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杉杉这才意识到自己紧抓顾衍的脖子,她别过眼整个人红到耳根。
顾衍松了腰间的手,这才将两人灼热的视线收回。
白杉杉推开门,来的人是秦时予。
看到屋内的顾衍,她点了点头问好。
并没过多询问,只是例行惯例。
“准备下,要出发了,你们有想过第一站去哪里拍吗?”
“想好了。”
“你们有商量过吧。”
“我相信白杉杉会同意的,对吧?”
白杉杉扭头看向顾衍。
白杉杉看得有些入神,“嗯。”
她看着他微风拂过他的额前,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一件白T简单随意,褪去了往日大明星的形象,着实像大学生。
他的一对眼眸中闪烁着柔光,嘴角勾笑,是白杉杉最喜欢的弧度,少年像站在光里让人挪不开眼。
“杉杉,你在听吗?12:30车牌号9876记得啊,我派工作人员跟你们还有事先走了。”
是秦时予的声线,拉回了白杉杉的思绪。
白杉杉应声点点头。
两人两狗并肩前行,经过海岸边,崽崽整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肯走。
顾衍和白杉杉都蹲下身。
绵软的风吹过白杉杉的指尖,吹起发梢的尾发拂过顾衍的锁骨。
是淡淡海盐鼠尾草味。
白杉杉抱起崽崽在胸前,吹着海风漫步着好似时间都停滞不前。
顾衍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草莓味的软糖给白杉杉。
白杉杉的眼神停滞,在顾衍手掌心的糖,用粉色糖果纸包裹住,像是包裹住了一整个少女的心思。
是她最喜欢的品牌和味道,之前在国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听说曾一度就要倒闭了,后来一时间起死回生。
她嚼着糖,低喃着,“我最喜欢的糖,还是这个好吃。”
抬眸间对上顾衍幽深的眸光。
“你…”
她不敢确认,觉得太过巧合,怕得到的是否认的答案。
内心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白杉杉,你多想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会喜欢另一个人一辈子呢。
一个说——白杉杉,怎么会这么巧合呢,一定是蓄意为之,接受他对你的好吧。
但人不能这么自私,只求得不求舍。
——“咚”一声重重倒地声。
两人应声回眸。
眸中出现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瘦弱的老人倒在轮椅边,一手撑地艰难地想使劲想往前爬,却挪不动一步。
照道理这里被综艺摄制组包了,又是villa是不会有外人出现的。
白杉杉虽疑惑还是向前搀扶。
“不好意思,能不能帮帮我。”虚弱暗哑的嗓音说道,指着轮椅不远处已经几乎快磨损坏的平安符。
顾衍环起老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老人全身的力都摊在顾衍身上,一个吃重顾衍单膝发软,额前汗珠微簇单手撑着轮椅扶手,用尽全力扶起老人。
白杉杉则是去捡平安符,平安符毛边已经磨损不堪,肉眼依稀只能看见平安符描着金边,底下有个署名已经被磨得淡了字迹。
白杉杉将平安符双手递给老人。
她视线所及几乎快磨损破碎的平安符,在老人的掌心中视若珍宝。
老人用衣角轻轻拭去平安符上的灰尘,看了很久。
突然淡淡开口,“谢谢你们,两位怎么称呼。”
白杉杉眸若清泉,“我叫白杉杉,白色的白,杉木的杉,他嘛…”目光一闪指了指顾衍弯眸笑道,“他叫顾衍,顾名思义的顾,敷衍的衍。”
老人眸光加深,“我觉得两位是杉萝千余的杉,衍宗立派的衍。”
顾衍双目澄澈,扬起唇角,“谢谢老人家。”
“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推到那里。”老人指了个方向。
白杉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与顾衍默契对视一秒,让工作人员送崽崽和小笼包先上车。
顾衍和白杉杉两人并肩而行。
顾衍推着轮椅车,经过了一道树荫环绕小路转向一处曲径通幽处。
老人的房间也在酒店别墅群里,但这套房间却与之格格不入。
这套房间在酒店的最角落,其他别墅群里的房间几乎都是现代风,只有这套房间朴素的像是自建房。
房间周围种满了多头玫瑰花,园内多头多色的玫瑰与市面上所售的不同,每个花瓣都呈现处不同的颜色,玫瑰将整个前院点缀得像是精灵落入凡间的伊甸园。
白杉杉在老人身侧,蹲下身指着这些玫瑰花,“老爷爷,我听说这种多色玫瑰是不是特别难种呀?”
老人迎上笑脸,“还好,只要多研究就能种出来。”语气有些虚弱。
“那您研究了多久?”她问。
“十年。”
“十年?”白杉杉吃惊,“这个多色多头玫瑰花种植要研究十年?”
