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石 第5章 成功晋级

水面巨大的张力几乎是把黎芊芊砸晕了。她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水居然如此坚硬，好像落在水泥地上一样。幸好湖面并没有结冰，不然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如同两个大石头一样立刻沉底，巨鸟还在向前飞，然后两个人就好像风筝一样，又被拖向水面，再拖向岸边。

接着就像是酷刑。古代把人系在马尾巴上面，然后驾，人的身体就在地面上面摩擦。

幸好只需要放开手，少年就可以脱此酷刑。黎芊芊猛地推开，少年无知无觉地滚落在岸边的地面。脸向下溺在淤泥里面，但愿他不要被泥巴憋死。

黎芊芊此刻没空注意这些细节，她不停地念咒，想要扯断这根自己结出来的藤蔓。但是可能是太痛了，她无法念出完整的咒语。接着，她放弃了咒语，开始用牙齿咬。

终于在一块大石头的面前，她又咬又磨，弄断了藤蔓。惯性让她的太阳穴向石头的棱角撞过去。

屈膝抱头，团成圆球。她的右手替脑袋挡下一劫。

黎芊芊懵了，她四肢平摊，仰头望天。灰色的巨鸟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眼前只有开阔的天空，和缭绕的雾气。

“我上来了。”黎芊芊轻轻说。

“我居然上来了。”黎芊芊又说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居然流下来，冰凉地渗进她的鬓发之中。

她躺在地上休息了很长时间，才积攒起一口力气，如同一只中了杀虫药的甲虫一般，翻身，四肢用力想要爬起来。

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黎芊芊怀疑刚刚那一下子骨裂了，只好用左臂和双腿的力量，颤颤巍巍地跪坐在地面上，然后四处打量。

少年还在湖边，他的身下蔓延出一片血迹。

黎芊芊想到刚刚在空中红鸟的攻击，心中十分担忧，恐怕少年是受伤了。

黎芊芊几乎是半爬半跑地来到了少年的身边，把少年翻了一个面。

此刻，黎芊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黑灰色的，完全认不当初鹅黄藕粉的可爱鲜艳。黎芊芊在自己的身上四下摸索，须弥袋已经不知去向。

幸好，她从胸前摸出来一个药瓶。秉持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原则，她把之前修士“掉落”的药瓶放在了胸前。

“还有几颗药？”黎芊芊自言自语。

3颗药丸落在黎芊芊脏兮兮的手掌中，她也顾不得了。

“祝余草、补气丸。”黎芊芊一股脑全部喂给少年吃了。谢天谢地，少年还知道自己吞咽。

又开始脱掉他身上的湿衣服。黑色的衣服很好地掩盖了血迹，她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手上了。很快，黎芊芊在少年的肩膀上面找到了一个血洞，非常可怖的血洞。

黎芊芊一时之间愣住了，这样的伤口，还有必要治疗吗？放弃试炼吧。

这样魔鬼一般的低语在脑中一闪而过。然后不管不顾地把之前的三贴外伤膏药贴到了伤口上面。

“这是修仙界的伤药，肯定有止血生肌的奇效。”黎芊芊对着自己重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样浑身湿透，在瑟瑟发抖。

“他会好的，他是修仙之人。他会醒过来的。”黎芊芊对着自己说。

实际上，她已经几乎要奔溃了，寒冷总是很容易击溃人们的防线。

做完了这一些，她抱着少年冰冷的身体，摸着他发烫的额头，不知道要怎么办。

四周只有一片白雾，没有声音，也没有方向。这里是哪里？

小胖丁怎么样了？她一个人留在不过峰下面，两只怪鸟会不会找不到他们，去找小胖丁报复？

少年能够恢复吗？会不会历经万难，他们还是失败了？他们还是要打道回府。

原本，黎芊芊觉得这是一个游戏，但是现在，黎芊芊看了看自己黝黑的指缝，里面全是血迹夹杂着没有剔出来的砂石。

还有她的右臂，疼得她几乎坐都坐不住。但是她只能假装忽略这种疼痛。什么游戏有这样逼真的效果。

什么试炼，有这样地狱的难度。这真的是第一仙门的招生试炼吗？

黎芊芊胡思乱想，为什么修仙和我想象的飘然出尘，餐风饮露，一剑过九州，一笑群山游的自在完全不同呢？

第一仙门里面，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可怕的怪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李十四娘，快想一想，你以前学过的术法呢？难道都忘了吗？”

黎芊芊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难道修仙之人就没有什么点火咒之类的术法吗？”

