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别来无恙 第7章 回家

第一天飞也似的过去了，后面的四天自然也如离弦之箭一般，一不留神便溜走了。初入学校，工作的每一天似乎都如第一天一般，上午忙碌些，下午便十分悠闲。

闲暇之余，或是找同学聊聊天谈谈话，或是去季常殷苏呓她们的英语教研室蹭空调，又或是逛一逛校园，偶尔偷溜进隔壁小学部。

——她有一个幼时的好友，勉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的兄长，在小学部做美术老师，叫谢瑜冉。

谢父投资赚钱起家，家里两个儿子，谢瑜冉是幼子，因此自幼被偏宠些，后来走了艺术的道路也没有反对。她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他毕业后一年就回到了尚城。

唯一不解的是，以他的学历和谢父的人脉，其实本不用这样“屈居”在这样一个小城市，做小学美术老师。

她曾经问过他。在学校外的一家咖啡厅内。

片刻的沉默之后，对方拿起杯盏微抿，“明城、尚城又有什么大区别呢？再说，你不也回来了吗？”

话里话外仍不忘打趣林虑。

“大城市总是富贵迷人眼啊……大概在我潜意识里，还是想要做这个游手好闲的谢家二少，混个小美术老师当当就好了吧。”

日子过得普普通通。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寻常，便只有每日上下班时都要捎一下住在酒店对面房间的季常殷。

不过习惯之后也就成了寻常，更何况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确实亏欠她许多。

她忽然觉得，当老师其实也挺不错，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离谱。正想着，周五下班前几分钟，便收到了母后大人的“传召”，让她回家吃饭。

当然，“家”指的是父母的那个小别墅。

彼时她的小公寓已经装修好，然而她还是在酒店多住了几日。或许不止有新漆了墙的缘故。

而令她惊讶的是，季常殷也没有要退房的意向。

她记得，季常殷家里是有一套房子在学校附近的，就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小巷子里面，她也曾亲自探访过。

她旁敲侧击问了苏呓，得到答案——季常殷就是住在那里的。或者说，先前、住在酒店之前的时候，季常殷就是住在那里的。

不过苏呓还石破天惊反问了她两句，季老师这几天好像都不在家里，问她知不知道对方住哪儿。吓得林虑糊弄了几句就连忙跑了。

心里百转千回。

下班回酒店的路上，林虑开着车，余光偷偷瞄一眼正在副驾驶位正襟危坐，却又不是很正襟危坐的季常殷。

说她正襟危坐是因为，她确实坐得十分端正。

而说她不正襟危坐是因为，目前她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十分放松。更准确一点形容的话，可能是……魅？

无意间流露出的情态，林虑不知如何形容，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将它和“魅”联系起来，可她的第六感大部分时候挺准。

“季老师。”她在红绿灯前停下车，试探着开口。

“嗯？”季常殷轻哼出声。好娇。

“我妈，她让我……明天回他们那儿去吃饭，”林虑带着歉意，“或许……这两天出行要麻烦一些。”

她说“这两天”，是因为她周一肯定还要回来上班，便可以继续接送季常殷。

季常殷一下便猜出了她的心思，笑叹。

“林虑，我成年了。”

林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那番话，好像把季常殷当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儿？

“抱歉，季老师……”

弱弱出声，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她下意识代入老母亲视角？多尴尬。

“绿灯了，专心一些。”身边人出言提醒。

她连忙踩下油门。

分明她还没有看清楚指示灯到底是绿还是红。

对于季常殷，好像总是有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浓烈的、似乎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

住了几日之后，原本热衷于吃瓜的前台对于她们俩的行为，反应也逐渐趋于平静。虽然林大小姐还是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八卦的眼神。

到了六楼，她跟着季常殷到了两人房间的门口。

当然不是因为她想跟着季常殷，而是季常殷选的路确实是回房间最短的一条。

她刚要拿出门卡，如前几日的每一日一般刷开房门，然后办公，洗漱，睡觉。未曾想，她身后的那个人喊了她一声，“林虑。”

喊她，林虑。

不是“林老师”，也不是什么其他的称呼，

就是林虑。

好像在车上她也是这个称呼？

不过当时自己确实没主意听……

“季……老师？”林虑回眸咽了咽口水，紧张。

林虑看见季常殷的神色有些恹，恹到让人感觉不是对方作晚没休息好，就是自己欠了她八百万。

不止。可能是八个亿。

口袋里的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起，又似乎有些恰到好处，打破了两人间略有些尴尬的氛围。

“喂，妈，”林虑手忙脚乱接了电话，“这么晚了，你找我……干嘛？”

