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集团办公大楼。
杨志培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叉着腰环视着这间装修得极其简约的屋子,而后他缓缓走向书柜,伸手推开书柜第五层的透明玻璃挡板,拿出里面的东西来。
一个有点年头的U盘。
旁边站着的秘书恭恭敬敬地说:“杨总,听说唐大鹏那倒霉蛋被抓了。”
“被抓了?这么快。”杨志培有点意外。
秘书道:“嫖了两个酒吧陪酒,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不成器的东西还约上了未成年,后来一查,尿检阳性,我看那帮警察的风声,这回是不可能放过的——杨总,咱们得想想办法。”
“急什么,警察最想要的东西又不在他手上,”杨志培嗤笑一声,“还好我早有打算,提前让姓唐的把东西交给我了。那个鳖孙竟然还拿钱要挟老子,害老子白给出去十五万。被抓了也好,少个祸害。”
秘书道:“万一他受不了那帮警察,把咱们的事说出来怎么办?”
“他不敢,他可以死,但是他那八十岁的老母亲呢?而且条子不是想查咱们吗,那就配合他们,弄点大动作出来,”杨志培说,“条子不想安于现状,咱们就给他们送份大礼。”
秘书思索一会儿:“您是说……”
“别管唐大鹏了,让他自生自灭去,”杨志培攥了攥手中的那枚U盘,“华宝医疗,我还真是小看了章天成那个老东西。呵,他就不怕唇亡齿寒吗。”
秘书瞬间会意,道:“我这就去下帖请章老。”
偌大的办公室内瞬间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冷清模样。
杨志培将那枚U盘放回原处,用古朴的木盒盖住,而后关上书柜上的透明玻璃隔板,理理衣服上的褶皱,坐着专用电梯去了停车场,而后吩咐司机开车:“去永福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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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平稳运行,永福饭店二楼包间内,章天成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一辆路虎停在门口的停车场,杨志培从后座下来,抬头往二楼看过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杨志培心底冷哼一声,埋头走进饭店。
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一楼的大厅里支着好几张圆桌,桌上坐了些闲得无聊前来享用广式早茶的富大爷阔大妈,人不多,几个穿着大裤衩脚踩人字拖的大爷正在高谈阔论。
杨志培来到二楼,章天成已经坐在红木长条茶几前等着了。
“杨老板。”章天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杨志培随手将带来的烟盒丢在茶几上,而后坐在他斜对角,双腿叉开,双手肘关节撑在膝盖上,笑笑:“章老板,最近气色见好啊。”
章天成:“你到底想干什么?”
“章老板,我是诚心来跟你合作的。”杨志培说。
“杨老板,”章天成干巴巴地笑笑,“与虎谋皮的事,我章某不是很感兴趣。”
杨志培嘴角的笑意敛了敛:“章老板不要开玩笑。互利共赢的事怎么叫做与虎谋皮,我杨志培做生意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不敢有一丁点疏漏。”
“哦?”
杨志培:“现在的形势你也看见了,那帮警察死盯着我们,就像猫追老鼠一样,还不就是担心我们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但是章老板,你也是生意人,警察为什么这么穷追不舍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今天要是我们杨氏集团出了事,明天这把刀可就要越过我们,横到你们华宝头上了。”
章天成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那你想怎么样?”
“我今天只有一个目的,通力合作,更上一层楼,”杨志培说,“章老板,咱们要是联手了,粤东还有其他人说话的份吗?初爻只是个小警察,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章天成道:“初爻再怎么人微言轻也是市局的警察,你想动他,惹了市局,打了调查组的脸,你我还想有好日子过?”
杨志培笑容淡下去。
章天成看他一眼:“而且杨老板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儿子当初可是差一点死在你儿子手上。”
杨志培:“……”
章天成:“杨老板,我呢,农民出身,一步步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年轻的时候为了钱不择手段,但是现在老了,斗不动了,我也不图什么别的,只图个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片刻后,他拿起水壶往桌上的茶碗里添了点茶,继续开口。
“以前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我诚心念佛,所幸佛祖庇佑,我章某人熬到头发白了才得来这么一个儿子,”章天成说,“生意呢,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做人,可得讲武德。初爻是救过我儿子命的人,动辄赶尽杀绝恐怕不太合适吧?”
章天成站起身,瞥一眼桌上的泰山佛光,道:“这烟还是杨老板您留着自己抽吧。我得回去给儿子过生日,恕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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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留给杨志培一丝面子。
一直在包间外候命的秘书愣愣地被章天成撞了一下,而后看着章天成的背影陷入沉思。
片刻后,包间内传来茶碗落地的碎裂声。
秘书慌张跑进去:“杨总?”
“他儿子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杨志培大喊,“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早晚干死他!”
……
禁毒大队审讯室。
初爻推门而入,沈淮握着盲杖紧随其后,两人同时拉开椅子坐下。
唐大鹏双手被手铐铐住,满脸疲惫地坐在铁栅栏后的椅子里:“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淮淡然开口,“交代交代你手里关于薛凌凌的东西。”
“我不知道!”
一旁的初爻目光陡然与他撞上:“你以为薛凌凌死了你就能逃过一劫吗?早就告诉过你了,贺加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你还想负隅顽抗?”
唐大鹏双手砸向特制椅子上的小桌板:“我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沈淮:“喊也没用,你把嗓子喊破了,我们的审讯还是得进行下去。你二十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六年,看来对于审讯这一套是有经验了。”
唐大鹏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沈淮,嘴角抽了抽,笑一声:“瞎子也配来审我?”
“审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沈淮双手环胸,“我们警察耳朵不聋。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一下减刑。你触犯的法律可不止一条,我给你算算,根据刑法第三百零一条,聚众进行淫|乱活动的,对首要分子或多次参加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引诱未成年人参加聚众淫|乱活动的,依照前款规定从严从重处罚。”
唐大鹏轻笑:“你不用拿这个压我,过不了几年我就出来了。”
沈淮:“是吗?但我记得你的尿检结果呈阳性,也就是说你在八小时内使用过毒|品,如果涉嫌以贩养吸甚至是聚众吸|毒的话,情节严重者可能会面临十五年有期、无期甚至是死刑的处罚——我们的案子会不会在你这儿断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嘴里要是有半句不老实,到时候可就不止是被判个几年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