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你刚刚说了什么?”
沈溪流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被徐浪浪嗨到极致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下意识地朝着祁厌的方向走了两步。
“Carnival game begins!”
“啪——!!!”
随着徐浪浪愉快的声音传遍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处,酒吧的所有灯光刹那间全部被关闭,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欢呼声夹杂着尖叫响起,躁动的声音掩盖住一切,看不见也听不见。
沈溪流就站在人群边缘,他来得不久,不知道这是什么活动,蓦然间陷入躁动混乱的黑暗中,心情不是很好。
刚反应过来,沈溪流的后背就不知道被谁狠狠撞了一下,趔趄着步伐往前走了好几步,还没站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震耳欲聋,沈溪流在混乱中不断被人推挤,就连眼镜也不小心被撞飞了。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眼神微微眯着,流露出一丝丝阴森残酷的危险,不知道从哪里洒过来的酒液飞到头上,欢呼的尖叫声几乎穿破耳膜。
“……”
沈溪流的忍耐值在瞬间狂飙到极限,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黑气,内心升起暴戾烦躁的情绪。这一刻,他想拆了这家酒吧,还想把酒吧里叫个不停的废物、撞到他的白痴、把酒洒到他身上的蠢货全部都给……
就在这时,肩膀猛地被人一把抓住,沈溪流瞳孔倏然收缩,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眸能够看清楚轮廓,来人用力把他从拥挤的人群拽了出去。
“沈先生,你也太倒霉了吧。”祁厌感慨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凑得非常近。
他伸手护住沈溪流的后脑勺,一只胡乱狂甩的手臂打了过来,先撞到祁厌护着沈溪流后脑勺的手掌,没卸掉的力度,连带着沈溪流的头都往前一撞,鼻子一酸,差点就让生理性泪水掉了下来,连话都说不出。
“沈先生你没事吧?”
场内实在是太吵,祁厌不好控制距离,拥挤的人群把沈溪流给撞进他的怀里,连脸都凑到肩膀和脖颈间,冰冷光滑的脸颊蹭到脖子,急促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让祁厌感到一股毛骨悚然感。
但现在把人推开太过于不礼貌,祁厌做不出来,幸好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沈溪流很快捂着酸疼的鼻子,稍稍离了一下,闷声道歉:“非常抱歉,我没事。”
“行,那就好,我带你离开。”祁厌护着沈溪流从人群离开,快要靠近大门处,倾泻流入一道光线,照亮黑暗的道路。
祁厌放开了沈溪流的肩膀,衬衫下摆好像被对方给拽住,在吵闹声中,他尽量大声地说话,希望对方能够听见:“这场狂欢游戏会持续五分钟,沈先生我先带你出……去!”
话没说完,狂欢的人群散得更开,没人注意到要离开场内的二人,再次将背对的沈溪流给撞到往前扑倒,祁厌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他,连带着自己也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到门边的墙壁。
“嘶,这群家伙果然闹得——”太夸张了!
祁厌已经无语今晚的遭遇了,不过比他更惨的明显是来找表弟的沈溪流,他下意识往靠在怀里的倒霉人士看去,一眼愣住。
酒吧里太暗了,可是已经接近门边,借助泄漏进来的光线,他隐隐约约看见沈溪流的表情不太正常。
——黑框眼镜不知道被打飞到哪里去了,没有眼镜的隐藏,沈溪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流露出祁厌看不懂的疯狂痴迷与浓稠爱恋,左眼下的三颗泪痣更衬托出这张脸阴郁而病态。
祁厌盯得有些怔愣,对方拽着他下摆的手指始终未曾松开。
他们靠得太近了,酒吧里的声音乱成一团,有人趁着黑灯瞎火打人,有人趁着黑灯瞎火戏弄人,也有人趁机吻成一团,缠绵悱恻的热吻发出湿黏的声音,连空气都弥漫着丝丝信息素的味道,而且离他们很近……
“唔!”