老人点点头。
“那老人家,你是学种植的吗?为了种这些玫瑰。”顾衍好奇的问。
老人摇了摇,眼眸划过一丝落寞,“不是纯属爱好。只是我比较笨,只能在失败中不断尝试。”
顾衍和白杉杉对视了一眼,老人的眼里破碎的情绪像是被揉碎跌进了死海。
顾衍推着老人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
走廊是暗室,墙上挂的是老人一个人的照片,有年老时在法国的照片,有中年时在香港的照片,有壮年时一个人在海边打鱼的,有一群人穿着航海服在航海的,有青年时穿着长衫的照片,有儿时在沙滩的背影一人一狗。
白杉杉忍不住问,“老爷爷,你一直是一个人住这里吗?”
老人眸光幽深了几分,“嗯…我怕…怕找不到我。”
走廊的尽头是一望无际风平浪静的大海。
面向海滩的转角柜上,立着一个黑桃木色的相框,相框里放着一个少女黑白的照片。
顾衍和白杉杉一步步推着老人。
直至推到照片面前,顾衍和白杉杉才看清照片中人的模样。
老人拉了下推轮,顾衍停下推动。
照片中的少女笑靥如花,小指微微勾起闻着玫瑰花,绑着个玫瑰花眼中含着碧波柔情似水。
老人拿起相框,拉起衣角仔细擦拭着相框上的灰尘。
看着照片中的少女,凝视了好一会,拇指划过照片中少女的脸庞,手掌心中依然紧握那几乎快破损不堪的平安符。
抬眼看了海的尽头,久久回望。
叹息了一声。
在老人身后的顾衍开口道,“老爷爷,这个平安符很旧了,可以求一个新的,我听说这附近有个庙宇很灵验。”
“是啊是啊,老爷爷,我们以后帮你求一个。”白杉杉一双俏眼含笑,蹲下身看着老人。
老人微微摇头,抱着相框贴近自己,握着那个平安符的手指了指风平浪静远方的海。
两人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你们知道海的那头是哪里吗?”
老人眯起双眼,虚弱的声音缓缓道。
白杉杉看着远方,海鸥在远方扬翅飞翔,海面平静似水,天海一线一望无际。
她摇了摇头。
老人低喃,“是台湾。”老人目视海面说着。
“1987年恢复通讯,2009年两岸正式通航,分别那年我19岁,她18岁,我们相约会在这里再见。”
老人擦抚着相片,自言自语,“整整65年。”
一滴泪落在手心的平安符上,另一滴泪珠沿着手心,缓缓滑落在蹲在老人身边的白杉杉手腕。
白杉杉眼神闪烁,第一次触动。
这就是爱吗?
人短短的一生,却有人执着了64年,相识时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在这个物欲横飞的快消时代里,在人生本就为数不多的时限占比,有人因誓言等一个人。
老人的眼底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分别时,总想着一辈子还有很长一定会见到,谁想到错过就是一辈子。”他喃喃自语说道。
平静的海面卷起了波澜,海岸线上海鸥飞向太阳,卷翅鸣嗷嗷叫了几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风过林梢,枯叶落在老人手掌中的平安符上,他轻轻拨开,几经摩擦掉落字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露出微微岁月痕迹。
对于别人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但是对于老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执念。
老人句句不提爱,但是句句是爱。
白杉杉微颤羽睫,抬眸起撞上顾衍的眼神。
突然她心里燃起一簇火苗。
“——应该会的,原来真的有人爱一个人一辈子。”
那是不是,她先去学会怎么去爱。
老人紧握着的平安符,像一件被珍视的宝贝,轻轻放到自己右手内侧袋内。
微风吹过林梢,沙沙作响。
两人都沉浸在老人思念故人的氛围中,完全忘记约定的时间。
直到收到秦时予狂轰乱炸的电话,两人才意识过来,相遇的时光已经在倒计时。
道别时,在长廊的一半处,老人叫住了顾衍。
白杉杉看着顾衍,盾身在暗处的顾衍走向了光明。
他蹲下身凑近老人身边,老人在他的耳边细说了几句。
顾衍抬眸与自己相交,他的眸光闪烁像是瞬时绽放的花火迷人又夺目。
他又抬眼看向老人,眉眼舒展露出了微笑。
老人从口袋中掏出个像硬币一样的东西,摊放在顾衍的手掌心中。
顾衍卷起手掌心,坚定的点点头,放进口袋。
他的唇语似乎在和应声什么。
看着顾衍笑意加深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淡淡说了声,“走吧。”
白杉杉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一眼,坐在阳台上的老人。
视线定格的那一刻,暖阳洒在老人的身上,他朝白杉杉挥了挥手。
白杉杉却觉得他的周身像是与身处的空间有极大的反差,像是沉溺于冬日的落寞感。
白杉杉朝他挥了挥手。
两人并肩林荫小道中,阳光时不时洒进林间,倒映在顾衍明暗分明的侧脸上。
白杉杉抿了抿唇,看向顾衍忍不住问,“顾衍…”
“嗯?”
视线对上了顾衍的一双水眸,他的眼眸子忽明忽暗,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们后来聊了什么?”白杉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