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 第14章 想象

这一趟路途格外遥远，或许是为了什么机关而设置，但是晗东凛和被晗东凛征服的小姑娘并没触发，这一路上除了要避开泥坑外，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她们这边倒算得上岁月静好。

晗东凛一路往前，终于看到绿洲内一片树林，狰狞的树与过渡副本中的别无二致。

晗东凛觉得奇怪向树林走去，卓星怔愣的看着突然换了方向的晗东凛，没来得及出声，“轰隆”一声，庞大的树木组成了屏障，有意不让卓星进去一样。

“不许胡思乱想，在外面等我，必要的时候捅破自己的耳膜。”

晗东凛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感情，说出的话试图安抚她的紧张情绪。

卓星不明白什么危险需要到自残的范畴，她没问，乖乖的把头抵在树木上，用树叶遮盖自己的身体，尽量隐藏在树里，避免自己的位置被“人”发现。

晗东凛的脚步声走远，卓星烦闷的回忆起自己来到这个游戏的所有副本。

她的新手副本有两个，一个是从水箱里救出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与晗东凛被关在水缸里情形差不太多，那时的她格外冷漠的杀了同伴，自己闯了出来，另一个则是让她大半张脸增生可怖的伯爵副本。

原计划依旧是杀了所有人一劳永逸，问了在场所有人的信息，可她偏偏看不透不跟其他人为伍的晗东凛。

预想的胜利不能轻松到她手里，她忧心计划在晗东凛身上失败，于是卓星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甚至想要去在关键时候推晗东凛一把。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竟然这么能打，甚至于直接把那个藤蔓组成的虫茧破坏了，卓星意识到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于是陷害就成了拉拢。

可她同样没想到看起来孤独可能会缺少他人关爱的人实际上毫不在意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并且十分顺意的接受她的靠近，换句话说，晗东凛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态度。

卓星思考着，大脑再次一片空白，原先晗东凛的位置被一个熟悉的人替代，卓星愣了好一会，不自觉动了动手拍自己的头。

忘记了什么？不得而知。

“现在你要放弃我吗？”

丁允筝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从不远处传来，卓星回神，睁大了眼睛试探性的抬头去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齐宇祥，我再说一遍，你现在已经被副本影响了，我是你的队友，是第五支队的现役队长，你不能放弃我。”

她的对面，个子不高的女人把玩着手里的刀，卷发凌乱，胸口起伏明显，连手都颤抖着，好像之前两人经历了近乎力竭的战斗。

“如果我说，第五支队现役队长，华故战队启明星丁允筝，是个为了一己私利置战队利益于不顾的人呢？你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丁允筝耳根通红，分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被人栽赃的愤恨不满：“你胡说八道什么！”

齐宇祥膝盖一抬，一脚把丁允筝踢倒在地，声音森冷无比，她蹲下身子，刀刃几乎贴在丁允筝的脖颈上。

丁允筝的实力不够打不过她，只能被这人强行压制在地上，丁允筝挣扎着，眼眶微红。

“丁允筝，这个副本，言出法随……”齐宇祥低笑：“无论我说什么，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说的就是真的，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跟队长争吵也一定要在这次活动加入你们？为了福利吗？”

齐宇祥拽掉自己一根头发，她只嘴唇动了动，头发就变长变粗，手指粗细，她手动的快，按住丁允筝翻身，捆紧了她的双手。

“齐宇祥！”

“闭嘴，好好听话让你多活一会，再胡乱说话，别怪我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了。”

“齐……唔！”

齐宇祥捂住丁允筝的口鼻，似笑非笑，随意的一脚落在丁允筝的腘窝，只听见丁允筝闷哼出声，齐宇祥卷发被风吹动，随意的搭在脸上，神色依旧。

齐宇祥手上力气越发的大，丁允筝极瘦的脸愣是被挤出了肉，随着缺氧眼球都凸着，浑身肌肉紧绷着，唯独一双腿没什么反应。

丁允筝不住摇头，想说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

杀人有许多种方法，拼杀到第一支队副队的齐宇祥手段只会更多，可她偏偏选了最残忍最痛苦的方式。

卓星咬紧牙关，她大脑中丢失的人逐渐与丁允筝重合，没由来的刺痛几乎让她发出声音。

是丁允筝在新人第二个副本救了她？不行…她还不能死……

卓星喜欢加训时会给她们带西瓜的丁允筝，也对脑海中那个柔弱亦刚强的人有好感。

救她，救她，怎么救她？

丁允筝的眼球几乎被挤出眼眶，齐宇祥力收的缓慢，丁允筝能够清晰的感受自己的身体脱力的过程。

她拼尽全力，双手依旧动弹不得，这头发化成的绳索实在结实，她的手腕磨出血痕。

车，车，车……

“别哭啊，丁队长。”

