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茶心有余悸后,更多的是畏惧。
“什么!大虫!”
原本寂静的良山村里踢里哐啷响起来,久久不停,年纪小的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放声大哭起来,在田地里干活的汉子连地都不管了,跑回家去通知家里人出大事了。
“去找村长。”
上一次大虫闯下山,撞坏了地里的庄稼,几户人家的房屋被庞然身躯挤的满目疮痍,它一张嘴就是血盆大口,叫人心生胆怯,全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吓得傻愣躺在地上,最后竟然被那大虫咬死了几名汉子,等大虫自己没得趣跑后,村里人心惶惶了好几日,又是办丧事,又是哭儿哭女,整个良山村笼罩着悲怆,听而生泪,好不可怜。
汉子们拿着锄地的工具用来防身,哥儿姑娘面前拿的起利刀,小孩则举着棒槌,举村前往村中用来宣事的空台边。
陆茶软了双腿,实在提不上力气,他随着那些婶子走在身后,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树枝握在左手,而猎户赠予他的那匕首,自然是要藏进了衣服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出来。
人人皆面色凝重,目视前方。
站台上站着他们的老村长——刘学文。
他庄重肃然,将手中拐杖重重点在地上:“你们既然来,就是卓家那夫郎通知到位,咱们村一年到头不见得来一次大会,这次还真是紧急。”
刘村长不多说废话,把权利直接交给站在他身边的卓长浩。
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道“他,刘村长......”
刘村长当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敲打了一句:“从前不论,今日只听卓猎户的指挥。”
卓长浩气度样貌,哪样与他们这群长在土里的泥娃娃有半分相似,现在只有他,能护得了村子。
之前他装聋任由村中妇人评头论足,但现在不能说,等那畜生跑了,那些人爱说什么再说也不迟。好话谁不会说,稳住猎户让他今日尽心对付那畜生才是最主要的。
刘村长是个老滑头,平常见他给谁低过头,那些还未起的反对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卓长浩今日着玄衣短衫,腰间挂着一条浅褐色的腰带,手执刚拿回来的长刀,长刀威风凌厉,更显得他玉树临风。
陆茶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呆呆的看着猎户。
他头上飘扬的绑起青丝的发带,如心绪一样毫无头绪的纷飞。
长刀指着上山的路,卓长浩道:“我在山上猎了一只野猪,那大虫吃着肉还要一段时间,我打头阵,平日里力气大的汉子站我身后!听我指挥,不得违抗。”
他握着刀,和平日宠夫郎且心思细腻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茶只道,猎户今日是个大英雄。
聂家大儿从队伍里走出来:“俺来,我兄弟三人帮你!”
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大虫不除,死的就是他们。
“我也来!”
陆陆续续三五人站出来。
卓长浩道:“够了。”
“其余汉子守在下山的路上,要是大虫跑下来,以身相拦。”
“那八人,随我上山。”
卓长浩义无反顾的走在第一位,凛然不惧,背影照在崎岖不平地面的影子越拉越长。
“长浩!”陆茶喊了一句,眼睛红红的,无措的看着卓长浩,期望他回头看他一眼:“平安回来。”
卓长浩回过头,目光直直寻着陆茶,一眼就着几十人中精准找到了那道消瘦的身型,他轻声道了句话,传到陆茶耳中,早就消失在人海里了。
薄唇张开又合上,陆茶分辨出他说的是,别哭,会安全的。
他拇指搭在木棍上,用力一摁,骨节因紧张而用力,泛白发青。
卓长浩惊人的才能,自然能护着这些人,而且他有足够的自信,必定可以全身而退。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他新娶的小夫郎,眼眶都红了一圈,哭的他心跟着碎了。
卓长浩握着刀,转过身,这幕场景过于相似,他记忆露了一角,满山遍野皆为尸海。
卓长浩头剧烈疼了一下,他捂着脑袋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