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的祝祷 [西幻] 第12章 Chapter 12

冒着被玛吉捂嘴的风险，佩尔总算大概搞明白了西西弗那风俗产业的情况。她越来越觉得，西西弗那人的脑回路真是难以理解。像玛吉这样的良家少女，背上「失贞」的罪名后要被处以极刑。但对于「堕女」——这个词是对妓女的称呼，意为“自甘堕落的女人”——西西弗那人反倒默许了她们的存在。甚至，这在西西弗那已经形成了一条暗产业链，几乎每家旅馆都提供此类业务。而像上次那样，理查森出现在佩尔房间中的情况，显然是这条产业中更黑暗的一面。

明面上，这种行为是法律所禁止的，但实际上，神庙并没有对风俗产业做出过什么实质性打击，相当于默许了它们的存在。甚至，像菲力克这样的祭司，还时常流连与此类风月场所中。

佩尔在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把女性的贞洁看得比命都重要，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花。既想要通过贞洁来束缚普通的女性，同时还不能损失自己下半身的乐趣。不得不说，西西弗那的上层，真是精明虚伪到了极点。而这样的文化，也扭曲得令人作呕。

她们找了一家旅馆暂住下来后，佩尔就摊在床上呼呼大睡。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才尴尬地意识到她昨天甚至忘了问玛吉的入学测试过了没有。

“你可算想起来问我了。”玛吉骄傲地将盖着风莲纹章的入学通知书举起，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字母——A。在入学测试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评级，从SSS到F，C以下的，就不能得到入学资格。玛吉拿了一个“A”，已经十分优秀了。

一般的学院，最高就只评S级，而SS和SSS的评级，只有魔法学院才会颁发。双S每年只有几个，而3S，几乎是十年难遇。上一个拿3S的，已经成为了西西弗那历史上最年轻大神官。他就是亚德里安·伏尔坎，主修金元素魔法。伏尔坎家族几乎经营着全西西弗那的锻造业。亚德里安在校期间，研究出了可以将元素魔法能量存储在金属中的办法，轰动了整个西西弗那。据说后来，他还参与了不少军事武器研究，而伏尔坎家族的财产也因此翻了好几番。

虽然履历光鲜，但亚德里安是全校闻名的钢铁直男、学习狂魔。大概是他的金元素力实在太强，把脑子也变成了铁做的。曾经有女生鼓起勇气想向他表白，在他看书的时候，一直不停找他搭话。他时不时“嗯”一下，但连眼睛都没抬。当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那句“亚德里安，我喜欢你”时，他终于抬起了头，银色的长发从像瀑布一样从耳后垂落。像是才看见那个女生，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姐，您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另外，您能稍微往旁边站站吗？您挡到我的阳光了。”

“总之，亚德里安·伏尔坎就是这么一个人。”玛吉总结道。

“那他现在毕业了吗？”

“其实，以他的能力，早就能毕业了。但是……”

“但是什么？”嗅到八卦的味道，佩尔咬着叉子，眼神放光。

“其实，伯温校长也是伏尔坎家族的人。但是，在十多年前，他就和家族断绝了关系。而亚德里安，是他的儿子。他们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了。实际上亚德里安也根本不需要一张西西弗那神学校的毕业证来证明自己了，但魔法学院一直保留着他的学籍，所以名义上，现在他仍然是神学校的学生。”

“居然是这样……”佩尔若有所思。

说到伯温校长，她不禁回想起了昨天进行入学测试时的场景。首先，是属性测试，毫无意外，测试结果是火属性。

正式测试的第一轮是精神力测试，在她正前方摆了一根蜡烛，她需要操控那一小簇火焰，将它变成不同的形状、控制它的温度，并用它完成各种不同的任务。她发现，只要她集中注意力，那一小簇火焰就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用起来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自然。当她操控着这一小簇火焰将书本中的第415页烧成灰烬，而书里的其他页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时，所有考官都忍不住站了起来，震惊又激动地看着她精细的控制。

如此强大的控制力，即使是在学院的老师中，能够达到的也是屈指可数。而佩尔，只是一个完全没有经受过魔法训练的门外汉。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达到了3S的水准。

考官们激动地相互对望着，并让佩尔进行第二轮魔力测试。这一回，测试的内容是利用自身的魔力，在火炉中升起火焰，越大越好。他们担心佩尔的魔力太强，甚至还在火炉上加了一层封印，并集体往后坐了好几米，靠在墙边。一边期待着佩尔的表现，一边担心她的魔力太强会把屋顶都烧焦。要知道，上一个3S的亚德里安，当年凭空凝聚出了一把重剑，将地板砸了一个大洞。

