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感觉自己CPU又要烧了,拒绝?拒绝什么?什么拒绝?她感觉自己耳朵和大脑都有障碍。
“算了,没事。”何谦鸢硬挤了个笑容,“今天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拜拜。”
回到家楚琅还懵懵的。她给尹青瑶发了条消息:“我有个疑问。”
没两秒尹青瑶一个电话就打来了:“要跟何谦鸢没关系的事就明天再说,姐忙着美容养颜呢。”
“……还真有。”
“说吧。”电话里传来椅子拖拽的声音,“你可算是能忙点正事了。”
楚琅没理会她的嘲讽,“刚才他送我回来,说我拒绝他。”
“你拒绝?你怎么拒绝的?”尹青瑶声调都拔高几个度。
“我没……就是他送我回来,要请我吃饭,然后他中午已经来找过我,我们一起吃的医院门口那家排骨饭,我就说晚上不想吃了。”
“不想吃就不吃啊,这有什么的。”
“但他看起来……”楚琅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当时那个表情,“很失落。”
“不至于吧,这么娇。”尹青瑶嘟囔了句。
“什么?我没听清。”楚琅把音量调高了点。
“没事,你确定就因为这个吗?”
“应该没别的了吧……”楚琅回想着今天见面的每一个瞬间。
“我猜猜,是不是一直都是人家跟在你屁股后面忙前忙后的?”尹青瑶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楚琅那窝囊样,“是应该男追女没错,但你好歹也给点回应啊,偶尔约他一次什么的,你总不能光让驴拉磨,不给驴吃草吧?”
“可他怎么可能是在追我……”楚琅一提起这个又开始蚊子哼哼。
“我说大姐!”尹青瑶气得鼻孔都张大了,“你工作铁饭碗,家庭和睦,条正苗顺,虽然没我美,那拿出去也是一顶一的好资源,你以为相亲角那些杂质们是看不上你吗?那是觉得配不上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何谦鸢以前在你眼里留下了什么旷世奇才的形象,他在我眼里就是个还不红乐队的小主唱,家里有点小钱可以供他出国,样子帅了点而已,拜托你不要对他滤镜这么厚好不好?”
“啊……好。”楚琅被她这一顿输出惊得头皮发麻。
“别伤春悲秋了,论文这个月动笔了吗?下周组会不会又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吧楚老师?”尹青瑶嘴毒得厉害,“抽空请他吃吃饭看看电影,等他告白你吊两天再接受,然后该上班上班该恋爱恋爱,有什么难的你说。”
难在她没干过啊喂!楚琅略显沮丧地挂了电话,是啊,还浪费什么时间纠结追不追的爱不爱的,再不写论文,顾斌就要把她绑在院内的国旗杆上斩首示众了。
接下来几天,何谦鸢没再来找过她,只是会很早就送来盒饭,再中午发消息提醒她吃。
像是刻意避开和她见面。
周五深夜,沉闷潮湿已久的天气终于被一场暴雨打破。楚琅这天值夜,正刷着文献,顷刻间大雨倾盆,她赶忙跑到骨科办公室关窗,还拼命抢救了摆在窗沿上晒光的几盆绿植。
这场暴雨持续一夜,彻底浇透了漫长的伏天里浑浊的空气,楚琅下夜班走在回家路上,只觉得神清气爽。
“老板,要两个炉包。”走到早餐店,楚琅被里面飘出的香气降服了。
“哎?小楚,那小伙子呢?怎么今天没来啊。”老板熟练地给她装上新出炉的大炉包,还打了碗豆腐脑。
“他……”怕老板伤心,她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他离这儿很远,不常来。”
“小楚,现在这社会啊,机会转瞬即逝。我媳妇儿那天看着了,那小子开得可是法拉利!还愿意陪你上我这小铺子吃饭,多好啊。”
“嗯嗯,老板再见!”楚琅有点窘迫,飞快拿了筷子转头跑了。
她脑海无缝衔接,播放着那天何谦鸢带她在滨海公路飙车的画面,刺激得她仅靠回想都难以自持。
停!今天还要交一稿汇报,不能再分心了。
昨夜上天垂怜,让她得空在值班室眯了几个小时,今天也就不用补眠。她聚精会神地钻研大半天,终于在把屁股坐扁前把做好的ppt扔进了国基群里。
天空已经看不到太阳的踪影。八点半了,楚琅揉了揉早饿过劲的胃,准备奖励自己一袋泡面。
她正准备拿手机定个时煮三分钟,何谦鸢一个电话打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锅里。
“喂?”楚琅擦了擦手,按了接听。
“喂。”何谦鸢的声音很沙哑。楚琅还在等他说第二个字,听筒里传来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他粗重却紊乱的呼吸。
“怎么啦?”楚琅温声开了口。
“我……你在家吗?你能……下来见见我吗?”何谦鸢小心试探着问道。
“你在哪里?”楚琅关了火,飞快跑回屋里披上外套,“东门?”
