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绿槐村有个叫疍冶的烂木匠,在村里开一家店铺,本来这小日子混得还不错,但他为了抢到最好的木头,伙同村里的邹芝芝去桃花神殿盗檀木,最后,两人在神殿看到一个桃花仙子,两人从桃花仙子的眼睛挖出不少灵石,结果触怒桃花神,于是疍冶被带到地下的桃花神殿,桃花神给疍冶指了条活路,命他终生不娶,世代守村。疍冶为了活命,只能答应。又过几年,相传七月七日是桃花神诞生的日子,疍冶见到葬花的桃花神,没有退避三舍反而偷走花神的花种用来熏自家的木头。是以,桃花神准备捉弄疍冶,化成一个女人成了疍冶的妻子。
之后,那木匠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欢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木匠铺买各种稀奇古怪的木制盒子,疍冶成了欢都有名的木匠,夫妻年近四十未生育子女,便经常入庙进香,不久,夫妻有了一个聪明活泼的女儿,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得很滋润。那两岁的小女儿整日穿着浅粉色的文胸,腰间带着金色腰链,腹部正前挂着一只圆圆的铃铛,下穿彩色的高腰裤,手里时不时拿着一个挝子,招摇过市,走起来,摇曳生姿。
只是,好景不长,欢都虾疫满都,仙民身上爬满虾纹,那疍冶的妻子不幸染上虾疫,短短数日撒手人寰,就连女儿也有性命之危,疍冶入庙祈祷,每日进香,三跪九拜,总不停歇,后来,他女儿的身体果然渐好了。疍冶又要顾店又要养女儿,分不开身,又续娶了一个老婆有熊氏。
木匠铺一忙就是三年,多亏了有熊氏帮着打理店铺,就是她总不能顺产,不是滑胎,就是阴胎,总之,就是生不出来,所以,这个有熊氏就把继女当作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好生对待了,只是,她始终还想有一个自己的女儿。疍冶眼中欢喜,心当满意,遂将自己的时间都花在经营店铺的生意上了。
后来,发生一件怪事,有熊氏进香回家的路上,路边跑出一只小红牛,冲着有熊氏的腿就咬了起来,把有熊氏吓出眼泪,连哭带爬就胡乱的逃,这小红牛啊,噗嗤几口,就咬住有熊氏的裤腿,并没有要马上咬死她的意思,有熊氏喘气之中就逃走了,转头瞧那小红牛,那小红牛倒没跟着她。
自此,有熊氏每次回家的路上,都会受点伤,她的心情大受影响,慢慢也就不爱笑了,打理家务也心不在焉了。
疍冶并没有觉出妻子的异样。反倒是邻居刘氏看出她的愁闷。刘氏与有熊氏年龄相差不大,她见有熊氏整日唉声叹气,莫非婚姻出了问题,她的老公在外养了三儿。
于是,刘氏准备找有熊氏打探消息,便趁着借火的名义去有熊氏家里。
刘氏到了有熊氏的家后,有熊氏与她坐定,闲聊幼女的一番功课后,刘氏问:
“你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女儿孝顺,家里还有一个会赚钱的老公,你看上去却气色欠佳?
有熊氏道:“我没事儿呢,你晚上留下来,吃了再走吧!”
“我就不吃了,只是见你连日来郁郁不乐,”刘氏又搭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有别的野猫欺上门了吗?”
“没有的事。”
“呸,我还看不出你的毛病,你就直说吧,他待你不好啦?动手啦?”
“没,没,没这种事儿。”有熊氏急着道。
刘氏道:“你自说出困难,我会帮助你。”
刘氏是个明白人,问到这种地步,有熊氏还是绝口不提,刘氏更想知道了,便紧问:“你家生意做得那样大,是非也就多了,我们又是姊妹的,还瞒着我,就见外了,你碰见什么棘手事了,我想帮你。”
有熊氏道:“我还真遇到难事了,我女儿喜欢扎纸牛,一到晚上,桌上的纸牛就活了,我就看见一个骑牛的女人对我喷水啊。”
刘氏并不是真的担心她,她还是想捞点油水,听说木匠的生意做的大,日入斗金,财源茂盛。便接着问:“那她长得什么样啊?”
“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手里总是拿着一朵桃花,还穿着桃花裳。”
“那女人有说什么吗?”
“她像一个哑巴,站在那里,对着我喷水。”
刘氏想着,莫非是木匠的前妻死不瞑目?当然,她没有如实说出来,她担心半点油水捞不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料,木匠疍冶回来了。
刘氏只得把有熊氏的苦楚言明,讲到最后,刘氏问木匠,道:“那女人,总是拿着一朵桃花,穿着桃花裳,你知不知道会是谁呀?”
疍冶听得头顶震动,面色惊恐,一言不发。
他记得前妻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桃花类的东西。
刘氏已经猜出眉目:“她有没有遗愿清单?”