阴狠的笑覆盖了她表现出来的温和，丁允筝眼睛一疼，世界变成黑红的一片，眼球破碎的声音很大，丁允筝浑身不住的颤抖，齐宇祥松了些劲。

“你这在烂泥里挣扎，血淋淋脏兮兮的模样，活像个废物，真可惜，你的那群队友被我一个个弄死在这个副本里的时候，你还觉得我能带你们出去……”

“那个被火烧了头发的女孩，她的皮被做成了人皮鼓，对，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房间里中间乌黑的那一个，你当时说的什么？这鼓面不经敲。”

“当然不经敲。”

车，车，车……

齐宇祥大笑着，欣赏着看着她崩溃到看不出面目的表情，松开丁允筝的口唇，掐着她的下巴，指甲深深嵌入她的皮肉，破风的声音传来，丁允筝的面皮被生生撕下一片。

齐宇祥掐着面皮轻笑，说出的话又上了几分狠劲：“丁允筝，示好有用吗？第一支队队长选举的时候，为什么投给她不给我？明明……我们的关系更好……不是吗？”

她每停顿一下，手上就用力几分，任谁看到她这个表情都得做几天噩梦。

车，车，车……

“哐当！”

声音剧烈到百米开外的卓星身体都颤抖了，更不用说处于车祸中心的两个人，丁允筝躺在地上并没有受到这飞车的冲撞，而站着的人就惨了，被撞的飞出十几米。

“丁允筝，你找死！”

庞大的巨石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丁允筝别过头，钻头快速旋转，分明没人握持，疯了一样冲向齐宇祥。

丁允筝手上的头发被震松，她一挣终于逃脱，哪怕腿部神经断裂也凭借着强大的自控能力撑起了身体把自己往后狠狠甩去，几乎跟齐宇祥同时后退。

齐宇祥找准时机翻身而上直接捏住钻头，堪堪按在地上，手被运动中的钻头震的青筋暴起，丁允筝贴了四张加速、两张紫色治疗道具卡，眼前模糊的出现人影，她唤出武器，小山高的巨石如冰雹一般爆开好远。

卓星隔着很远被痛击。

兵刃相交，碰撞出刺眼的火花，丁允筝像铁了心要靠速度取胜，大刀次次全力的重击，齐宇祥以盾牌生抗下，一攻一守打的不亦乐乎。

她们脑中的怪物倒是越来越多，一个个积累起来，愣是凑了个群魔乱舞，怪物猛扑互相掐架，血飙了三丈高。

等两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怪物包围了，丁允筝满脸的血迹，皮肉还没有重新生长，看起来格外渗人：“先杀怪。”

“呵……”齐宇祥背对丁允筝，合击似的，轻笑出声，随着动作用劲声音也越发沉郁：“你倒是……不计前嫌。”

大刀砍怪，盾防伤回血，配合的那叫一个精彩绝伦，丁允筝的眼球修复的差不多，视物不如先前，瞳孔大过了眼白，破了她的好模样。

卓星哼了声，脑海再次空白，旋转的几何图案带着格外强劲的杀意，被活死尸紧盯着，毛骨悚然一般，她激荡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瞳孔细小如针孔，再恢复时杀意大过没由来的仰慕，吟唱着古老的诡异事件：

“如果一只无敌的蜗牛以每秒1毫米的距离向你挪动一碰到你你就得死，你们之间的范围最多不超过100m……”

两只庞大的蜗牛掉落，齐宇祥咬牙抗下边角重击，冷笑嘲讽：“宅心仁厚的丁允筝丁队，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蜗牛缓慢侵蚀，齐宇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超强盾牌软化，暴怒，剩下的半块直接砸向丁允筝：“老子杀了你！”