她举起左手捏诀，想要召唤附近的树枝野草，但也许是她太虚弱了。也许是周围目之所及，都没有看到任何的树木，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候，她的身体也开始发冷，于是她紧紧地抱住少年的身体，希望两个人能够通过拥抱获取一些温暖。

大概是周围太过寂静，身上的疼痛和寒冷就越加无法忽略。如同冬日容易EMO一样，黎芊芊开始产生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她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死法，不知道房东发现自己死在出租屋里面的时候，是否会骂一句：“晦气。”

又担心主管是否要因为自己迟到，扣工资，记考勤。每一次请假，老板总是不批，总要想办法让大家留下来加班。嘿嘿，终于有一次有正当的理由可以迟到了。

记得以前小的时候，不想上学，就想自己要是发烧就好了呀，自己要是不小心扭了脚就好了呀。但是小孩子原装出厂的身体总是比牛马的身体要好一些的。每天还是被逼着早起，被逼着去上学。

嘿嘿嘿，这次终于可以正当的请假了，终于可以不用上班了。可惜，也不能再玩手机、吃火锅、吹空调吃西瓜了。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就在这时候，前方传来了碾压砂砾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过来了，黎芊芊神色木然地抬起头来。

这一回，又是什么嗜血的怪兽？

难道说，我做人做不好，穿书玩游戏，也玩不好吗？才刚刚开头就要被淘汰了吗？

也许，是时候了，送我离开南柯幻境吧。

如同湖底的水草，恶念开始吞噬浑身湿透的黎芊芊。

这时候，迷雾中的身影渐渐清晰，勾勒出来一个黎芊芊完全想不到的人来。

居然是小胖丁。

“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小胖丁大喊，欢快地向2人扑过来。

黎芊芊呆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并不是幻觉。

“小胖丁，真的是你。”黎芊芊已经冻得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她还在发抖。

“真的是你吗？”没有意识到，黎芊芊已经泪流满面了。

眼前的小胖丁同样狼狈，但实在比他们2人要好了太多。

小胖丁的衣服被许多树枝划破了，头发上面满是枯枝和树叶。像是树林中的野人。

“你的衣服怎么湿乎乎的，我来。”小胖丁说，单手捏诀，念诵咒语，就有一团火焰出现在半空之中。

谢天谢地，小胖丁会生火咒，等会儿一定要让她教会我。黎芊芊心想，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团火焰，真的很及时。

很快，小胖丁又用“干衣咒”弄干了2人的衣服。少年仍然在昏迷，3人围在火堆之前，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只是在南柯幻境之中呆了7天而已，没有想到已经经历了几回生死。

黎芊芊有一些恍惚。

“我们快到了。”小胖丁食指指向地图上面某处山峰，上面标注着XX峰。

“就是这里，其实我们只有最多三里地。”

“我们现在就出发，不到明天天亮，就可以到达终点了。”小胖丁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跳动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眼球之中，好似她的眼睛中有一个小小的太阳。虽然泥垢满面，鬓如鸡窝，脸上却是自信满满，眼中充满胜利的希望。

黎芊芊没有动弹，她的手臂此刻已经肿得如同一个地里面拔出来的萝卜，疼痛、疲惫、大惊大喜之后，她的身体和情绪如同拉满又骤然泄力的弓弦。

黎芊芊没有说话，凝视着小胖丁的不自觉流露的小酒窝，仿佛能量正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上传递过来，如同这堆火焰一般，温暖了她，鼓舞了她。

最终，她吐出一个字“好。”

少年的伤口居然已经不再流血了。黎芊芊撕开贴着的膏药，刚刚的伤口因为黑色的膏药变得黑乎乎的。黎芊芊十分诧异地看了一眼这难闻的药膏，修仙界真的遍地是宝。凡人的世界中可以一命呜呼的重伤，居然这么快就止血了，要是可以把这些膏药带回自己生活的世界，不知道可以救多少的性命。

“怎么办？”小胖丁问。“他能够醒过来吗？”

黎芊芊趴下去贴在少年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心跳还算平稳有力，身体此刻不再冰凉，似乎有了一点人气。可是还是昏迷。

不管了。“你把他放到我的背上。”黎芊芊的右手不能动弹。只好蹲下来，让小胖丁动手，使用地上散落的藤蔓把少年捆在自己的身上。“我们一人背一段路程。”

