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有鹿 第12章 开学

林江月那晚没有等到□□回复，就了睡过去。她在老房子里总是睡的不太踏实，天刚亮就醒了。

看到□□回复的时候，林江月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个答案她也曾妄想过。如果真是这样，江思齐就应该会因为在乎，给她一句解释。可这份解释，直到她出门返校，也没有等到。

“也许，江思齐只是不在乎我。”

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里闪过一次，就被她生生压了下去。这感觉太真了，她甚至不敢细想。

江思齐的期待总是充满了暴躁和顺从。她一直希望林江月能从各个方面都顺着她的心意，他们的生活就像一件袍子，就算盖住的是脏污，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这天是返校日，这也意味着为期两周的暑假正式结束。林江月照例在午后出了家门，和往常一样，她背着书包，包里装着课本卷子和几件换洗衣物，匆匆坐上了熟悉的21路公交车。

返校日的校门口不出意外又堵了，送孩子的私家车把校门口的几条车道占了个严严实实。公交车离到站还有一段距离，就完全走不动了。司机师傅熟练的打开车门，招呼这站下车的学生下去跑两步。

林江月刚下车，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赵涵曦。她小跑两步，一手拍在她的左肩上，整个人却靠着她的右肩擦过，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啊，小月！好久不见。”赵涵曦还是那个开朗的样子，她一把拦住林江月，晃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停停停，我脑袋都晃晕了。”林江月笑着说。她平常大笑的时候不多，但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好看：嘴角上勾的时候有两个酒窝，一对小虎牙也俏皮的露了出来。眉眼弯弯，长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

“卷子写完了吗？快借我看看。”赵涵曦趁着这个短短的暑假，被父母安排着特种兵出行了一趟，去国外考察了几所学校，卷子自然是来不及全都写完。

“嗯，等去教室吧。这回作业也确实太多了。”林江月整个假期都没什么安排，除了陆亦知生病的那几天，索性就认真的写完了那些卷子。

“学校考察的怎么样？”林江月一边走，一边又问她。

“就那样吧。我爸妈怕我考砸了，出国是给我想的备选方案。”赵涵曦耸耸肩，两手一摊，“你也知道，我成绩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好的时候极好，不好的时候简直没眼看。”

“那你想出国吗？”林江月又问。

“不想。我觉得念个本地的大学挺好，周末还能回家吃上我妈做的饭。”赵涵曦笑笑，又忽然意识到林江月家的情况，懂事的没有再继续多说。

“这倒是。本地的学校排名也不差。你妈做的红烧鱼那么好吃，真要去外地了，你可得馋疯了。”林江月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赞同的点点头。

刚爬到六楼的楼梯口，他们就听见了教室里高声的喧闹。刚走进门，一本参考书就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到脸上了，林江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也顾不上看是谁的书了，这会儿教室里都是疯狂补作业的同学。班长方圆圆的桌子旁围满了人，毕竟是学习成绩的第一把交椅，抄班长的作业，质量有保证。

林江月穿过人挤人的过道，好不容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书包就被赵涵曦一把拿过。

“好姐姐，快救救我，英语那十篇完形填空，我先抓紧补一补，这个效率高。”赵涵曦一点也不客气，一边说一边就开始抄了起来。

林江月笑笑，刚坐下，身后的人就伸长了两只脚，轻轻踢了踢她的鞋底。

“林江月，你放假答应给我抄作业的，别忘了。”林江月回头，看到陆亦知正冲她似笑非笑地扬了扬手，手里拽着的也是英语卷子。

林江月探口气，陆亦知出院的那天，她确实答应过给他抄作业。

“卷子给我，我帮你抄。”林江月伸手冲他要来了空白卷子，又转过身看了下赵涵曦的抄作业进度，便也加入了这激烈的抄作业大军之中。

作业最终都没有抄完，但这好像是在班主任老徐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苛责他们，只是探了口气，耐心地嘱咐大家，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高三那么多卷子，也不差这几张。

之后的几天，陆亦知好像解锁了一个新的坐姿。他腿长，之前担心影响到别人，大多数时候，两只脚都缩在自己的桌下，他看林江月好像也不反感，便安心的舒展着伸直了腿，轻易就碰到了林江月的凳子。这个姿势坐着，确实舒服多了。

林江月倒是不介意，他就得寸进尺的经常把腿搭在她凳子最下方的横杆上放松着。不经意间，林江月也会偶尔无意识地向后动动脚，然后便会碰到他的腿。

这样的肢体接触一开始让林江月有点困惑，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与人交往的经验。冥冥中她觉得似乎不该这样，但因为碰到的时候不多，这种偶尔的触碰就更带了几分“惊喜”。

老实说，每次碰到的时候，林江月是不想躲开的。因为暑假的相处，陆亦知也算是个朋友了。他甚至是少有的，亲耳听林江月讲述过童年的人。这在林江月心里，已经是非常要亲近的关系了。

所以每次这样的惊喜触碰，无形中又多了一种熟悉地安抚感。陆亦知更像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很踏实的包裹着，在她压抑的生活里轻挠着。

不约而同的，每次触碰，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刻意收回自己的腿，渐渐地，腿靠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了。可能是怕尴尬，他们谁也没有正式提过这件事，倒是默契十足。

不久后，高一高二的学生也陆续开学返校，校园里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立秋后虽然气温还很高，但晚风却凉爽了不少。林江月一向不喜欢排队，已经好几天没去过食堂吃晚饭了。开学后，她和赵涵曦经常待的地方还是操场，那只被他们取名为“状元”的小猫，倒是迟迟没有再见到过了。

“我们放假这么多天不在，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赵涵曦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姑娘，她担忧的说道。

“不会，他是小野猫，生存能力应该很强的。”林江月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

“我们明天再来？万一能碰上呢。”赵涵曦提议。

“嗯。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来看看吧。万一呢。”林江月赞同道。

陆亦知也不爱去食堂吃晚饭，他嫌食堂不好吃，经常是跟乔小芸一起点外卖，然后去操场围墙边对暗号取货，然后回画室。

这天晚上，因为开学的关系，画室的人难得凑齐，他们便商量着来顿厉害的。乔小芸很积极地揽下了这份差事，麻利的在手机上点好了火锅外送。她还“贴心”的附送了几瓶啤酒。

等外卖快送到的时候，乔小芸就撺掇着陆亦知和她一块儿去围墙边等着取货。学校是不让点外卖的，他们得留个人望风。

“状元”就是在这时候撞进他们怀里的。

“——那边两个同学，你们在干什么？”教导主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们俩吓了一跳，撒腿就准备跑。

“喵——”一只猫挡在他们面前，对着火锅食材喵喵直叫，或许是饿了。

“小猫。”乔小芸猛地刹车，差点让跑在她身后的陆亦知撞上。“怎么办，外卖里还有酒，被抓到就死定了。”

“你带火锅，我带猫。”陆亦知眼疾手快，把外卖递到乔小芸手上，一把撸起猫夹在腋下，用校服外套裹住，两人一前一后，撒开腿就跑。

到底是年轻人，一旦跑起来，教导主任是肯定追不上的，可怜小猫就这样被夹带着进了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