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糖 第1章 停电

晚自习教室忽然停电。

很突然，一瞬间整栋学校陷入黑暗。

教学楼随即爆发出学生们激动而又兴奋的声音。

“我擦，停电了？！”

“啊啊啊～”

讲台上任课老师们迅速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另一手拍着桌子，勉强维持秩序道：“都在鬼哭狼嚎什么？！”

随后老师立马拨通电话，和学校反应停电情况。

底下学生们可不老实。

细小琐碎的说话声在黑暗中格外的吵杂。

此时正是夏天，停电也意味着空调迅速罢工，不一会儿教室温度迅速上攀，燥热闷热无意让他们更加躁动。

“把窗户打开，热死了！”

“蚊子放进来，咬死我们啊？！”

丝丝晚风从半敞的窗缝间挤入室内，带了一点清凉。

不过燥热难以消解，怨声不断。

教室靠窗一排的角落里，星见荧坐在座位上，樱唇咬着手指头，伴随着娇哼含糊。

所幸她没有同桌，也不惧被人听见。

少女胸脯起伏，隐匿在黑暗中的另一只手伸下去。

她继续咬着手指头，很用力，尝到一丝血腥味，置若罔闻。

半响她喃喃道：“好热。”

旋即听见手机在课桌内短促地震动声。她皱了皱眉，是短信的提示音。

又热又烦，好想做点坏事。

此时星见荧脑海里还在回放昨天晚上看的电影。白利的牙齿迟钝地从指尖移开，唇边沾上了几丝血丝，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病态。

只见她肩膀开始轻颤，仿佛完全痴迷在脑海里的电影。

昨天熬夜看的电影，男女主青梅竹马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无比爱彼此。叛逆二人在夜店里热吻，五颜六色的蹦迪灯晃过二人的脸，痴迷沉醉的表情让人心驰神往。

星见荧舔了舔唇，后知后觉想要伸手去拿手机，却在某一个瞬间猛地又缩回来。

停电了，有一点亮光就很明显。

星见荧忍不住咬着指尖，心想现在很像在电影院，而自己就是放在屏幕上的演员。

脑海里的电影继续在缓缓转动…

好想…好想要…

她咬破唇，此刻在她脑海里男女主的脸变成了她和他。

停电后冷风全部戛然而止，整个人坠入蒸笼里，持续的热要模糊人的意识。

吵，热。

然而她脑海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楚，脑海里的画面不断切片，放大定格在最后的柔情法式长吻。

星见荧忍不住想道：是什么感觉？

*

教室最后一排。

此时顾肆燚正抬起左手撑住眉骨，顺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烦。

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被他一手取下来，趴在桌子上懒懒打哈欠，少年兴致阑珊，与周围兴奋发出猴叫的男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小时前。

随着一声尖锐哨响，红白篮球场上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红蓝比分停在75：55，积分牌上的比分纸被风吹起，周围都是欢呼声。

铺满碎金的球场里回荡着篮球落地又回弹的闷响，在一阵嘈乱声，顾肆燚突然抬头看向看台。

樟树四季常青，绿油油的叶子在夏日重重的盖着水泥地，夕阳照着叶梢发出银白光，晃人眼，影影绰绰。

顾肆燚转着篮球，嘴角忍不住噙着笑，随后看向周深玉。

“你刚说什么？”

周深玉揽着他的肩膀，嬉皮笑脸。

“瞧你很高兴嘛。”

“笑得真荡漾，啧，大半个学校漂亮女生都来看你了。”

顾肆燚脾气很好，是男生性格中少有的。

有点循规蹈矩的好，如果不是长得帅，或许他就泯然于众。

老好人，没见过急眼，这是周深玉对他的评价。

而此时被调侃的顾肆燚潇洒地将篮球投入筐里，随后走到旁边的洗手池，弯腰洗完手后撕下手腕上的护带，垂着眸，无比爱惜地将它叠好。

周深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动作，随即一个俯冲到他身边，“天天带这个护腕，谁送的啊？”

叠好护腕的少男额角鼻梁下巴正滑落水滴，与此同时他两手合十将它牢牢合在手心里，眸中少有的笑意。

“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这。”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抬脚离开这里了。

后知后觉的周深玉一拍脑门，冲着顾肆燚的背影喊道：“我靠，该不会是林芷涵送的吧？！”

*

停电前，顾肆燚正埋头盯着手机。

消息框跳出的文字浮动在他眼前，热度迅速从少年的耳根扩向面颊。

接着下一条消息让他脊背一僵，立马反手将屏幕盖在桌面上。

“和谁聊天啊？”

顾肆燚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没得到回答的周深玉摸了摸脸颊，“啧，干嘛呢，突然肃着一张脸。”

如果周深玉将视线移转到他脸上，会发现这个终日木讷的男生此刻耳尖已经红透了，连带着颈部都红了一片。

在桌底看不见的地方下，而他双手凸起分明的指节早已攥到青白，手机被夹在书里，这时又发出一声震动。

「好热啊，哥哥」

「做了一个梦，你亲我了」

「梦里的你很用力，我好喜欢」

男生迟钝了片刻，转头看向周深玉。

周深玉：“看我干嘛？”