“你发什么疯！”

丁允筝的腿部神经恢复，被盾牌击退十几米，抬头看向齐宇祥，情绪完全被点燃。

大刀不适合用来防守，可两个没一个在乎的，齐宇祥招招按着刀身锤，像是为了给自己的盾牌报仇，丁允筝咬牙忍着一次次想直接把这人剁了的冲动：“两只！你没想我没想，还有谁？副本搞的事啊！”

“我管你，先赔我盾牌！”

“你x的讲不讲道理！”

“赔我！”

齐宇祥夺过丁允筝的刀，忽然冷静下来，秀气可爱的脸上展露出杀伐果断，一刀砍向蜗牛的壳，她没有触发必死buff的信息，按照惯例，先杀再说。

千钧一发之际，晗东凛从树林里出来了。

“齐副队。”

替身卡牌一上，晗东凛跟刀互换了位置，齐宇祥手中一重，整个人从空中跌落下来，慌乱中一再变化情绪，选择护着晗东凛，翻滚十几圈堪堪停下，护着的人化作青雾散去。

晗东凛本人依旧在远处，凉凉开口。

“这蜗牛无敌状态，虽然不知道谁对应谁，但你们最好都别碰。”

晗东凛听到了某人的碎碎念，没有揭穿，反倒是借此卖了个人情。

“真的？”

怀中的人突然消失，意料之中，齐宇祥护着自己重重摔在地上而剧痛的腰起身，丁允筝在另一边听这两人说话，脸上增生出疤痕，她垂眸侧目。

“大概只有离开副本能摆脱这东西，为了防止距离过远闪现直接压成饼干，您二位还是多磨合磨合。”

晗东凛自己都分不清这句话模仿了谁的风格，眯眼微笑摊手，把人轻松带入自己的圈套。

“你怎么知道的？”

晗东凛丢出一叠稿纸，漫天飘散，纸上怪物记录的样样俱全，她眼疾手快，抽出一张的同时其他的再次被收纳的整整齐齐，她伸手展示，那抽出的张赫然是这蜗牛。

“这个……”

晗东凛没问别的，丁允筝跟齐宇祥权当抵死对抗的事不存在，四人一齐走向下一个被称为绿洲的地方，海市蜃楼依旧在她们身后追随，如洪水猛兽一般。

晗东凛总觉得，这距离更近了些。

罪魁祸首卓星从一旁出来，齐丁两人看见她们一起走并不奇怪，晗东凛若有所思。

“根据稿纸上写的这些内容，我们可以初步判断，本次任务目标就是找到真正的绿洲，其他的要等找到后再行评判，这里我刚查过，只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两张替身卡，刚已经用掉了一张。”

“真正的绿洲…我想，跟我们后面跟着那个东西相差无几，我不确定被它追上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到了距离很近的时候，我们还是没有赶到真正的绿洲，并且游戏结束的话，你带强制退出卡了吗？”

最后一句话，晗东凛是说给齐宇祥的，齐宇祥想说没有，可晗东凛的目光探究之色明显，难以明确晗东凛到底晓不晓得，一番心理斗争，她点了点头：“但是这张卡是一队队长所有物，只是交给我暂时保管，而且这张卡是金卡，可以带十二人，用在我们身上实在可惜……”

“你的命要是丢了，这张卡不也是没了？命重要，齐副队可别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我知道……就是说说……”

前方的路依旧无比坎坷，泥坑越来越少，可四面八方赶来的虫子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在幻想，总之给她们添了不少麻烦。

晗东凛烦闷的快走两步，虫子聚集在身后三人周围。没听到埋怨声。

卓星跟随着队伍，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蜗牛上，她们赶路的速度太多，蜗牛几次闪现都只能接替下一次闪现，对这两人几乎没什么影响，她有些气了。

“卓星，陪我一起走。”

晗东凛笑眯着眼，向卓星伸出手，卓星很明显的紧张，手心都是细汗，晗东凛声音带着压低声音后的颗粒感，只有两人能听见：“为什么？”

“不喜欢。”

“只是不喜欢？”

晗东凛手中的猎枪上膛，正对着卓星的小腿，晗东凛与她对视，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面对卓星这张脸时却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有时候，一个人怎么样，别只用眼睛看。”

“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