摔跤,街头格斗很有用哦。”李双伸出一根指头,脑中已经开始畅想未来。
气急败坏的程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猛地捉住李双的手腕,用力翻了过去,二人的位置顷刻间颠倒。
房间内回荡着程理的呼吸声,李双几乎被他拢在身下,这是一个微妙的距离,介于杀戮和拥抱之间,女孩歪着头观察他的脸,瞳仁亮晶晶的,这个目光灼得程理胸口有点疼,他果断弹起来,在她身边躺下,如鼓的心跳渗进地板里,仅有他一人听见。
“不错!”李双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很有摔跤的潜力。”
“被你害的……”程理用胳膊遮脸,“今天学的课程全忘了……”
“那就明天再学咯,”李双侧过身,支起头。
“晚上带你去一个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
程理沉默了一瞬。
“那里的人,应该不喜欢恶作剧……和过肩摔吧?”
李双举起三根手指。
“绝对不会,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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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日下的歌莉娅是块干巴巴的臭奶酪,华灯初上的歌莉娅就是杯辣得冒火的威士忌,人们像是出来觅食的吸血鬼似的,穿过藏青的彩灯,和谁买谁XX的广告投影,走进人满为患的狩猎所。
烈焰般的陨星熄灭,副驾驶的女孩抱着翠绿的礼物盒开心地跳下车,她穿着棉质的白色吊带短裙和牛仔外套,还有相当西部风格的短靴,鞋上的挂饰随着行走发出叮铃咣当的脆响。
李双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目标是马路对面的”明日”酒吧,拔地而起的双层建筑,简单粗暴的霓虹灯牌,配着荧光漆的涂鸦,门口站着左右两个守卫,在看到李双的瞬间同时侧身。
“欢迎您。”
“安德烈,今天的酒怎么样?”
“一如既往,小姐。”
程理紧紧跟在女孩身后,生怕落后半步就被拦在外面。门打开的刹那,喧闹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各种声调的乐器,室内大致分为三块,左边由业余音乐家们把守,主要用于切磋技艺,右边放着飞镖、台球还有双人足球桌,而中间则是人们喝酒侃大山的地方。
“乔什,”李双像颗保龄球似的冲进音乐家中间,“你的口技还是那么烂啊。”
乔什微笑着放下口琴,回答“去你的吧S”,而李双已经嘻嘻笑着跑远了。
来之前,程理很担心大家会排斥他这个外人,来之后他发现,根本就无人在意,大家三三两两吐槽着歌城的一切,程理路过的时候他们连眼皮都懒得抬。
“S!”不远处的约翰在吧台冲她招手,李双看到她,拉着程理跑过去,在她面前坐下。
“好久不见,”蜜色肌肤的女人系着紫色头巾,笑容亲切,“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今天就算整个歌城特警队围剿我,我也会按时到达。”李双把带着体温的礼物盒递给她,“生日快乐,罗谢尔。”
程理瞳孔地震,1秒钟前他才知道这是生日局,而他腆着个脸来了,什么都没带。真名为罗谢尔的女人眉梢一跳,将礼物盒打开,脸上显出真情实意的惊喜。
“宝塔形状的香薰蜡烛?这也太酷了!”
“还是无花果味的,”李双扶着下巴眨眼睛,“我记得你喜欢无花果。”
“你说错了,亲爱的,”罗谢尔把礼物收到台下,“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嘿!罗谢尔,祝你35岁生日快乐!”
从李双背后传来恼人的呼唤,她肩膀一僵,没有回头,程理谨慎地看了眼,这不就他们初次见面时,在车上和李双大吵一架的壮汉薇拉么?上次他坐车里没注意,原来他的左腿也是义体啊。
薇拉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的,有些不修边幅,穿得还像个三流机车党,但是个头很高,从眉眼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他取下墨镜,把礼物棒球似的抛过去,被拥有义体手臂的罗谢尔接住。
“紫水晶手链,正配你酒吧老板的头衔,噢我的老天,”薇拉装作很惊讶地在李双边上坐下,“这不是我们的No.1嘛?明日酒吧今夜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双不想理他,冷冷比过去中指。
薇拉微笑着回敬,直勾勾打量着她身旁局促的程理,他穿着黑色毛衣,外披皮质褐色外套,还有深蓝牛仔裤,裤腰和脖子上挂着亮闪闪的金属链,银十字和黑骷髅居然能混在一起,这种能把基督教徒气死的奇葩风格一看就是出自李双的手笔。
不过这小子比上次见面时壮了许多,不那么像风一吹就会飘走的纸片了,然而这对薇拉来说也就是0分到20分的区别,距离及格还差得很远。
“这小白脸你还没失去兴趣?够长情啊。”
李双怒极反笑,心想这是人家的场子,我忍!
“你也知道人家是小白脸,总比你老黄瓜刷绿漆好,多大人了还学人家摇滚乐队穿皮裤。”
“朋友们,”罗谢尔迅速控场,“薇拉,S和程理?是这个名字吧?我猜你们肯定没吃晚饭,别和我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老样子,”李双敲了敲台面,“番茄通心粉和炸鸡,酒要没有泡沫的生啤。”
“芝士汉堡和炸薯条,伏特加不要冰。”
“没问题,”罗谢尔看向程理,“你呢?”
“呃、就和S一样吧,”电子菜单看得程理眼花缭乱。
“你也喝生啤么?”
完蛋,第一次来酒吧,根本不知道喝什么啊!
程理指着菜单上的图片,小声地对罗谢尔说,“这个红色的给我来一杯吧,麻烦了。”
“不麻烦,一杯草莓莫吉托。”
“噗。”
“笑XX!”李双一脚踹在薇拉小腿,“就你阳刚!”
“你也管太宽了,”薇拉耸肩,“我笑一下都不行?”
“少和我装,为什么笑心里没数?”
程理很会看眼色,他知道薇拉为什么笑,也知道对方为什么看不上他,倒不如说这种隐秘的恶意他承受得多了,比如路过的陌生人会突然问他吃狗么,又比如几个青少年嘻嘻哈哈地撞开他的肩膀,又毫无歉意地扬长而去,这种无聊的把戏就像天上落下的第一滴雨,刚开始他也会感到刺痛,等到大雨滂沱的时候,连走路都很泥泞,还能在乎什么?
他偷偷看李双冷若冰霜的侧脸,心想身为女性的她肯定遭受过比他多百倍的恶意,然而李双不认为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她不仅能勇猛地反击,还能腾出手来维护没用的他,程理摸了摸胸口,感觉心脏角落里酸酸的,又有点烫。
“你的实验怎么样了?”
“不劳挂心。”
薇拉还想说点什么,背后的大门被呼啦一声打开,半分钟涌进来七八个年轻人,为首的那个剃着寸头,耳边印着大片的刺青,一路延伸到胸口。
李双脸色一下变了,拉起程理就要走。
“亲爱的,”罗谢尔从吧台后跳出来,抓住她的手腕。
“你的餐好了,去包厢里吃吧?”
李双慢慢回过头,看向罗谢尔时眼中冒出几分极力压制的怒火。
“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