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繁下午就去了赵家,先见到了赵炎。
赵炎手里端着一杯茶,往他脖子上那道刺眼的痕迹看。
察觉到他的目光,洛繁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把那道痕迹完全盖住,“赵叔,我来找滢滢,她在吗?”
“滢滢啊?她心情不好,说要出去散散心。”赵炎放下茶杯,脸色变得严肃,“洛繁,你知道,滢滢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是最疼她的。”
洛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赵叔,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对滢滢好,我……”
赵炎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跟滢滢的事我都知道了。也是我不好,看你以前对滢滢那么好,所以一厢情愿,以为你是喜欢她。既然你没那个意思,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会亲自跟衡州说,这桩婚事作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两家还是一样的来往。”
明知赵炎是在故作姿态,可洛繁听到这话,还是坚决的表明态度:“赵叔,昨天是我不好,我因为工作心烦意乱,所以跟滢滢说了重话,伤了她的心。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赵炎依旧一脸为难,说话语重心长:“洛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看不得她受委屈。”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洛繁,似乎在等着洛繁做出进一步的保证。
洛繁十指交握,双手攥紧。
两人僵持了许久。
洛繁知道,他现在是绝对的弱势,根本没有资格跟对方谈条件。
就在他准备妥协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赵炎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表情。
洛繁抬头看去,就见赵梓滢小跑着下来了。
她眼睛还是红的,直接到了洛繁身边,看着赵炎指责:“爸,洛繁哥都说了只是心情不好,你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赵炎摊开双手,一脸冤枉,“我哪有为难他?只是聊聊天而已,看你心疼的。”
洛繁插话:“滢滢,赵叔没有为难我,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跟你说那些话,你别生我的气。”
赵梓滢一直在等着他过来找自己,看到他其实气就已经消了,如果不是赵炎提前告诉过她不许她下来,她根本就等不到现在。
再一听到洛繁跟自己道歉,赵梓滢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立刻拉着他的手说:“你不用道歉,我也不好,不该使性子。洛繁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自作主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这话听得赵炎不舒服了,干咳一声。
洛繁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对赵梓滢开口:“是我听你的,以后我不跟你吵架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洛繁在赵家吃了晚饭才离开,饭桌上自然又受了赵炎的好一番敲打。
天黑了,车子驶出了赵家所在的别墅区,洛繁把车停在路边,闭着眼睛靠在头枕上,神情尽是疲惫。
……
洛繁回到公寓时已经很晚了,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自己家门口蹲着一个人。
又是秦自,蹲在墙角,似乎是睡着了。
他走过去,膝盖碰了碰秦自的胳膊,看人醒了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秦自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他立刻站起来,“我出院了,身上没钱,以前租的房子也退了,就想在你这儿借住一个晚上。”
他满脸忐忑地打量洛繁的神色,声音里带着几分请求,“可以吗?”
洛繁看了看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李,“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本来就没事,如果不是你一直坚持,我根本不用待到现在,而且我也不想欠你更多了。”秦自把话题又拉了回去,“我就住一个晚上,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
“不是身上没钱吗?你拿什么找房子?”洛繁拿出钥匙开门,“就住我这儿吧。”
进门以后,他给了秦自一套钥匙。
秦自拿着钥匙,有些不安,“所以我们是要继续之前的交易吗?”
洛繁没有立刻应声。
那件事现在还做不了。
不过,他也不想让秦自去别的地方了。
走投无路的傻小子,还长得那么好看,被狼叼走了怎么办?
“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是想找工作就去找,但是每天早晚要给我做饭。”
司南彻底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手机号码也换了,他联系不上。
那能看个高仿也不错。
虽然是隔靴搔痒,但聊胜于无。
秦自高兴起来,“好,交给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脑袋一偏,盯着洛繁的脖子看,“你受伤了?”
说着还用手碰了一下,已经肿起来了。
洛繁被碰得有点刺痛,但没吭声,只是盯着秦自看。
可秦自已经顺着他露出来的那一点痕迹不住地往他衣领里看,就发现这道伤痕好似没有尽头似的。
把洛繁的衣领扒开一点,果然就看到洛繁的肩背上有无数交错着的红痕,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伤?”
虽然是在问,可是他等不及洛繁回答已经去拿来了药膏,拉着洛繁去沙发上坐下。
伸了手要去解洛繁衬衣的扣子,他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了头,把药给了洛繁,“你自己擦。”
洛繁觉得他脑子有包,“后背上我怎么自己擦?”