“虑虑呀，你那边有别人吗？”电话对面的沈兰自诩没有十分也有**分了解自己女儿，听到她这比往日更为乖巧的一声“妈”便知道她那边有人。

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她果真是猝不及防手忙脚乱了，竟下意识点了免提。

季常殷似乎本想要刷卡进屋的，听到沈兰，也就是林母这一句，动作顿了顿，似乎在等着林虑的回答。

“嗯……是，”林虑自然注意到了季常殷的动作，生怕自己母后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什么“男朋友”之类的话来，连忙接口补充道，“我旁边是季常殷。”

然后非常迅速地关了免提。

还偷偷瞄了一眼季常殷的脸色，如常，没有生气。

就是好像把房卡给塞到兜里了。

林虑听到对面沈兰反反复复呢喃了几遍“季常殷”这个名字，像是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季常殷？好像是你高中时候的……闺蜜？后来都没怎么联系了吧。诶，今天怎么突然遇到啦？”

忽然开始反省，她刚刚怎么下意识就直接把人家名字报出来了。好像……更尴尬了？

她抬眸，看见季常殷并未进屋，甚至连进屋的打算似乎都打消了，好整以暇看着她，眼神有些玩味，还有其他林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占多数。

至少没有恹恹的了。林大小姐自我安慰。

“她……是我同事，也在实验教书。比我早来几年，算是前辈吧……”林虑小声道，“妈，你别再问了……”

电话对面的沈兰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好，我不问了。不过，既然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又这么有缘，明天你记得把人一起带回来啊。”

“……妈，”林虑耳根染上薄粉。

“人家和我又不熟……”

林虑偷偷抬起眸瞄一眼季常殷。

她正玩手机，也不知听没听到她的话。

“不熟吗？”沈兰怀疑的语气要溢出屏幕，“要是她自己拒绝了，说你俩并不熟的话，那句话当我没说。”

耳根的粉色在蔓延。

沈兰果然十分了解自家女儿，见她不语，知道是纠结了，当即便挂断了电话。

林虑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又又又又瞄了一眼季常殷。

这次却是与她的视线直接对上了。

“季老师……明天有空吗？”林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跳动得像这般过了，像是大学体测刚跑完八百一般，“我妈，刚刚……邀请你明天去我们家。”

季常殷轻轻地“嗯”了一声，“有空。”

她刚未卜先知，跟房东阿姨商量着把新房看装修的事情推掉了。

“那我明早喊季老师。”林虑松了口气，“晚安。”

季常殷勾唇，“晚安。”

分明才只是下午五点多。

第二日早晨，林虑如约敲响对面房间的门。

“咚，咚，咚”的三声，礼貌而忐忑。

季常殷听到声响，连忙放下手头的书到门口开门。

“请进。”她下意识道。

林虑怔愣了一瞬，顺着对方的话走进房间。

很奇怪，明明是一样的房型，陈设什么都差不多，可她很明显地就能感觉到，这和自己的房间很不一样。

这是季常殷的房间。

大概、也许是因为，床头的一盆小多肉，一本英文名著，和书上放着的眼镜。林虑这才发现季常殷并未戴着她那副金色眼镜。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季常殷的床头。

林大小姐向来是一个很懒的人，从来不会养这样的花花草草或是小动物。

之前倒是想过养一只猫，可是听到宠物店老板同她讲的那一堆注意事项之后，就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有人跟她说，毕竟是林大小姐，可以雇一个专门替她养宠物的人，被她拒绝。

一是因为没什么用还浪费钱，二是因为她觉得，养宠物便是要享受“养”的过程，如果让别人养，自己只偶尔逗弄，那不如去一个撸猫馆，闲暇时去撸一撸玩一玩。

季常殷趁着她发呆的时候又理了理房间，最后到了她身后，倾身伸手拿起书上的眼镜，戴上。

林虑感觉到身侧一闪而过的白皙手臂，回了神。

“那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家？”林虑侧过身面对着对方问。出口时不觉得，回味时却能感受到，“我们”其实是一个很暧昧的词汇。

“恐怕不行，”季常殷眉心微微蹙起，“大概要先买一份见面礼。”

“不用了吧，”林虑也思考，“你上次……”也没带礼物啊，还蹭了一顿饭呢。

戛然而止。

季常殷却倏地勾唇，“今时不同往日啊，林老师。”

林虑当然明白季常殷话里的意思。

当年的季常殷，还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高中生，又是意外造访，自然不必送礼。

而现在的季常殷是一个成年人，经济自由，还是林虑工作上的前辈，贸然拜访，自然要备礼。

可是……

她的心里有些湿漉漉的。

可是季常殷喊她“林虑”，就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们还是当年的她们，还是无话不谈的闺蜜，还是两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

“嗯，”林虑没有让季常殷看出她的动容，“那……先去七月广场逛一圈？”

“嗯，行呢。”季常殷抬手扶正眼镜，跟着出门。

季老师见家长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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