“嗯。”
楚琅近乎是小跑着到了小区门口。已经很晚了,这小区里多是老年人,周围静悄悄的。何谦鸢安静地垂着头站在路边,高大的身躯在路灯下投出细长的影子,看着很难过。
她迟疑一瞬,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你来了。”何谦鸢转过身来面对她,楚琅才发现他小脸红扑扑的,周身一股浓重的酒气。
“怎么……喝这么多酒啊。”楚琅心疼皱了皱眉,见何谦鸢身形晃了晃,她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楚琅,我……”他嗓子哑得厉害,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烫得灼人,“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楚琅被他盯得羞了,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没有生气。”
“你生气了。”何谦鸢突然站直身体,像个幼稚的孩子,不断重复着,“你就是生气了。”
“我真没有。”楚琅被他这幅样子可爱到,“你怎么来的?就你自己?”
不远处躲在垃圾桶旁蹲着偷听的紫昶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嗯。”何谦鸢闭了闭眼,像是试图要清醒过来。楚琅就快要扶不住他,只能哄着:“我们先找地方坐下再说,好不好?”
“不好。”何谦鸢大力摇摇头,眼圈都泛红,“你又撵我走。”他挣开楚琅的搀扶,指了指路边,“上次就在这儿,你撵我走。”
楚琅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撵了,以后都不撵了。”
何谦鸢低下头,目光和她汇聚,像是在考量这句话的可信度。看了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两手箍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地、逐字清晰地说道:“抱歉,楚琅,我是头一次追女生,有点不熟练。”
咔嚓。
心脏表面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像是书中说的,百亿年前陨石撞地球,地壳逐块裂开缝隙,汹涌岩浆自地核涌出,淹没了世间所有生灵。
她长久以来坚固的心理防线,像一块阳台上自爆的钢化玻璃,裂出了千万条纹路,就差轻轻一碰,粉身碎骨。
这下再迟钝也能听懂了——何谦鸢在对她表白。这个在她眼里代表着完美、聪慧、英俊、彬彬有礼,可以用世间所有美好词汇形容的男人,正趁着夜色,借着酒劲,直率地向她表白。
她无端落下泪来。
何谦鸢抬手,轻轻用手指为她拭泪——就算他喝得站不稳,手上动作仍旧是轻轻的,像是在擦拭一件宝物。
“晚上……”楚琅平复了下心情。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法自己回家。若要让她带他去开房——不可能不可能,楚琅搓了搓脸,“要不,你先跟我回楼上?”
何谦鸢耳尖红了,“好。”
紫昶伟见楚琅拉着何谦鸢进了小区,起身庆祝胜利般在空中挥了下拳。他连忙给尹青瑶打电话报喜:“我跟你说,完美完成任务!楚琅带着他回家了!”
楚琅租的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本来还有个租友,后来租友结婚,房东也不愿再找别人,就问她要不要加价五百整租,她是真喜欢这个房子,便同意下来。
次卧不常住,但床上用品齐全,就是床有点小,得委屈下这个大高个儿了。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泡个柠檬水。”她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到厨房烧水去了。
何谦鸢环视着屋内的环境,简约却很温馨。茶几上还有电脑和几分散落的英文资料,应该是刚才还在学习。
在楼下他一看见楚琅落泪,就酒醒了大半,只是四肢还不是很协调,反应有点迟钝。
楚琅泡好水,拿碗盛了端出来。沙发上何谦鸢的眼底已近清明,想是慢慢开始清醒了。
俩人都从脖子红到脸,面对面在客厅发散沉默。
楚琅觉得自己是主,又是自己把人家领上来的,于是尴尬地找着话题:“怎么,突然想起去喝酒了。”
何谦鸢难得语塞,踌躇许久才开口:“……其实我昨天就想喝,但一想到你还要上夜班,就没喝。”说到最后委屈极了,“我就是想见见你,又怕你嫌我。”
“我怎么可能会嫌你……”楚琅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
何谦鸢没再说话,只不过那专注深情的视线让楚琅逐渐升温,她飞快起身放下水杯,“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就在次卧将就下吧。”
“好。”
“浴室在厨房边上,你要想冲凉可以去。”
“好。”
“水也烧好了在壶里。”
“好。”
“我……我先回屋了!你有事叫我!”何谦鸢紧跟在她身后,她说什么都回个好,乖顺地像只毛烘烘的牧羊犬。楚琅实在承受不住他的高压追踪雷达视线,飞快逃回了屋里。
终于写到文案的堵家门了!
可爱的小何同学赌气的方法也是伤害自己(扶额苦笑)
莫名有种狐狸爱上树懒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堵在耳朵里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