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纸鸢 第48章 眷恋

“你先说吧。”何谦鸢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湿哒哒的水珠顺着胸口滑落。

“今天有个病人在术中置换关节的时候查出了恶肿。”楚琅看着不远处小公园里奔跑嬉戏的孩子们，“生命真的太脆弱。”

“是啊。”何谦鸢已经习惯了听她说这些“毛骨悚然”的医疗术语，“谁也预测不了明天，所以要好好感受当下。”

“是。你刚想说什么？”楚琅听着他的声音，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这场我们又赢啦。”何谦鸢颇为自豪，“我感觉前三没问题。”

“哇！”楚琅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好厉害，但转念一想，他可是何谦鸢哎！只要是他热爱的追求的，怎么可能会不行呢。

这声惊叹让何谦鸢很受用，尾巴都要翘上天。他突然使坏：“那能不能奖励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呀？”楚琅刚到车站，一辆巴士就朝她悠悠驶来，她用肩膀夹住手机慌乱地从包里翻着乘车卡，语气却是温柔。

“我想和你视频。”何谦鸢语气明显比前几天要视频时硬得多，像期末考满分讨要玩具的孩子。

楚琅莫名想到尹青瑶说过的话：男人这个物种，最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还在巴士上呐。”她虽坐在后排，可车上没人讲话交谈，捂着话筒小声回着。

“我就看看你，等你下了车再说话。”何谦鸢佯作委屈，“这两天都没怎么和你聊天，难得有时间……”

“那……”楚琅简直对他的撒娇没一点办法，“等我一下，我戴耳机打给你。”

“好！”

楚琅赶紧连上耳机，又打开相机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才忐忑着按下了视频通话。

结果接通的一瞬间，她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屏幕前何谦鸢裸｜着上半身，应该是刚洗过澡，面色红润白皙，嘴唇饱满而富有光泽，那头湿发凌乱却显得格外性感……

她赶紧拿手捂住了大半个屏幕，生怕有谁看到。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呐？”见她惊愕着慌乱地用手捂住屏幕，还不小心遮住了摄像头，何谦鸢凑近了些，大眼睛一眨一眨，故意逗弄她。

“我不知道你……你这样呀！”楚琅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能从容和他视频的本事，没想到何谦鸢直接加了buff，领她到了个新高度，“而且你……你这样我怎么能给外人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何谦鸢手快调大了音量，才勉强听清。他简直要被她这小占有欲钓成翘嘴，拼命压着才没笑出声来。

“等这档节目结束，初冬的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何谦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正经和深情，只是那发梢的水珠滚落依旧惹人心跳脸红，“听说慕尼黑的雪夜很美，我想和你一起看。”

“好呀。”楚琅看向窗外，路边梧桐的叶子都已摇摇欲坠，早晚凉意袭人。初冬……她又多了个期盼的日子。

楚琅披着外套，想必德国已经入了秋。她侧头看向窗外，一束柔和的暮光不经意间打在她的唇角，像沾了蜜。

何谦鸢眸光暗沉一瞬。自打来了源城，紧锣密鼓地排练、录制，他都很久没释放过自己。他不受控地回忆起楚琅唇上的柔软触感，很快某处就起了反应。

“今晚吃什么？”理智尚存的片刻，他还不忘关注这个小糊涂虫的晚饭，只是声音有些暗哑。

“去那家中餐厅吧。”楚琅对他的变化毫不知情，“我先回去下几篇文献就去吃。”

“好，那你记得拍照给我。”自从连续抓到三次楚琅忘记吃饭，何谦鸢要求她每吃一顿都要拍照给他，由他监督。

不过确实，自从按时吃饭，她的胃病都没怎么犯过了。

“一定的。”楚琅认真点点头，见他满脸困倦，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啦，今天这么辛苦，你快睡吧。”

“好。”何谦鸢柔声回着。

“记得调静音！别被我的消息吵到。”

“嗯。”他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楚琅看他有些异样，还以为是他累大劲儿了，耳根都红扑扑的，没再多说，简单告别后就挂了电话。

何谦鸢把手机扔到一边，像解脱般地仰躺在床上，不顾发丝的湿濡，眼神都有些失焦。他眼前纯白的天花板上仿佛映照着楚琅的脸，在笑的，在哭的，在讲话，在沉默，在清醒，在熟睡……他就快要疯魔。

半小时后，他盯着满手的荒唐，大口喘着粗气。

“今天吃点儿什么呀？”中餐厅的服务生都认识她了，一见是她起身笑脸相迎。

“茄子肉末盖饭吧，谢谢啦。”她每次来都坐最远离吧台的位置，背对着屋内的一切——殊不知在那墙角的监控里，这是最佳的观赏位置。

何妈今天一人在店里。虽然何谦鸢和老头子都反复叮嘱，不要总在楚琅面前晃，免得露馅儿，可她实在是坐不住，见她吃完要走，赶忙来到饭厅。

“呀，小姑娘，你又来啦！”何妈自来熟地坐在了她对面。

楚琅的屁股刚离开座椅1/3，又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您好，老板。”楚琅觉得她看着眼亲，可还是有些拘谨，“您……您这儿的饭很好吃。”

