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 第9章 重逢9

池郁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你说什么？”

颜兮抬眼，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语气轻缓却又有力，“池郁，我不干了，不做你助理了，不想为你工作了。”

“颜兮，你别忘了我们还签了协议。”池郁的声音有些愠怒。

颜兮点点头说：“我知道，违约金十万，我会赔偿。你把账户发给我，我给你打到卡上。”

颜兮说完，不再理会一众人，抬脚往外面走。

她回到酒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正要离开的时候，池郁回来了，堵在她面前。

“颜兮，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你凭什么一走了之！”池郁低声怒吼。

颜兮看着他，脸上神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你觉得我欠你，欠就欠吧，我不想还了。池郁，当初我和信宇在饭店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不管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现在的结局。”

“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颜兮了，我们也都和过去不一样，别再来找我了，我并不想看到你们。”

颜兮说完，绕开池郁往外走，没走两步，被身后的池郁追上来抱住。

“……我错了，我不该故意刁难你，不该对你冷言冷语，你不要生气，我以后都改好不好？”

池郁嗓音低哑，听着很是委屈，“我只是怨你当初不告而别，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不是真的想要为难你，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会再一次像十年前一样抛弃我。”

颜兮沉默很久，拉开环在她腰间的手，“池郁，十年过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她拉着箱子离开，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背影坚定又决绝。

颜兮买了最近回程的机票，回到熟悉的城市，也回归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池郁没有给她发收款账号，好在颜兮之前跟小方加了联系方式，她问小方要了池郁的账号信息，从手机银行转了十万违约金给池郁。

这几乎是她这十年大半的积蓄，不过好在她也很少有用到钱的地方。

在回出租屋的车上，颜兮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韩信宇打了个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那头的韩信宇语气轻快调笑着。

颜兮沉默片刻，轻声问，“玖莉……她最近还好吗？你有跟她联系过吗？”

“我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说起来，从你走之后，可能是受的打击比较大，以前那么活泼的人看着阴郁了很多，也很少再跟我们一起出来了，慢慢的联络的也少了。”

车窗外的街景一点点倒退，路边斑驳的树影投射在颜兮脸上，即使打开了车窗，颜兮心中的阴霾也始终没有被吹散。

“我知道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或者能联系到她的话，替我跟她说一句，我一直都是希望她快乐幸福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自始至终，她也没有怨恨过她。

——

池郁在拍摄结束之后，也回了南城，只是他给颜兮发的消息打的电话，没有一条得到回应。

除了那十万的收款信息。

池郁这时才发现，除了仅有的联系方式，她对十年后的颜兮一无所知，如果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一如当年。

这让池郁心中漫起难言的恐慌，他忍着心中的悲拗，给经纪人尹光宇打了个电话。

“之后不要再给我安排工作了，我想休息段时间。”

“休息多久？”电话那头的人问。

“不确定。”

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可以消除这十年的隔阂，才能让自己和颜兮回到过去。纵使颜兮说没有可能了，他也做不到就这样放弃。

总要试试啊，不然……他又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池郁听到尹光宇说：“你以前不会这样突然说要不工作了。”

池郁说：“私人行程。”

尹光宇沉默，许久之后说：“行，我知道了。”

跟尹光宇交代完后续的工作安排，池郁打电话给程瑾年。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

这天颜兮送完外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到门口她就发觉不太对劲。

房门没有上锁。

她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早上出门忘记了。走进屋里，看到屋里明显被翻找过的痕迹，颜兮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给程瑾年打去电话。

“小年，你今天来我家了吗？”

“没有啊，”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我家门把手上挂着一袋子水果，我还以为是你拿过来的，不是你的话可能就是邻居了。”颜兮说。

电话那头的程瑾年觉得有些奇怪，“你那邻居看着就不友好，好端端怎么会给你送水果？”

“就不能是人家想跟我这个邻居处好关系嘛。”颜兮轻笑着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程叔和林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总念叨你。”

“嗯，你替我问声好，我有空了去看他们。”

程瑾年应了一声，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声，“姐，我听池郁说……你不在他那儿干了？”

