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赴春 第8章 chapter8

崔琳去沪生实习了快五个月了，沪生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外资投资银行，每年想进去的人挤破了脑袋，有些人甚至付费实习，只为刷个好看的简历。

从沪生出来后，以后想去任何投行都有底气。

崔琳欣然同意，她们一道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红咖啡厅。

崔琳还在看菜单，林枝行主动道：“学姐我请你喝吧。”

崔琳受宠若惊，“真的假的？这么好。”

林枝行道：“没事啦，学姐平时多照顾我呀。对了学姐，你要吃小蛋糕吗？我听说这家店的开心果司康在小红书上可有名了。”

崔琳喜悦道：“哇，谢谢你啦。”

林枝行买完单，两杯咖啡加两块蛋糕，竟然付了整整182元。

她默默对自己道，贵吗？哪里贵了？

沪江的物价一直都是这样的！

习惯了就好。

崔琳问道：“你和金师弟是怎么回事啊？吵架了？”

倒不是崔琳多心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怪怪的，前几天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暧昧，今天怎么就和仇人见面一样了。

“什么呀，根本就不熟好吧。”

林枝行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糊弄崔琳，“我也不知道啊，他知道我有男朋友就这样了。”

崔琳“噗嗤”笑了一声，“他就是喜欢你呗，不然生气干嘛？”

林枝行故作惊讶，“不至于吧，就算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啊？难不成我要为了他和我的青梅竹马分手？”

崔琳八卦道：“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林枝行老实道：“嗯……某个游戏的职业选手。”

崔琳震惊了一下子，“我去，那挺厉害的。”

她还以为她对象只是普通的没有经济来源的大学生呢？

林枝行道：“还行吧，拿过几个冠军，收入挺高的。”

谢言康确实厉害，在一个行业能做到顶尖水平，不管是什么行业都让人佩服。

只是他的巅峰期已经过去了，上次拿冠军还是两年前，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努力了。

电竞又不像传统体育运动，还可以进政府机构工作，或者上综艺领养老保险

崔琳有些感慨道：“不过我感觉你们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去，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

“确实。”林枝行道：“我们平时确实不咋见面，不过我们很小就认识了。”

“哦，这样啊。”崔琳若有所思，她又打量了一番林枝行。

她长那么漂亮，居然还挺纯粹的，要是金嘉勋这种有钱有颜的男孩子喜欢她的话，感觉看男朋友哪哪都不顺眼了，迟早要分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家都是想过更好的生活，少走点弯路。

一千万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能赚的钱，但只是人家随便一块表。

林枝行对自己的谎话连篇和装模作样已经毫无羞耻心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其实所有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在必要的时候表演出正确的价值观。

她拒绝金嘉勋倒不是因为她有男朋友了，只是出于她自己权衡利弊的结果。

他再有钱，对自己的前途没有帮助，他的钱就永远都等于借自己的，未来都是要还的。

更别提他那副自信满满，心比天高的模样，感觉不是去谈恋爱的，是去当丫鬟的。

“对了学姐，你是不是在沪生实习啊。”

虽然她已经拿到很多offer了，但她还是最想去沪生。中外合资投资银行，沪江市龙头企业，中国乃至全球影响力最大的投行之一。

她之前去的公司不是规模比较小，就是业务不够垂直。以后要是想进投行，还得有这种top级别的企业背书。

崔琳道：“是啊，怎么了？你想去吗？”

林枝行道：“我简历过了，这几天要去面试了，我想和你请教一下。”

崔琳欣然道：“好呀。”

她当然是很乐意帮助学妹的，更何况林枝行这么好学又有礼貌，以后说不定混得比自己好，还要仰仗她呢，而且林枝行和自己不是一届的，谈不上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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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崔琳的帮助，林枝行顺利过了初面、二面，还有一次终面。

是结构化面试，简单来说就是一群人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吵架，看谁吵得最有水平。

崔琳悄咪咪告诉过自己，沪生不一样的地方是，不喜欢那些看起来野心勃勃，攻击力特别强的人。

沪生喜欢成熟稳重，情绪稳定，可以非常体面解决问题的人。

林枝行迅速编写好了人设，从一进门开始她就显得格外沉稳。

她在会议室门口默默复述着自己的准备的台词。

在等待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美女，头发黑白挑染，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高邦长筒靴，化着浓烈眼线和饱满的嘟嘟唇，很标志的美式甜心形象。

