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和Mafia如何HE 第14章 木偶

散场后剧团长找了过来，或许是在舞台上谢幕时看见了他们三人。

他还是一样浮夸地热情似火，张开手臂想要拥抱上来：“噢我亲爱的朋友！果然来看我们的演出了——”

末广伸手挡开这人的拥抱。克莱斯勒也并不尴尬，收回的手顺势抹了一把灰黑间色的额发，继续用曲折的音调感叹，“还带来了这样一位collègue distingué（显赫的同僚）！真是蓬荜生辉！”

“哎呀，哎呀。”

条野很开心地问他，“为什么说我们是同僚呢？这里可没有人穿制服啊。”

“……”

克莱斯勒梗了一下。而后很快便哈哈笑着掩饰过去：“那天、就是昨天，您不是和这两位在一起的吗？我不会认错的，您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

也算是说得过去的解释。不过现在基本能够确定，台上木偶被人以非技术的手段操纵，而此人拥有最大的嫌疑。

所以更接近真实的原因应该是，在昨天的夜里，他在骸塞见到了作为军警活动的条野。

条野笑而不语。他还有更多的发现。

对于猎犬的成员而言，不用考虑更多流程和手续上的问题，现在逮捕对方也可以。但如果此人真能用某些手段，长时间如臂使指般操纵大量木偶——就舞台上来看数量超过两百，时长也有数小时；这已经是十分强大的能力了。

一旦发生冲突，正在被搬运离开的道具、后台存放的其他木偶，都会成为攻击手段。还在剧场内的大量民众，包括观众和工作人员在内，可能遭遇危险。

而目前也还不确定他操纵普通人自杀的方式。不可能拿民众的性命冒险。

想要不波及他人，顺利地进行逮捕，得先联系剧院经理疏散人员。此外，最好能够确认对方的武备——即木偶的数量。

“真是精彩的演出。尤其是男主角最后的祈求，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果真能让人心碎。”

甘茶微笑着，出声打圆场。在她柔和的话语里，克莱斯勒逐渐失去理智，露出了飘飘然的得意表情。

于是甘茶进而提出请求，“实在是非常好奇……能不能让我们进后台参观一下呢？”

*

结果最后带他们参观的人，变成了男主角保罗。

这位方才在谢幕后就被许多热情粉丝围住，要求签名和合照的社交过敏人士，在诺亚的掩护下逃了过来——诺亚·纳坦作为从先代团长时期就存在的剧团教徒，显然和保罗已经很熟悉了。

当克莱斯勒一口应下参观请求时，他一脸虚弱、但动作坚决地把团长推去应付观众，顶替了导游的职责。

“……总比被一群人淹没要好……”

被问起“带我们参观没问题吗”的时候，保罗心有余悸地望了眼被抛在身后的剧厅大门——那里仍旧充满了嘈杂的声响。

然后他转回头，有些犹豫地望了他们三人一眼，“而且……”

“嗯？”

“……没什么。”保罗摇摇头，把话吞了回去。

赫然是一副有话想说、但是并未下定决心的样子。

甘茶三人暗中交换了神色，彼此心领神会。

说话间四人路过了方才的相片展示区，因为诺亚提醒了开场时间，后面一半的巡演照片都并没看完。

他们走进这条走廊，甘茶开口问道：“请问，那首《林中小鸟》的演唱者，是哪一位呢？谢幕时，好像没有看见与您并列的女演员呢。”

“……我们用的是录音。现在……只有奥林匹娅和我并列了。”

保罗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他在先代团长的相片前停下脚步，伸出苍白的手抚上画面中金发女孩俏皮笑着的脸庞。

那种诗人般的阴郁气质，此刻格外地从他的眉眼间流露出来。他说，“唱歌的人是尤莉娅。师傅的女儿。这是她自己写的歌，你们一定无法想象，她五岁时就写出了这样旷世的杰作……她曾像林中小鸟那样快乐，但是现在再也不开口歌唱了。”

青年痴痴地望着相片出神，然后像是无法忍受般陡然转头。用宣告般极为简单、但带着深重痛苦的语调说：“她死了。”

或许是因为演员的身份，也或许是他的感情太过真挚；当他说出这些话时，那种无可挽回的悲哀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仿佛能够叩击人心，轻易地感染他人。

“抱歉。”

甘茶用同情的音调说。

“……她是因为一些人的贪婪、愚昧和偏见而死……”

青年演员低着头。然后他猛然抬起头，眼底燃烧着挣扎的光，“而我之后又见到了另一种，极其恐怖的贪婪。”

“为了扩张控制的规模，毫无顾忌地吞食人命作为燃料，甚至以此为乐……”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的。但是你们放弃吧。”保罗悲观、又自嘲地说，“他那么强大——听过那段话吗？'本性穷凶极恶，贪欲永不能满足。得食后，比从前更饿。'同他结合的人已经很多了，以后还会有更多……”

甘茶反而露出了微笑。

“不会有更多了。”

她说，“'直到猎犬来到，使它痛苦地死掉为止。'*”

她向茫然而震惊地睁大了眼的保罗，介绍身旁的两个人，“猎犬”的成员：“恰好，我们这里有他的天敌呢。”

*

“那么，请跟我来。”

虽然仍旧悲观，但保罗终究表现出了信服。

在三人的要求下，青年带领他们，来到了存放剧团其余木偶的地方、同时也是剧团长作为机械师的工作场所——剧院的钟楼。

“放在这里吗？搬运起来不太方便吧。”

“这些……对外说只是表演的备用品。剧院的人没怎么看过。”

保罗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曲折的、设有罗马立柱的长廊向前走。

廊道雕花华美。一侧是向外半敞的，然而由于被建筑主体遮挡，光线有些晦暗。

阳光的暖意无法蔓延进来，吹拂的风也显得冰冷。

“而且根本不需要搬运。他的那种能力……只要让木偶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安静地自己走进来就行了。需要什么也只要让它们自己走下来。”

保罗脸色苍白，用钥匙打开了钟楼的铜质大门，深呼吸一口气，才用力推开：“……请看。”

共有七层的钟楼，每层圆形环绕、中空直通蓝金色塔顶的建筑。

七层的圆环里，一间间房间房门敞开。每一间里都密密麻麻地，坐满了等人高的木偶。

一张张打磨光滑的木头人脸，隐在黑暗之中。以呆板的神色，定定地朝外窥看。

*《神曲·地狱篇》形容贪婪之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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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