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应文星预料的一样,为了不上公堂,最终王家人同意给银子。
但只愿意给八两。
八两已是不少,上河村娶媳妇的聘礼普遍才五两。
看着颜飞白在参片的作用下“活过来”后,在里长和村长的见证下,八两银子交付,双方立字据按手印,这件事便算了结。
王家人和马郎中父子走后。应文星跟里长道谢,拿出二两银子。
“星哥儿,你这是做什么。”里长愠怒,“我身为里长,本就该为乡民主持公道,更何况你娘救过我妻子的命,若是你非要这般做法,咱们以后便不再来往。”
话说到这份上,应文星只能将银子收回:“改天我给您送只兔子解馋,今日家里没做兔肉,只有些家常菜,您现在回家也赶不上吃饭,不如就留在这里吃吧。”
里长确实肚子饿着,闻言没再推辞。
饭桌设在院子里,只有应文星和里长两人相对而坐,颜飞白的饭食送进了卧房。
——颜飞白是假受伤一事,他们并不打算告诉里长。
里长吃着粥,朝屋内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又咽回去,最终只是道:“你们成婚时记得请我来主持。”
“好,谢谢满叔。”应文星知道,里长是想给他撑腰。
—
待吃完早食,里长走后,颜飞白端着碗筷从屋里出来:“星哥儿。”
“我来拿,你坐着休息。”应文星快步迎上前。
正好有村民路过,颜飞白怕风声传到王家,便将碗筷交给应文星,坐下后,咳嗽几声,装出虚弱的模样。
四褐本来在刨土,听见咳嗽,小跑到他跟前,往他脚边放了样东西,然后脑袋蹭腿,狂摇尾巴,示意他看。
颜飞白低头一看,是只血肉模糊的死麻雀,还散发着臭味。
四褐伸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叼起来放的离他更近,仿佛在说这东西有多香。
颜飞白:“……谢谢,我不吃。”
四褐听懂了,觉得这人类不识“宝”,自己又叼起麻雀,躲到没狗的地方享用。
颜飞白看了会儿狗,随后视线投向被推倒的栅栏。
以门为中心点,周围两三米的栅栏都被连带着推倒了,看着十分刺眼。
凭白的,他心里产生一股郁气,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发现自己来到古代后,很快接受事实,并开始琢磨怎么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以及从小朋友口中得来的信息,他心里已经有了几个点子。原想着等伤好之后再实施,如今看来,不能再等了。
他要快点挣钱,能多快就多快,然后带应文星离开这个**子。
应文星洗干净碗,出来便看见男人垂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他走近,对方叫住他:“星哥儿,我……”
颜飞白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开口:“这次王家赔的银子,能不能给我一部分,我想买些东西。”
这是成年之后,他第一次开口找人要钱。
看出男人的不适应,应文星笑道:“钱是赔给你的,我本就打算全部给你。”
“不用全给,我只要二两。”
“都拿着吧。”应文星将八两银子连同荷包都塞进他手里,“今天不用,以后总有用到的时候。”
看着应文星的眼睛,颜飞白心脏好像乍然被开了个口,然后一股暖流不由分说涌入进来,暖遍全身。
他握紧荷包:“星哥儿,等我挣了钱,至少分你一半。”
“不用你挣钱。”应文星道,“我自己能挣钱,能养活你我,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
顿了顿,应文星又说:“你只要别吃喝嫖赌,别背叛我就好。”
“不吃喝嫖赌,不背叛恩人,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颜飞白拉住小哥儿的手,“你对男人的要求太低了。”
“不低。”应文星瞥了眼他的脸。
随后,应文星抽出手:“你进屋等着,我去借辆驴车。”
本来他们可以带着东西去村口等公共驴车,但经过王家这一通闹,颜飞白现在是“重病号”,不再适合坐公共车,更不合适走路,只能去借车。
应文星出门没多久,马成业拎着几包药进院子,并退还了五两银子。
“这几包是益气养身的药材,常人都可以喝,每包的量是八碗水煮成四碗,一天喝一碗最好。”
颜飞白接过药材,从五两银子中拿出三两:“马哥,今日多谢您和令尊的帮助,这三两是药费,请您务必收下。”
马成业可不敢收,连连拒绝:“你…你这太客气了,这几包药用的都是寻常药材,不值钱的,我哪能收银子。”
颜飞白不清楚药价,趁机询问:“若是卖,这几包药该卖多少钱?”
