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叩了两下,温榭头也不抬:“进。”
罗贸几乎是应声推开了门,神色有些慌乱:“不好,帝君,徐统领他们遇到麻烦了,魔域的人此刻正在外厅候着。”
手下笔尖一顿,墨水触到纸上,诡异地四散开来,蜿蜒留下,像是找到了缺口的血液。
温榭起身,从容地拿出手帕,语气淡然:“带我去。”
——
前厅里,温榭落座,冷冷地望着堂前魔域前来的使者,等着他开口。
来者象征性地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算不上标准的礼,然后才开始交涉,语气颇有些傲慢:“您妖界的两位护法现已全全被我们大人‘请’回了魔域,现在生死都握在玄大人手上。若小帝君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还请速速放出我们三殿下,两族也好早些重归旧好。”
罗贸听着,暗想:笑话,两族何来的旧好一谈?
半晌听不到温榭开口,来者缓缓抬头,猝然对上了上位者不屑的神情,
“三殿下来我府上做客罢了,怎惹得你们魔域就要这样兵戎相见了?”
他竟然就这样坦白了!
来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中的自傲分毫不减:“做客?哈,小妖帝可真是会开玩笑,三殿下失联已有几日,若是做客,怎会教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只得通过您座下护法的交谈,才知晓他的行踪。”
未了,他又忽然笑了笑,脑子转过来弯了似的,“您说的对,是做客,您座下的两位护法在魔域,和我们三殿下在妖界,做的可是一样的客。”
语罢,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眼温榭,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罗贸勃然大怒:“大胆!魔域肖小也配这样跟帝君说话!”
使者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强作镇定:在他心里和魔域许多人一样,自以为那位三殿下不过是个投了个好胎的废物,连亲妈都不重视,死了伤了大不了众人一起挨顿罚;可徐泊和乌歧不一样,这两位在六界可是出了名的外强中干、小妖帝的得力近侍。
现如今这两位都在他们魔域手中,他实在是想不出妖界的人哪里来的资本敢跟他横。
想到此,他又自作聪明地开口:“熟轻孰重,帝君比我清楚,还请三思。”
又是一阵沉默,来者有了刚才的思想傍身,胆子也大了许多,毫不避讳地抬头望向温榭。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头皮一阵发麻,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一来一回的短短几句话,罗贸深知温榭早已动怒,那些狂悖的言论在平时,他早该被拖下去生死不知了,可今天温榭却足足等他放肆到了现在,那么,等会爆发起来,许会更加疯狂吧……
温榭眸中的杀意分毫不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开口:“怎么,你算什么东西?见我一面都是你肖想八辈子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主人都得跪着同我说话,你哪里来的胆子自作聪明?”
接着,右手微抬,偌大的正堂只留了一声短促的呜咽,接着,是人头落地的声音,发黑的血撒了大片。
罗贸猛地低下头:他不是没见过温榭杀人,也知道他脾气不好。
可他是真没想到,他居然在涂泊和乌歧还在对方手上的情况下,就直接把人杀了,既使有萧煜临在手上,也不该这么嚣张啊。
何况,用的还是这样残暴的方式…
正想着,温榭不耐的声音再次传来:“罗贸。”
他吓了一跳,赶紧抬头,温榭略带一丝疑惑地望望他,但最终也没有深究。
“将他的脑袋带好,送去魔域…”后面说的什么他有点没听清,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瞳孔猛地放大了。
待温榭吩咐完,他才难以置信地开口:“您…让我去?”
温榭皱了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罗贺下意识单膝跪地,颔首道:“属下不敢,只是这趟再去魔域,只怕挑衅的意思会太明显,惹得魔域人不悦……”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榭打断:“你怕什么?”
罗贸一噎,一时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质问。
温榭再度开口,语气很不好:“你这么害怕魔域的人不高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想起刚才使者的下场,最后也只是心情复杂地道了声“属下不敢”,然后带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头颅强忍着恶心,又吩咐下人来处理后离开。
温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确确实实是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烦躁地踢了两脚石凳,
眼下,得找找那个给他带来这份郁闷的源头,得让他帮忙泄泄火。想到此,温榭的眸光变得暗沉。
——
“唔!”
萧煜临肚子上毫无征兆地挨了一脚,这让原本昏昏沉沉的他瞬间清醒。
怒目而视着眼前看似清醒的男人,“你又来发什么疯?!”
这几天温榭总会隔三差五地来一趟,也不干别的,要么出口调戏调戏刺激刺激他,要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怂恿他跟自己合作。
不过说实话,他抛出来的橄榄枝有那么一时半刻,萧煜临还是心动过的。
不知是不是那次的幻境作祟,有时候看到温榭,他还是下意识会怔愣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每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萧煜临就恨不得立刻摆脱温榭,把他绑起来,也放在魔域最深、最黑、最阴冷的地下室,时不时就折磨折磨他,让他也好好享受自己现在的所有感觉。
正想着,思绪却忽然被来人打断,又是狠狠的一掌击在胸部,萧煜临一瞬间有些气短:
这人出招是一点都不手软。
奈何温榭封了他的灵脉,现在他的这具躯体感受到的痛楚与凡人几乎无异。
“你跟你养的狗一样,都不懂得处世之道,不知道在什么人面前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温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身下人。
萧煜临这才从他反常的态度里找到了一丝不对,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清醒,半晌后低着头冷笑一声,“那群蠢货终于找过来了?”
温榭俯身,只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两人对视,然后狠狠一捏,痛得萧煜临面色有些扭曲,答非所问,自言自语着:“你那只狗真的很不听话,比你还要狂妄。
虽然你还没有同意与我合作,但是无妨。早晚的事罢了。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而我想展示我想跟好好合作的诚意,所以,”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语气森然,“我杀了那只不懂事的狗,替你清理门户了。”
萧煜临眼皮一跳。
他下意识以为温榭指的这条“狗”是玄梓或是京旭他们,脸色一白,“你,把他杀了?”
温榭没有料想到萧煜临的反应会这么大,但是看到他这样,他忽然感到很愉悦,“是啊!你管不好你的狗,我这个诚心的合作伙伴自然要帮帮你。”
萧煜临剧烈挣扎起来,咬牙切齿地吼道:“疯子!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就这么想挑起两族的仇恨!你就这么想看两族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