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临微微偏头,蹭掉了些许嘴角的血迹,尽量保持冷静:“呵,妖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厚颜无耻。”
温榭勾唇,玩笑似的,“哪能呢,我可是好说好商量,是三殿下首先恶语相向的啊。罢了,你养的那群闲不下来的跟屁虫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想来妖界这客,三殿下也做不几天了。”
温涯没事人一般站在两人后侧,一语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榭的每一个动作。
听到这话仍不吭声,仿佛发生的一切真的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萧煜临可不信这人会这么轻易地就将他放回去。
如此直接地掳了他,关在这里这么折磨了几日,也就大可算作与魔域——至少是他萧煜临这一派的人结了仇。
得了这么个结果,目的仅仅只是心血来潮想虐他两天?
他就是把脑袋按水里晃两圈都不信!
“既然如此,不给三殿下留些告别礼,倒是真显得我妖界难登大雅,”话说一半,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也让我留了个遗憾呢。”
萧煜临不吭声,等着他的后文。
“但是这礼物吧,我得悄悄放在三殿下身上,等着三殿下你自己慢慢探索。”
温榭摊了摊手,又状似严肃般拍了拍萧煜临的肩头。
未等他反应过来,后脑猛地挨了一下。萧煜临痛“嘶”一声,接着眼前一片昏暗,头垂了下去。
温涯收了手,朝站着观察的男人开口,“好了,已经晕过去了,动手吧。”
温榭摸摸下巴,新奇地盯着萧煜临看了又看,最后确定了似的“吁”了口气,直起腰说:“好啊,那开始吧,确定晕过去了啊!”
又是一掌袭上,温涯不再废话:“动手。”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在萧煜临身上连出几拳,速度极快,封住了萧煜临的六窍,只留下一位用来引他元神出窍。
温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认真,拇指轻压在萧煜临额间,不一会,萧煜临的元神就难以控制地有些不稳定了,温榭抓紧机会,开始念秘语。
两人头上双双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迹,萧煜临眼睛猛地睁开,瞳孔缩成一点,有些诡异地直视着温榭妖冶的狐狸眼。
温榭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诱导着眼前人做些什么。
两人身后,温涯七尾结阵,牢牢主导三人元神不散。
最终,印迹终于稳定,从最初的暗红色变得掺杂了些金光。
温榭的手抬起,触上面前人额头明显的记号,往其中注入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印迹开始剧烈地发光、颤动,最后却黯然消失。
萧煜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温涯收了狐尾,疲惫地揉揉眉心:“非要使这法子,劳神费‘狐’,真心觉得不太值。”
温榭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交谈。
温涯配合地随他出去,并随手带上了门。
关了门的那一刻,屋里上一刻还在昏迷的萧煜临瞬间睁眼,脸色阴沉地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
离开了很远,两人才收起了刚才胜券在握的态度。
“为何偏要使这种法子,随便找些法术糊弄他不就好了,反正也是抛出去做障眼法。”
温涯烦躁地抖了抖衣袖,很不赞成温榭这种先斩后奏的做事风格:两人刚才所施的咒是原先从未商量过的。
原本温涯知道了弟弟的计划后,以为他同自己的意思一样,随意施个咒,让萧煜临假以为那便是两人给他留的礼物,然后再继续计划。
可听到温榭说出那些话时,他就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被迫配合。
“没事,就是忽然想到,我们走的每一步路都该有意义,都该是条鱼线而非鱼饵。与其浪费时间搞这些弯弯绕绕,不如把这条线也放长些,等着钓下一条鱼。”温榭定下脚步,看着温涯的眼睛说道。
温涯想了想,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还是小心些为上策,萧煜临可能不像传言那般纨绔无能,此人怕是不简单。”
温榭笑笑,“我自然知道。”
只是他可没敢说自己最初对此人有怀疑,是在自己对那人用了幻境之术后。
“九尾妖狐的‘缔印’才可保万无一失,你我都才只突破七尾瓶颈,此次咒术难免不太稳定,还是得多加小心为上策。”温涯叮咛道。
没错,刚才二人对萧煜临所施的正是妖界狐族秘术——缔印。此术万年以来被称为秘术从不是空口说白话,施咒者可凭自身灵力强弱对承受者的元神留下一定隐患。