“你说过，只有3里对吧，很快就能够走到的。”沙袋一样沉重的身体落在背上，黎芊芊被压得差点扑倒在地上。

“你能行吗？别硬撑了，让我来。”小胖丁赶紧扶住2人。

“嗯。”黎芊芊只能说出一个字来。

小胖丁还要劝阻，黎芊芊只好深吸一口气，说“别说了，快带路，等会儿就换你”

这一段上坡格外的艰难。小胖丁在后面托着少年防止他滑下来，时不时喊一句：“向左走”“直走，你走歪了。”

雾气依旧弥漫，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道路在黎芊芊看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听说过鬼打墙吗？在这样的迷雾之中，如果不是小胖丁一直指点方向，恐怕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一脚跌落悬崖，或者再次葬身水底了。

两个人换了4次岗位，黎芊芊已经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了。但还是凭借着本能向前走，只有小胖丁还在说话，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加油鼓劲。

“嘿咻、嘿咻，拔萝卜。不要灰心，马上就到了啦！我已经看到峰顶啦。”

“哈哈哈，我要做前十名的掌门弟子，回去让我爹爹瞧瞧看，我这个小女儿也是很可以的嘛。”

又傻乎乎地笑起来“哈哈哈，我是前十，阿娘和姐姐肯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吧。哼哼哼”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起来。

黎芊芊想要回头问，你没事吧？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好停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听小胖丁牌广播，听得嘴角上翘。

很难说，走到这里是因为游戏，还是因为小胖丁这乐观感染了她。黎芊芊是很想要赢，但是她真的很累。小胖丁这张嘴，这个人，好像永远不会没电。有这样的小广播陪伴着，真不错。

缥缈峰顶，万籁俱寂。

山承旭日，浓雾渐渐散去。山顶居然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水镜。

“这里不是终点吗？”黎芊芊疑惑，没有放下背后的少年。

“地图说就是这里啊。”小胖丁盯着手中的卷轴。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不会的，绝不可能。”小胖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走到了水镜的后面去看。水镜的后面还是光秃秃的山顶。似乎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

两人在水镜的正反两面敲敲打打。没有任何反应。

“这面镜子有什么作用吗？”难道就是让我们整理仪容的？黎芊芊把少年靠在镜子上面。勉强动了动自己酸痛的左臂。右臂此刻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一块贴在关节处的烙铁。

“会不会，还要施法？”小胖丁说。

“你有认真听在试炼开始前的修士传话吗？”黎芊芊想起来自己乱七八糟的开始，只大概知道要到缥缈峰才算终点，到了是不是还要做什么？

“嗯”小胖丁皱眉苦思。“好像没有呀。只说了要到缥缈来。”

“这里好安静啊。也没有其他人。”黎芊芊四处晃荡，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这片峰顶和刚才的湖泊一样，几乎是一片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连风声都没有。

“现在什么时候了？”黎芊芊问。

“不知道，可能快到辰时了。”小胖丁也开始焦急起来。没有想到闯过重重考验，到了终点居然发现走错了地方。这不是和九九八十一难到了小雷英寺一样嘛。

“等。”最终，黎芊芊说。3人一起靠在了巨大的水镜上面，天为被，地为席。水镜居然一点也不冰凉，反而如同人的皮肤一般温热。

黎芊芊和小胖丁一左一右坐着，把少年夹在中间。

“还有呼吸。”黎芊芊左手试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

“他好像有一些发热。”小胖丁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我没有药了。”黎芊芊想到自己的右臂，迫切希望周围能够有一些野草。凭借李十四娘的草药知识，相信就算不能找到对症的，也能找到一两株可用的。

“你还有祝余草做的药丸嘛？”小胖丁又问。

“全给他吃了。”黎芊芊苦笑。

“你还有干粮嘛？”

“一点不剩。”

“人不吃饭的话能够坚持几天？”小胖丁说。“我已经能够听到我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黎芊芊想要说话，手臂猝然传来剧痛，她只好咬牙忍耐，等疼痛稍稍缓解，感觉装睡。

刚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钟声从背后的水镜传来。这声音之大，黎芊芊吓得猛地转身，右臂狠狠地撞在了水镜之上，疼得她视线模糊，眼泪四溅。

在她模糊的视线之中，听到小胖丁尖叫：“有东西在咬我！”

然后就看到少年的身体如同被鳄鱼叼住的羚羊，一下子被拖入水镜之中。

以为又来了一只妖兽，想也不想，黎芊芊扑了上去。

霎时，黎芊芊被被吸入了某种漩涡之中，天旋地转之间，天地倒转，黑白交替，混沌初开，乾坤已定。

“第7日，辰时，已有10人到达缥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