沈溪流忽然低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颈,信息素抑制颈环微微亮起红色警报灯,尖锐的刺痛从后颈传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先去休息室。”祁厌始终观察着沈溪流的状态,见识不妙,立即带沈溪流离开这里,往员工休息室走去,远离了吵闹的地方。
尽管声音无法全部隔绝,但起码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沈溪流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没刚才那么难看。
“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沈溪流接过祁厌给他打的热水,表情带着歉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点着水杯,动作不易察觉,就如同他那不能被发现的雀跃一样。
信息素抑制颈环的红光已经消失,在检测到沈溪流体内信息素失衡,便将少量信息素抑制剂通过腺体注射入体内,使沈溪流的状态恢复。
祁厌顿了顿,摇头道:“小事而已,沈先生的情况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巧合好多,意外也太多了。
祁厌无意识地想着,有些走神。
沈溪流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垂下眼帘:“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很抱歉。”
“沈先生没有必要道这么多次歉,你是来找游弋的吧?”祁厌控制自己不要想太多,继续翻找东西,“今晚比较热闹,狂欢游戏结束以后,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涨。起码得二、三十分钟左右才能消停,他们乐团很快就会离开,沈先生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帮你叫游弋过来。”
“……那就劳烦你了。”沈溪流轻声细语地说,“游弋离开家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舅舅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让我来找他。”
“白天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本来想着晚上过来酒吧的话,可以顺便看看游弋是怎么追求梦想,结果没想到今晚这么热闹,还有这么有趣的游戏……”
“有趣?”祁厌想了想刚才混乱的场面,嘴角一抽,“沈先生倒也不用睁眼说瞎话,都怪浪浪那家伙出的馊主意,玩得太大了,即使有夜视监控,但这样玩多少有点疯狂。”
五分钟的自由黑暗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一点都不怕出意外,毕竟人心难测,太危险了,可惜偏偏大家都很喜欢这种放飞自我的时间。
每次进行这样的游戏,祁厌就是有多远藏多远。第一次没经验,差点被一个爬上吧台的人给强吻,幸好他反应敏捷,躲得飞快,才保护了自己清白的初吻。
他蹲着翻找了半天,只在自己柜子里找到一条使用过一次的毛巾,没办法,扭头对坐着的沈溪流说道:“沈先生,你要擦一擦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这条毛巾我只使用过一次,后来也清洗消毒过了。”
不知道谁泼的酒,洒得到处都是,沈溪流的头发、脸颊、肩膀上都是酒液,浓郁的酒香几乎将他笼罩着,再加上在人群中待了一会儿,甚至沾了些香水味。
在祁厌面前,沈溪流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多少有些难受,即使感到愉悦,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没有松开,他想回去洗澡,但又不想这么快离开。
“不介意,倒不如说简直就是得救了!”看见祁厌递过来的毛巾,沈溪流几乎是松了口气,十分感激地接过松软的毛巾。
祁厌站起身走向他,把毛巾递过去,对沈溪流温柔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你的忍耐度好像要达到极限了。”
“……其实还好吧。”沈溪流慢半拍地移开眼神,用毛巾擦着脸上的酒液,尴尬地轻咳一声,差点无法继续维持着自己打造出来的从容形象。
祁厌笑得太好看了,狭长的桃花眼夹杂笑意,好似一抹漾开的涟漪,眉角眼梢都是温柔,不过分炽热,却让人移不开眼神,仿佛在这一刻,尘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都消散,只看得见他。
祁厌随意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单手支颐着脸看他,像是在聊天一样,笑吟吟道:“都被酒洒了一身,多少有点难受吧?而且酒吧里人这么多,不小心被挤进去,真的很难出来,一个不注意,甚至可能会受伤。”
沈溪流有些忙碌地擦着身上的酒液,不敢看他:“你们这游戏……还真是危险呢。”
“下次我再来的话,一定得先问你一句,是不是还有这种‘有趣’的活动。”他浅浅笑了一下,好像有些无奈地抬眸与祁厌对视,“对了,祁厌,待会儿你和游弋说的时候,千万别讲我是因为舅舅的叮嘱才过来,要不然他肯定不想见我。”
“他临走前,把舅舅气得够呛,差点被扫地出门。”
舅舅甚至让人泼了一盆水出去,直言扫地出门的儿子,就是这盆泼出去的水,没有回旋的余地,气得背着贝斯的游弋在外面直跳脚。
“行,没问题。”祁厌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听外面的声音变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起身道,“我现在就过去,隔壁是洗手间,沈先生可以去隔壁洗一下,毛巾到时候直接丢了也没事。”
“劳烦了。”
沈溪流对他歉意一笑,看着祁厌迈着长腿离开,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咔嚓一声,抓着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骤然消散。
挺直的腰背终于弯了下来,沈溪流垂着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抓紧毛巾捂住口鼻,近乎病态地深深吸了口气,嗅到毛巾上清新自然的花香味时,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扭曲,那双眼瞳漆黑幽深,流露出阴鸷的暗光。
回想着刚才祁厌的一举一动,他想,糟糕了。
——被祁厌发现了。
门外,正背靠着大门的青年身形修长挺拔,他敲了敲脑袋,额前的碎发散在好看的眉眼间,温柔缱绻的桃花眼显得深情款款,瞳孔深处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回想着刚才的试探,他拧紧眉头:“应该不……可能吧?”
祁厌:今天的我,好像是个普信男(沉思.jpg)
沈溪流表示:哈哈,自己吓自己[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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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