秦自小声嘟囔:“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那我们也要注意一下男男有别吧?”
“你不是直的吗?你怕什么?”洛繁没了耐心,“算了,不擦了。”
看洛繁居然就这么就要回房去,秦自纠结了几秒钟,还是拉住了洛繁的胳膊,万般委屈地说:“行吧,我给你擦。”
脱掉了洛繁的上衣,秦自才发现他背上的伤远比自己刚刚看到的还要多,几乎整个背都是肿的。
那么大的一片,他指尖蘸了药膏,却无从下手。
洛繁背对着秦自,没感觉到后背有动静,回过半张脸,“不是要擦药吗?”
秦自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药膏抹在他那一大片红痕上,低声问:“谁打的?”
“让你擦个药而已,我还得跟你汇报我是怎么受的伤?”他作势就要穿衣服,“不擦了。”
秦自赶紧按住他的两边肩膀,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伤,“好好好,我不问了。”
他后面果然没再问过,而是一直沉默着。
药膏抹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洛繁又想起了司南。
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司南和秦自问过他身上的伤。
他很想司南,又给司南打了个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还是那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洛繁到底还是没忍住,给宋其发了消息:【去查查司南现在在哪儿,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宋其回复很快:【小洛总,董事长知道了会不高兴。】
洛衡州一不高兴,运气好吃亏的是洛繁,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洛衡州又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司南。
洛繁于是回了三个字:【那算了。】
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秦自虽然在给他擦药,但是也把洛繁的动作看在眼里。
他觉得洛繁有心事。
本来想问,可想想洛繁那个脾气,恐怕就算他问了,洛繁也不一定肯说。
所以秦自到底也没问出来。
后背擦完了,秦自蘸了药膏的指尖落在了洛繁的脖子上。
他靠过来,呼吸的时候有热气喷洒在洛繁的颈间。
其实洛繁知道,他擦药的时候还会给他吹吹,刚刚在背上也是一样。
可位置不一样,带来的感觉也不同。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正好秦自在给刚上药的地方吹气,见他突然看了过来,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那抹情绪消失得太快,洛繁没有捕捉到,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儿懵。
这个样子,尤其像司南。
司南表面上脾气不好,但是心很软,被他哄两句就会任他亲。
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司南也是这样,懵懵的。
面前突然一只手挥了挥,他听见秦自在叫他:“洛先生,你怎么了?”
洛繁回过神,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把秦自当成了司南,有些懊恼。
高仿就是高仿,怎么能跟正品比?
他穿好衣服,准备回房。
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对秦自说:“以后别叫我洛先生,叫我名字就行了。”
秦自脸上带着笑,十分听话,“好啊,洛繁。”
洛繁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步子飞快地回了自己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自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目光深深。
次日一早,秦自吃早饭的时候跟洛繁商量:“中午我去给你送饭吗?”
“不用。”
现在还不能让洛衡州知道秦自的事。
听洛繁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秦自似乎有些失落。
看他垂着脑袋用筷子挑着稀饭的样子,洛繁蹙着眉问:“不让你跑那一趟你还不高兴了?”
秦自看看他,眼神委屈,“你现在不是受伤了吗?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就想报答你,给你做饭,让你补补。”
洛繁笑了,“又没有伤筋动骨,补什么补?”
秦自“哦”了一声,更失落了。
他这样子实在可怜,看得洛繁有些不忍心,想了想说:“你做吧,我自己回来吃。”
听他改了主意,秦自又开心起来,点点头说:“好。”
在酒店忙了一个上午,眼看着快到下班时间了,宋其问洛繁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他好让餐饮部的人送上来。
洛繁看着文件,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我回去吃。”
宋其都调出联系人准备发信息了,突然听见这话,抬头看着洛繁,“是那个秦自吗?他在家给你做饭?”
洛繁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你话怎么这么多?”
宋其不是话多,他是关心洛繁,也替洛繁高兴。
有个人陪着,那洛繁至少不会那么孤单了。
但宋其也有点儿担心,提醒道:“小洛总,你谨慎点儿,别被董事长发现。”
“我知道。”刚应了一句,洛繁又觉得宋其这话似乎不对,又解释,“我跟他没什么。”
宋其不信,“你们都住在一起了。”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少过问。”把签完字的文件放到一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洛繁站起了身。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回去吃饭。
家里有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