“他还跟你说这个呢？”颜兮没有想到两个人才见了一面就开始私下联系了。

程瑾年有些忐忑地说：“他跟我要你的地址。”

颜兮叹了口气，“所以你给他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电话那头的程瑾年没有说话，颜兮也没有责怪他，就算程瑾年不说，池郁有心想找也是能找到的，早晚的事儿而已。

颜兮正想说一声挂了电话时，电话那头的程瑾年突然出声。

“姐，你对池郁，是不一样的吧。”

颜兮愣了愣，不明白程瑾年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那天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他来之前你加了几个菜，池郁来了之后吃的也基本是你点的那几样。”

颜兮沉默片刻，“几个菜而已，能说明什么？”

“如果换做是我，一个普通朋友十年前喜欢吃的东西，我现在未必还记得。”

程瑾年说完，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没有反应，他轻笑一声，“也可能只是我记性差，姐你本来就比我聪明，记忆力肯定也比我好。”

程瑾年替她圆了话，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颜兮确定了来她家里的人不是程瑾年，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干脆也不再理会。

第二天出门，照常骑上电瓶车出去跑单，颜兮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

裹得那么严实的人，颜兮原本是不应该认出来的，只不过那件蓝灰色的棉袄，颜兮看他穿过好几回。

她骑着车径直往前开，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池郁闪身拦在她的车前。

颜兮抬头看向他，目光极其冷淡，没有一丝温度。池郁被她的眼神刺痛，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

“……颜兮，别这样对我。”池郁戴着口罩，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通红，“你想怎么样都行，让我做什么来道歉都可以，别对我……这么冷漠，不要装作看不到我。”

“行吗？”

颜兮看了眼他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和那双通红的眼睛，想起程瑾年说的话。

胸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呼不出来气。

“我还要工作。”

“我没有工作，我可以跟你一起！”池郁急切地接住她的话。

颜兮静静盯了他半晌。

“上车。”

池郁眼中的喜悦瞬间溢了出来，走到颜兮的后座抱住她的腰。

颜兮没有去跑单，她带着池郁在寒风中穿过南城的大街小巷，用身下的电瓶车能达到的最高时速疾驰在公路上。

仿佛这样就可以越过十年的光阴，越过这十年空白的岁月，回到他们相识的那年盛夏，回到他们五个人一起骑着单车肆意穿行首尔的那段时光。

可是回得去吗？

不，回不去了。

颜兮带着池郁来到南城最近的海边，夏季十分热闹的海岸这会儿没有半点人影，海上刮来的寒风冻的人牙齿打颤。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池郁有些疑惑。

“池郁，”颜兮看着海面，神色很是平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十年前不告而别的原因吗？”

池郁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答案，这会儿听颜兮主动提起，反而有些退缩。

“你要是不想……”

“我爸死了，”颜兮打断他，指了指远处的海面，“就在这片海里。”

不顾池郁僵硬煞白的脸色，颜兮继续说，“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是个缉毒警，追击一群犯罪团伙的时候中了枪，被那些扔到了这片海里。”

“你猜我当时在做什么？”颜兮沉吟片刻。“让我想想，我当时好像是在和你们一起打游戏？”

“……”

“或者是在跟你们在外面野营？”

“……颜兮……”

“也可能是你们在KTV？或者一起骑车？”

“……别说了。”

池郁打断她说话，缓缓上前握住她的胳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还一直……”

“对不起，颜兮……”池郁嗓音沙哑，伸手紧紧抱住颜兮。

颜兮眼眶也红了，视线慢慢变得模糊，雾蒙蒙一片。

“池郁，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甚至他给我打的电话我也没接到，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池郁想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不能怪你。

可是……那又能怪谁呢？要如何才能释怀这份痛苦和心底的愧疚呢？这十年，颜兮又是顶着怎样的心理压力活着的呢？

池郁不知道，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手足无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兮并没有给他思考的几乎，她轻声说：“池郁，我总是会想起他，看到你和韩信宇的时候，会想起我们高中那时候的事儿，然后也会想起他。”

“我觉得很痛苦，而我能想到减轻这种痛苦的方式，就是远离过去，远离我所熟悉的你们。”

“可是你们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所以池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下一章开始是男女主的高中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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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逢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