疍冶想都没想道:“没有!”顿了顿,看着旁边的妻子,接着说:“你把她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要是她再出现,我要好好问她怎么回事才行。”
然后,刘氏向夫妻俩告别,出门回家,天色渐晚了。
当天夜里,继女拿着精美绝伦的日历找有熊氏识字,有熊氏热心地帮忙,到了深夜,继女陪着有熊氏睡了,疍冶睡到隔壁房间。
半夜,桌上的纸牛又活了,那个穿着桃花裳的女人骑牛出来,走到有熊氏的面前,向她喷水。有熊氏遭吓,连哭攥门,逃到隔壁房间。
疍冶早有准备,认出前妻,拿出事先准备的瘟水泼她,把前妻泼得面目全非。疍冶喝道:“你三更半夜要吓死谁啊?你成了鬼,就好好去投胎,这儿哪里还适合你啊。”
前妻淡淡道:“我想安排一桌酒食答谢她…其实我是……”
疍冶如实道:“我知道你故去的早,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啊,不需要你来添乱了,你休要贪恋尘世,快些回地府去投胎转世吧,不要出来吓人了。”
话毕,那鬼魂就没影了,自此之后,整个欢都的人出门都没有顺顺当当的,都不能顺遂过日子啊。
欢婶道:“我听到的谣传就这么回事。”殷漱观听之间,只见青铜神龛后面似有一个人探头探脑。
独眼龙道:“哦!这个事情啊,我当年也是听过的啊。”
胡老板道:“你又从哪里抄化得这些话?”
黄虎道:“你说绿槐村那个姓疍的,知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桃花神啊?”
曹高道:“满嘴胡话,妖言惑众。”
牛翚听得那些话,也没撇心思去想,反而看着圣景台。
小喽啰道:“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曹高看一眼牛翚,又给小喽啰扔了一只酒坛:“那你说说,到底哪里不对?”
小喽啰扒在地上喝酒,翻身仰躺:“要说姓疍的那个事啊,我化成灰也忘不了。你们讲的都不对,故事是这样的……”
话说五年前,鲁远和鲁近并四名弟子路过绿槐村,到疍家药店买伤寒药,老丈端出鱼眼草与众人,鲁近去接鱼眼草却被鲁远拦下。鲁远问老丈,村人何去了。老丈指村人避疫了,绿槐村余他一人。
一夜,鲁近与鲁远以及弟子宿厢房中,闻厨房“咯哒咯哒”,宛如屠夫刮臊子皮。
鲁近起床,穴窗窥视,见一老丈,窄身圆肩,前额一绺白发,银发似秆,冠三尺雷巾,袜履紧切,环房疾走,疾作蚁步,行时洒肉,雨肉不穷。
鲁近惊愕返回房中。鲁远亦惊起,两弟子跟着鲁远近于窗下聚观之。
忽然,老丈逼窗,洒肉于棂,窗纸破裂,鲁远携鲁近奔逃,所跟弟子俱失踪了。
天色刚亮,数人聚集,叩门无人应答,方为惊骇。踹开大门,见四名弟子,骈死一室,俱已失温。鲁远至房,哀愤欲死。挖地三尺,翻找凶身。厨房案下,渐露银骨,得一百具尸体,形销骨立,亦无完骨。原来,老丈的鱼眼草为村人的人眼做制。那老丈把村民做成黑丸,日食一颗,吃得越多,道行越深,没了踪迹。
茶保听笑:“疍家搬来欢都,真是晦气!”
胡老板嘲道:“这疍冶坏透了。”
欢婶听了道:“好猛恶的疍家啊。”
吴师傅道:“这个疍家啊,如今消法了家私,子孙好生狼狈。”
接着,圣景台边上的瑚瑚突然高喊:“你们胡说,疍冶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疍家世代都是绿槐村的村长。闹渴疫时,疍冶为了不让村民受苦,散尽家私接济全村,”瑚瑚仔细看一眼小喽啰:“是他害死疍冶。”
小喽啰道:“你污蔑我,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害死疍冶的?”瑚瑚眼神躲避,退了一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个姐姐说的对,”青铜神龛后出来一个畸鼻男孩。殷漱心想,这小男孩样子好熟,哦,他是茅草屋那个要跟姥姥牵手手的男孩,这小男孩走到瑚瑚的身侧。
曹高道:“兀那小子,你的声音好熟,你是谁?姓甚名谁?”
小男孩道:“我叫双涂涂的,双棠棠是我姐姐。”
曹高搠了腰刀道:“你认得我么?”
双涂涂道:“你不认得我,老舍王认得我。”
曹高看一眼瑚瑚,又看一眼双涂涂,仗手中腰刀就想去砍他。
瑚瑚抢先一步,护住双涂涂。黄虎身侧的一个轿夫突然倒地,鼻子一开,鼻喷白沫,倒在地上,小喽啰乘机污蔑:“大家快看,她是妖孽,是她的妖术,你们快驱妖精!”
瑚瑚苦诉:“我虽是妖精却没害过人。”
“够了,”曹高为了奉神节的顺利举行,让瘟兵把瑚瑚绑起来,瘟兵正要发作,过去抓他,众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