只要施咒者想,大可趁承受者元神微弱的时候伺机而动,篡改承受者的一些记忆;甚至于说,施咒者所具备的元神、灵力、意志等足够强大的话,可以和承受者的元神争夺躯体的掌控权,成为新的宿主。
当然,要想完成此咒并且发挥其强悍霸道的作用,最离不开的就是施咒者本身的能力。
因此自上古以来,此咒在妖界仅有几位九尾狐尊使用过。
狐妖本身便有着强大的魅惑力,施法时更便于使承受者的元神失焦,从而达到成功。
可惜温涯和温榭二人不过区区七尾,两人合力所发挥的威力也不过缔印最强威力的十之三四。
“不过哥哥你说的也有道理,用缔印做障眼之术似乎确实有些奢侈了。”许是温涯几次三番对他逆来顺受的纵容和无条件支持唤醒了温榭心中些许内疚和对兄长的恭敬,他最终还是开口说了这话。
其实两人刚才施法,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着萧煜临,甚至在那种不容差错的情况下,温榭还分神强迫萧煜临的元神全程保持清醒。
萧煜临再怎么说也是魔域的少主候选人之一,所以对这种六界闻名的秘术绝对有所涉猎,不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若是直接就这么放他会魔域,必会引起他的猜忌,进而影响到温榭真正要进行的计划。
所以两人的目的是以缔印做障眼法,打消萧煜临的顾虑,让他掉进温榭设下的网中。
“他这次叫你回来,又有什么指示?”温榭在地下室待的久了,又耗费了大量精力,此刻人已微微有些疲乏,搓了搓微凉的指尖抬眸询问。
反倒是听了这话的温涯低下头,语气不太正常,“他说,这次的任务是让你寻找魔域密室。”
“密室?”闻言,温榭动作一顿,表情晦暗不明,“他让我去寻魔域密室?”
“嗯。”
魔域密室是万年以来多少人觊觎的地方,且不说温榭尚才七尾,就是神界那样多英年成才的战神,也不见得敢对其有什么想法。
温涯自知这个任务对弟弟来说是多么不现实,于是主动请缨表示愿意与他一同完成。
那人没有阻拦,只是摆了摆手,叫他俩随便。
温榭心底一沉:他是真想留个艰巨的任务锻炼他们二人,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对魔域有想法,想要来敲打敲打自己?不然怎会在自己刚掳了魔三殿下就下这样的任务?
他这个爹,早在温涯隐居之前的很久,就退位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有人传言,说他当年在妖界上一位王后,也就是温榭母亲元神消散后,悲痛欲绝,随夫人殉情去了。
妖帝的位子自然而然降到了他们兄弟二人肩上。
可他哥也是个不省心的,知道弟弟有头脑有手段且能干之后直接撒手,隐居快活去了。
只有偶尔,那个男人会传信回来,许是表达想念,许是表达需求。也会给他们派些任务,让两人完成。
这么多年也来,从未见面,只是以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维系感情。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两人对他们父亲指派的任务还是很认真对待的,那些任务对他们来说是历练和提升自己的好机会。
以两人现在的年龄,到达七尾已是不易,只是父亲和他们自己对自己还有更高的要求罢了。
想毕,温榭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你有计划吗?”
“还没,容我想想。”
其实已经有了,只是他得再瞒两天。因为温榭深知,刚得到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有了解决对策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早就对此事有了想法。
温涯点点头,“嗯,不急,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有些难度的。难以完成,想来父亲也会理解。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没事。我知道。”温榭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指尖揉的红了大片。
——耸山煦封阁
施子昂看着眼前的景象,预感不妙:“帝君呢?”
罗贸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在。”
“什么意思?我们二人独自在魔域?”
罗贸见他已经来了,遂不再遮遮掩掩,“帝君没有下任务,只是你前来这里,确实是在协助我完成帝君的任务。”
被欺骗利用的愤怒涌上心头,施子昂暴怒,一把拎住了罗贸的衣领,怒吼,“操,你他妈敢骗我!你利用我?!”
罗贸猛地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都他妈说了是帝君的任务,我独自完成和同你一起完成有什么区别?在魔域的地盘你还想跟我大打出手吗?”
施子昂想到这还是在魔域,强压下心头想拧掉他脑袋的冲动,恶狠狠道:“回去再跟你算账,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