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轰然遭乱,买陈商家的客人将刚嚼咽下去的饭扣嗓子眼吐了出来,有几位魁梧的汉子站在他们摊前,半分阳光都透不到陈家夫郎惊慌的面色上。
“赔钱,我就说怎么这般好吃,原来是加了害人的东西。”
那人说罢直接去抢他怀中的钱袋,陈家夫郎护不及被拽拉的力道摔在地上,胳膊肘正好支撑在地擦出一道血线,而他伸出手拉着那人的裤腿:“我的钱,还给我。”
他的钱袋还有要给自己买金银首饰,想今日收摊赶去宝阁逛逛,整整二十两银子啊。
陈家夫郎脸上沾了灰,往日看不起泥腿子这点高傲心思全都心念念那人抢去的钱,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头钗在争乱过程中乱错位置。
汉子个高,手一扬,白花花的银子落在人堆里,这一手那一抢,都进了别人的兜里。
陈商窝囊又废物,看着地上躺着那人,满口牛乳,顺着衣物流淌在胸膛前,一口呛着奶,脸色愈发难堪,甚至于手脚跟着抽搐。
怎么办,这人要是死了,他作为陈家的一家之主,必定要负入狱了,都怪他夫郎想的馊主意,听他偶然得西域法宝,非要加入吃食中,真是害惨他了。
陈商绝口不提,是自己想到村中他如县城官家老爷的小院子,才同意了陈家夫郎的做法,若不然,他一个小哥儿,就算再有胆子,也不能想出害死人的勾当。
陈商大滴的汗紧张滑落,磕磕巴巴道:“大哥,这主意都是我那夫郎提的,面也是他煮的,这人要死了赔命你就找他啊。”
陈家夫郎哪有端庄可言,钱袋抢回来只余残片,听到这句站起身跑过来:“是你说有好东西啊。”
陈商一掌抡过去,陈家夫郎没站稳在空中转了好大一圈,在将摔时被陆茶扶住胳膊。
“别碰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要是今日认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装模作样!”
陈家夫郎丝毫不领情,胳膊一甩,拍拍他碰的地方,只是那张脸肉眼可看的模样高肿起来,他擦着擦着,捂着眼睛蹲下来哇哇大哭。
陆茶单纯见他可怜,哪想对方刻薄的说完,把错误全怪他身上了。
他还保持着扶人的姿势,刚起的心软逐渐觉得莫名多余。
他不过是看着陈家夫郎被夫君打得如此狠,出于同情要拉一把,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可在陈家夫郎的角度看起来,他就是得意自己跌入泥土。
陆茶摇摇头,和这种人完全说不通,没必要多说。
躺在地上的汉子此时猛烈抽搐,几个人都压不住他,他突然直起身转过头狂吐,混着血与不明杂食的东西好歹全都吐出来,来不及缓口气,又是一口牛乳灌下去稀释,他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双眼重回焦距,有了神彩。
他呜咽了口水,声带嘶哑:“大哥,我、我没死......”
人救回来了。
陆茶松了一口气,他的背后紧张出了汗,此时贴着皮肉还有些黏腻:“成了,死不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原先人高马大的汉子双眼泪花,擦了擦即将落下喜悦之泪:“谢谢,谢谢神医。”
陆茶神色平静,舒眉道:“碰巧知道罢了,人回来了就好。”
陆茶看向被人群围着唾弃的陈商与陈家夫郎,对着汉子道:“报官吧,他们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
闹戏看完了,总算洗清了嫌疑,还交了余述这个汉子,这人是个镖客,承诺以后如果有东西需要运往别处,找他绝对准时送到,还不收半点银两。
陆茶细想,他并无什么需要运到别处,异世的他孤立无援,唯一夫君也。
余述见陆茶沉思,怕他不收:“就当赔罪,今日是我唐突了。”
陆茶道:“我收了,需要自然找你。”
这一夜,陈商休了夫郎,却依然没有逃过牢狱,两人双双有罪,余述不依不饶,搬出镖局的身份强压,县太爷为了平息他的怒火,直接画押,连审问都免了,而两人的孩子托付给陈家的主家,养在祖奶奶的手上,离了宠他的小爹爹,那孩子总算往正道走去,知书懂礼,与之前野蛮的样子截然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