佩尔注视着那个火炉，集中精神，伸出手，想象自己正在点燃它。她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睁开。眼前，火炉还是那个火炉，没有任何变化。

一位考官说道：“别紧张，再试一次吧。”

她再一次闭上眼睛，试着回想了一下那天点燃理查森手指时的感觉，但脑袋中空空如也。又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火炉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这不可能！拥有这么强的精神力的人，魔力起码也是S级别的，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一位看起来年轻一些的考官激动地上前，将火炉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通，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最后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火炉上面的封印给去了，让佩尔再试一次。

闭眼。睁眼。结果还是一样。

有考官怀疑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封印住了她的魔力，但佩尔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封印的痕迹。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还让她喝了几种能够激发和放大魔力的药水，但佩尔依旧没能将火炉点燃。

“这不可能啊！这种药水，能够将一个D级的人提升到B级。除非是F级，也就是一点儿魔力也没有，不然是不可能检测不出来的！”

但是，经过反反复复的实验，他们不得不开始承认，佩尔的魔力，可能真的是F级。

一般来说，精神力和魔力相差不会超过两级。精神力3S，魔力F，这是什么怪胎？简直闻所未闻。此时，这个“怪胎”就站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再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

最终，坐在最中间、始终一言不发的魔法学院院长一捋他花白的大胡子，说道：“去找伯温校长来。”

—

佩尔坐在房间中央，总有种自己是被审讯的犯人的感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在她面前坐着一排人，正中央是伯温校长，旁边是魔法学院的大胡子院长和其他考官。房间里的空气在诡异地凝固。

伯温校长第一眼看见她时，目光顿了一下，很显然他还记得上午她和多洛莉丝起争执的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静静地听着旁边的人向他说明情况，时不时微微点头。他银色长发的发质有些干枯，皮肤很白皙，却已是沟壑纵横。唯有那一双眼睛仍像鹰隼一样锐利，像他法杖上的黑曜石一样闪着没有温度的冷光。

“佩尔赫斯，是么？”他慢慢地念着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

“是的，校长。”佩尔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把你之前做过的测试，再做给我看一遍。”

佩尔刚刚被那堆考官折腾了半天，感觉注意力都有些涣散了。现在听到还要再来一次，心中欲哭无泪。但她也只好集中精神，将之前做过的测试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精神力的部分，她完成得很完美，而魔力的部分，则是一塌糊涂。

面对这样的结果，伯温校长也沉默了。佩尔总觉得，他的沉默似乎另有深意。良久，他扶着下巴说道：“关于佩尔赫斯入学的决议，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佩尔赫斯，很抱歉我们不能立刻告诉你结果。请你明天再来学校，到那时我们会给你正式的通知。”

于是，佩尔就这样云里雾里地结束了入学测试。现在，第二天已经到来，她拉上玛吉，再一次来到西西弗那神学校。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刚迈进学校大门，还没走两步，就又碰到了多洛莉丝和她的两个小跟班。多洛莉丝一看见她们两个，简直恨得牙痒痒，当即提着裙摆，雄赳赳气昂昂地挡在了她们面前。

“两位，又见面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要多多相互关照哦，”她脸上挂着高傲的笑意，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瞧我。能拿S进入魔法学院，一不小心有点高兴过头了，都忘了问两位入学测试的结果了。不过，你们既然还出现在这里，肯定是通过了，对吧？总不至于，还想要来补考吧，呵呵呵呵。”

多洛莉丝和她的两个小跟班笑成一团，丝毫没有将佩尔和玛吉放在眼中。

玛吉淡淡说道：“多洛莉丝小姐天赋异禀，我们自然不能与您相比。感谢多洛莉丝小姐对我们的关心，不过，我和佩尔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就拉着佩尔，想要从多洛莉丝旁边绕过去。多洛莉丝却不依不饶地拦在她面前，拿象牙制成的折扇抵住她的额头，“小百灵鸟，别走啊。我听说，你在入学测试上也拿了A，甚至有一部分考官还想给你S。哎呀，这下我对你的歌声更好奇了，该怎么办呢？”

“抱歉，她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来日方长，多洛莉丝小姐如果想听玛吉唱歌，将来自然会有机会的，不是吗？”佩尔将多洛莉丝的折扇推开。她们暗暗较着劲，但还是佩尔的力气更大。

多洛莉丝瞪她一眼，说道：“哦？你们两个，可真是一个比有本事。既然她不舒服，那就由你来给我表演一个节目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佩尔只是短暂沉默片刻，就松了手，微笑道，“好，那我就为多洛莉丝小姐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