何妈看她真是越看越喜欢，简直想抱回家当闺女。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小姑娘，你有对象吗？”

楚琅简直梦回迎海的公园相亲角，瞬间警铃大响：“那个，姐，我其实……”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不给你介绍。”何妈笑得慈爱，教她放下心防。

“我……”她想着这异国他乡，也没人认识，便壮胆回了，“我有男朋友。”

“哇，那你这出来留学，他在哪里呀？”

见老板娘一脸喜出望外的八卦表情，并没有什么恶意，平时也没什么人同她讲中文，虽说这问题是**，楚琅还是回了：“他在国内工作。”

“挺好的。”何妈还想再问，手机突然响了。她看到来电提示，突然灰溜溜地起身，“那什么，下次再聊，我有点事！”

楚琅看她有些慌乱的样子，和她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质有些违和，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等何谦鸢来，她一定要带他来这里吃饭！

由于下一场开始增加淘汰赛和补位赛，改为一周一录制，每期两首歌。这下时间宽裕了许多，能打磨的过程也长了些，不用每天那么紧张。楚琅每天下班后都和他打会儿视频，或分享或吐槽，感觉每天都能充满电，格外有干劲儿。

这天夜里，她正抱着笔记本在床头写摘要，一个陌生的德国号码打来。

“Bist du Grey?（你是Grey吗？）”

得亏楚琅手机里下了同步翻译软件。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哦，太好了。”对面的德国男人简直要欢呼，“我是艾克森酒吧的老板，你的朋友Duke在我这里，我猜他是喝醉了。”

楚琅觉得荒唐极了，怎么会给她打电话？Duke？她不知该怎么办，纠结半晌，还是从骨科群里找到通讯录，给Sandy打了个电话。

“Duke出去酗酒？”Sandy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在哪里？”

楚琅给她发了具体地址，Sandy回了个ok的表情，她刚要松口气——

Sandy：“我10分钟左右到你那儿。”

楚琅苦着脸焦虑了两分钟，还是爬起来换衣服了——毕竟电话打到了她头上，这算她麻烦Sandy才对。

Sandy开了辆敞篷SUV，疾驰在夜间空荡的街道，吹得她头有些痛。

不过见到Duke本人后，她的头更痛了。

卡座里，Duke穿着一身纯白色高级定制西装，胸口别着金色徽章，抱着酒瓶子窝在角落里。他那卷翘的棕色头发不知被什么打湿，粘在颊侧，衣服满是褶皱，衬衫夹都不知怎的掉了出来，狼狈至极。

“天，他可真像个疯子。”那老板见这醉鬼有人认领，简直谢天谢地。

旁边围观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楚琅也不知怎么办。说实话，看他喝成这个样子，她都想打院里的急救电话，叫人把他拖走。

Sandy看他丧失意识，大步冲向吧台，要了一大杯冰水，泼到了他脸上。

“Shit！”Duke被激醒，吓得大骂了一句。

“别骂人！明天门诊，你就把自己喝成这样？明天让Grey自己上吧，你别来了。”Sandy抱着胳膊鄙夷地看着他。

“关你什么事。”Duke像是没看见她身后的楚琅，戏谑地开口：“干嘛来找我，难道说，你还喜欢我？”

周围围观吃瓜的群众又多了一层。

“Duke，上学时我因为你极好的教养和渊博的学识，对你颇有好感，可如今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把自己喝成一摊烂泥？”Sandy冷静地回着，高傲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堆垃圾。

“老板，麻烦你。”Sandy扭头加了老板的推特，把Duke的地址和车费转给他，“他是慕大医附院骨科的主治大夫Duke，酒钱等他清醒后自付吧。”

交代完一切，她拉起楚琅，带她逃离了这酒气熏人的烂泥窟。

“他就那样，上学时就是。”Sandy点了支烟，平静地开口，“家族显赫，谁都看不上。就我傻，追在他屁股后面。不过今时非彼日，我也不差，他已不在我眺望的高度。”

楚琅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只天鹅。Sandy是和尹青瑶一样，性格爽朗活泼的姑娘，敢爱敢恨，大方有礼，又有一身本事养活自己，独立自由。

可她不再自卑了。她聆听着Sandy滔滔不绝地诉说，不再像从前那般，急着找出他人的闪光点来否定自己——她听着Sandy讲着她和Duke的曾经，脑海中却回忆起她和何谦鸢的过往……

那才是她的故事，她的亲笔书，她的爱。

单人婴儿车，发车！

（正经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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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