顾肆燚默不作声地将手机屏幕翻回正，同时对他不咸不淡道：“庆功宴我不去了。”

周深玉听后，果不其然不解道：“为撒啊，那谁林芷涵也在。”

“不是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木讷，木脑袋是不是？”

说完周深玉就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差摇晃着顾肆燚的肩膀咆哮了。

而一旁的顾肆燚将手机里最后一行话看完，他的目光随即移到前方，同时下方的手指正在飞快地敲着回复。

不料这时停电了。

顾肆燚钝了片刻，眼睛没来得及适应地眯了眯，骨节分明的手指犹豫不决在发送键徘徊。

而心跳藏在男生的胸腔里，一声重过一声，暴露了他下意识的无措。

「哥哥，是在停电的教室哦」

*

顾肆燚趁着慌乱想了想还是按下发送键，随后若无其事地趴在课桌上，枕着胳膊。

“到底是不是林芷涵送的啊？那么宝贝。”

耳边是周深玉的喋喋不休追问。

顾肆燚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眸子斩钉截铁道：“不是。”

周深玉啧了一声，“我可不相信，你们俩可是老搭档，你就装吧。”

说罢他还用眼神觑了一眼顾肆燚的桌底，“刚才和谁聊天啊？”

顾肆燚皱了皱眉，架势已经懒得理他了。

周深玉见状耸了耸肩，“想来想去，林芷涵……”

“你喜欢她，别扯我。”

顾肆燚毫不客气怼回他。

周深玉沉默片刻后立马打哈哈道：“呦呵，那你觉得林芷涵对我有没有意思？”

顾肆燚埋着头，不理他。

最后周深玉撞了撞他肩膀，他依旧是没抬头，听到身边人喃喃道：“算了算了不纠结了。”

“厕所去不去？”

顾肆燚埋着脸发出鼻哼声，即使在黑暗中周深玉也能察觉到他在翻白眼。

他手指没搭地扣着手机壳，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暗。

一旁的周深玉一把抓起课桌旁边挂的包，急匆匆道：“那我走了啊，什么时候来电call我再回来。”

顾肆燚继续埋着头，在黑暗中比了一个ok。

后排趁着停电溜走的人不少，渐渐的只剩顾肆燚一人还在座位上。

他枕着胳膊趴在课桌上，校服上衣的袖口有反光条，三条杠。

在黑暗中，星见荧扭头一眼就看到他了。

窗外蝉鸣，空气中漂浮着独属的樟香，也有蚊虫嗡嗡声，晕晕的夏日闹人又让人心悦。

少女迈着轻轻的步伐，悄无声息地从座位上离开，黑亮的眼睛缓了一瞬，像银曜石般猫眼效应。

她走到最后一排。

每走一步就在脑海里疑惑问一句：

到底是什么感觉？

最后，

她想唇会回答。

-

停电了，现在很黑。

黑？

当这个词冒出来时，星见荧身体剧烈颤动了一番，随即她捂着红唇不好意思地腼腆笑了起来，眼睛黑溜溜的，空洞带着病态兴奋，喜欢黑。

于是教室无人在意的地方，少女如仕女幽魂般，在顾肆燚身后站定，随后悄悄的伸出一根手指。

幸好停电了。

三分钟前。

星见荧站在他背后，不敢大动作，只敢偷偷的，先是咬着指尖，磨出血来。

如病人信徒一样，唯有两双眼睛透露出滚滚炙热的水光，其它皆是摧枯拉朽的灰白霜。

这个病一点也不光彩。

还没有来电。

从这个角度，她痴迷地看着顾肆燚起伏的肩胛骨，随后恍然大悟原来暗也和光一样可以勾勒出人的轮廓。

星见荧知道他今天刚参加完比赛，她自己去看了，只是不在现场，在篮球场旁边的看台上，默默注视他每一个动作。

每场打完他习惯性会摸后颈，随即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手碰过篮球，然后他就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偷摸摸地搓手，一边又在笑。

星见荧想到这里弯下腰，黑也无法掩盖住她眼中的亮光，她勾着唇，伸手戳了戳他的后颈碎发。

她咬着红唇忍不住轻哼起来，眸中流淌着涓涓的星河，神色像捣蛋的孩子，轻轻在他耳边吹气，“啊哈。”

少女手指翩然向下跳舞，隔着空气迟钝而又兴奋地隔着一层空气虚抱着趴在课桌上的少男。

全然不知。

缓缓的，青涩。

她的唇停在他的后颈上方。

幻想中皮肤的直接相触予她一阵的颤栗，这让星见荧眯了眯眼，好喜欢。

可是并没有落下来，

而下一秒，

“逮到你了。”

方才还在熟睡的顾肆燚这时已经抬起头，男生偏过脸，早有预料看着身后的少女。

晦暗幽深的眼眸蒙上一层**的不加掩饰的情愫，没戴镜框的他目光里满是不再掩饰的痴迷。

不料星见荧倏地伸手将他眼睛捂住，少女闷闷道：“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