“hello~”她径直走来，热情地和自己打了打招呼。

“你好。”林枝行微笑回应。

林枝行敏锐地看出这个女人眼皮是割过的。

Selina也在心里想，“还有这样的人造美女呢？AI感在她身上居然美出特色了，哪个医生做的，水平还挺高。”

Selina继续寒暄，“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林枝行点点头。

Selina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好奇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林枝行道： “沪大金融系的。”

“哇哦，是学霸呢？我在美国留学，来找假期实习。”Selina道。

林枝行客套道：“那你也很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留学生比她优势大太多了，而且这个Selina给人感觉很会社交。

不过林枝行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Selina连许多金融学的基础知识都不了解，一直在胡说八道，她在胡说八道的同时还特别自信，讲着讲着自己都笑场了。

林枝行看前面正襟危坐的面试官，每一个都面如土灰，表情十分难看，为了公司的形象与体面在强忍着怒气没有发火。

林枝行慢慢得也就松弛下来，谈笑风生。

出会议室的时候，Selina对林枝行道：“很好笑吗？”

林枝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啥好笑？”

她不会没憋住笑被看出来了吧，她的演技有那么差吗？

Selina冷哼一声，走进了电梯，还没等林枝行也进去，她猛点关门键，硬生生不让她挤进来。

她在电梯缝里露出了得意又骄傲的表情，心想，“博闻强识的小学霸，看谁笑到最后。”

没办法，林枝行只能在外面等下一班。

电梯开门的时候，林枝行突然看到了金嘉勋。

她倒是也不意外，他们系很多人都来沪生找实习，在地铁上就看到了别的专业的同学。

她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主动问道：“你也来面试吗？”

金嘉勋本来不想搭理她，就在转头看到林枝行的时候，突然脑袋一个机灵。

她像是四月份吹过的一阵和煦的微风，风里飘散着丁香与木槿花的香气，风吹到自己身上，他去找风的痕迹，抬头看见阳光在低头亲吻一朵棉花。

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凝视过她很多遍了，为什么还是会下意识震惊一下。

为什么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长得如此漂亮，就算之前觉得她蠢，见到面的一瞬间，他就记不起来了。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社交。

林枝行见他完全不搭理她，心里有些不爽。

好小气的男的，就因为她有对象就开始不理她了吗？

不想说就不说了。

林枝行双手抱胸，开始思忖起来。

群面只有她和Selina，大概率二选一，金嘉勋应该是别的岗位，运气真好，没和他这样有实力的人成为竞争对手。

出电梯的时候，金嘉勋突然回头道：“你想来这实习吗？”

林枝行疑惑道：“为什么不想？”

哪个学金融的会不想来沪生实习，和学新闻的不想去中央电视台一样幽默。

金嘉勋淡淡道：“那你没机会了，你最好有PlanB。”

姜思凛想进沪生蹭段实习，林枝行八成就是她走流程的工具人，就算她被招进来了，也是给姜思凛兜底用的。

她还不如去别的公司，不然小日子不好过。

当然，她要是来求求自己，把姜思凛踹了也能让她进来，还能舒舒服服实习完。

只可惜看着上进的林枝行是个恋爱脑，一点都没有学金融的意识，不会计算自己的利益得失。

林枝行不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金嘉勋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公司。

林枝行瞬间有点生气，但是此刻她还是很自信的，还想着之后一定要打他脸。

没想到一到家就收到了沪生的拒信。

她被吓了一跳，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了它确实是拒信，而不是offer。

这怎么可能呢？

比起在群面的时候肆无忌惮犯蠢的Selina，自己简直完美无缺。

林枝行从不内耗，下一秒就一个电话打给了HR。

“姐姐你好，我想问问我是哪个方面不合格呢？以后可以改进呀。”

HR显然有些尴尬，她很少碰到被拒了还会来问缘由的，客套道：“不好意思呀小林同学，我们实习生hc有限，可能业务觉得其他小朋友的background更match吧~”

林枝行只能作罢，毕竟沪生是一家外资银行，显然更倾向于招留学生，这就是金嘉勋说的没啥机会吗？

她有些不服气，她雅思8.0的证书还是没用吗？

再怎么样，那个Selina的面试表现也太差了，但凡她像个正常水平的留学生，都不会让她这么不满。

林枝行又想到更恐怖的可能性，金嘉勋根本不用面试，他已经在里面实习了，然后完美通过自己的人脉，把她刷了。

突然她“嗖”得一下精神起来，难怪斩钉截铁得和自己说没机会呢？

林枝行打给了崔琳，“学姐，我面试挂了。”

“你都会挂？你这样的学历背景和实习经历？”

崔琳感到十分震惊，她之前帮林枝行改过简历，她的底子太好了，随便改改都觉的完美无缺。

先不说她把大学生能拿的奖都拿了，还有整整三段各种名企的实习经历。

再加上长这么漂亮，很容易讨面试官喜欢吧。

林枝行委屈道：“我看到金嘉勋了，应该没机会了吧，他要是认识人的话，不会让我进的。”

“金师弟？”

崔琳疑惑道：“金师弟不在沪生实习啊，而且他也没有投过简历。”

实习生的工位都在一起，她反正是没见过金嘉勋。

林枝行道：“我看见他了，他还超级自信和我说，我进不去，让我早做准备。”

崔琳安慰道：“哎呀你别着急，我帮你打探打探，不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关系那么差？”

林枝行很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她回想起他在电梯里挑衅自己的时候，眼神冷得吓人。

过了一会儿，崔琳告诉自己，“你真倒霉啊，本来他们准备要你的，但是和你一起面的那个候选人，是某个银行行长的女儿，哎，要是换个岗位说不定就进了。”

林枝行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和金嘉勋没有关系咯，那他警告自己干嘛？

但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他肯定提前知道内幕了，要不然能这么和自己说。

崔琳继续安慰她，“习惯就好，金融行业一堆关系户，人脉大过天了，要不你去问问周导能不能给你内推。”

林枝行很大度道：“没事，我还有其他offer保底，谢谢学姐啦，改天请学姐吃饭！”

崔琳道：“哈哈，那谢谢你啦。”

想到这里林枝行就很感慨。

脸可以整，出生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除了能让自己吃饱穿暖上得起学，对自己的前途没啥帮助。

当初他们都劝自己不如去考个公务员，过点稳定的生活，学金融的话，他们这样的家庭可不好受。

可林枝行就是不愿意，她不甘心自己默默无闻一辈子。她要赚钱，住好的房子，穿好看的衣服，生活在物欲横流的大城市里。就像是电视里那样光鲜亮丽得过日子。

林枝行又打开百度搜了下她看过无数遍的公司简介。

她点开公司官网，打开对外公布的董事会成员、管理层名单，一个人一个人看了过去。

她扫了一轮，这里也没有姓金的。

金嘉勋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有天大的本事，连这么顶级的投行都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枝行咬牙切齿，别让我查到你爸妈是什么贪官或是限制高消费的老赖，你完蛋了！

她闲着也是闲着，又一个个放进百度百科里搜搜，顺便了解一下金融界大佬们的人生经历，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

董事长，顾袁。

法人，履行总裁职责，名下还有一堆证券公司。

爸妈都是百度百科上能查到名字的沪江市高级知识份子。他爸叫顾翛然，林枝行不用百度都认识，经济学领域的大牛教授，她本科有本教科书就是他写的。

有这个门第在面前，也没啥可借鉴了。

在那个巨变的年代，哪有谁是白手起家成功的，都是祖祖辈辈几代人伸出的大手在托举。

本来林枝行都打算叉掉了，她忽然看到下面的人物关系图。

前妻 Irene Kim，美籍华裔，出演过电影《青春旋律》、《声声慢》，婚后断崖式退圈，离婚后得到天价赔偿金，与美国富商再婚后更改国籍。

林枝行惊讶得睁大嘴巴，下巴毫无前兆得“疙瘩”了一声。

她一阵吃通，捂住自己的下颌骨。

忽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袭来，林枝行感到头晕目眩，她立刻跑去厕所催吐，但最后什么也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