“拢共二百文。”
二百文不算少,只是放在“买药”这件事上,算是少的。
颜飞白暗自咂舌,他收回二两,只拿一两银递给马成业:“星哥儿交代过,我们不能白拿药材,这钱您必须收,如此以后有事,我们才好再麻烦您。”
他讲话好听,态度温和且诚恳,马成业思衬几息,说道:“这样吧,我收二百文药费,若是多收,我爹该骂我没医德了。”
见马成业真的没有多要钱的意思,颜飞白便只给了两钱银子。
一两银子等于十钱,兑换成铜钱为一千文,所以两钱便是二百文。
等应文星驾着驴车回来,颜飞白和他说明这件事。
“给钱是对的。”应文星没什么意见,“上山采药、炮制药材都不容易,该给的。”
“咱俩想的一样。”颜飞白一面笑说,一面观察毛驴。
他作为现代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毛驴。
应文星借来的这头驴是棕皮,只有鼻子嘴巴一圈是白色,耳朵很长,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看上去很有几分招笑。
也难怪文艺作品和动画中总有毛驴这一形象。
毛驴身后的板车大约长一米五宽八十公分,两侧挡板只有五公分高度,前后则没有挡板。
先将板车打扫干净,锁好门,然后颜飞白坐上车,披着薄被,怀里抱着灵芝,其它东西就随意放在车上。
应文星坐在前面赶车。
一路从村里出去,若是有人询问,他们便说颜飞白伤重,需得再叫县里的大夫看看,确证病情。
顺利到达县城,两人先去了医馆。
颜飞白脑袋上的伤很严重,当时先请了马大夫,结果马大夫说自己医术不足,又请了杏仁堂的大夫,最后颜飞白吃的,是杏仁堂大夫给开的药。
现下复诊,自然也是来杏仁堂。
胡大夫对颜飞白印象深刻,一来是鲜有重症病人,二来,这对夫夫的容貌令人惊艳。
一番诊断,胡大夫道:“恢复得不错,看来你夫郎把你照顾的很好。”
“夫郎?”颜飞白看向应文星。
应文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挪开视线,没有说话。
颜飞白唇角微勾,心情大好。
胡大夫看他们“打情骂俏”,冷肃的神色毫无变动,提笔刷刷写下新药方:“丹参不必再吃,有一味红花足矣,药也不宜多喝,这副药每日清晨服用,三碗水熬成一碗,再喝七日,若是无异常症状,便不用再服药。”
至于外伤药,虽已经结痂,但还是需要敷些促进愈合去疤的药物,直至伤疤完全褪去。
七服药加上外伤药粉,总共三两银子零十七文。
抹去零头,应文星交付三两。
听胡大夫的意思,现在用的药比之前那副便宜了一半,也就是说先前为了给他治伤,应文星至少已花费六两。
知道自己这么费钱,颜飞白心里赚钱的欲.望更加迫切。
若是不赚钱,万一病了,怕连药费都没有。
伙计抓药期间,应文星问道:“胡大夫,您这里收不收野灵芝?”
“灵芝?”胡大夫有些惊奇,“是你采的?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应文星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大片灵芝。
他采摘时很小心,没有弄伤根茎,保存的很完整。
胡大夫仔细看过后道:“品相不错,这是一年份的灵芝,我可以收。”
“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灵芝难得,药用价值高,但他收回来还得自己小心炮制,而且这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卖不出高价,胡大夫认为给十两已是良心。
“十两太低了。”颜飞白讨价说,“灵芝特别难得,您炮制好后卖出去少说也得赚个百两银,只给我们十两就太欺负人了。”
其实颜飞白并不知道灵芝价格,但根据谈判得来的经验分析,胡大夫起步报价十两,那应该是能卖百两以上的。
“灵芝是难得,可我们这小县城用灵芝的人也少,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卖完,若是始终卖不出去,失了药性,我岂不是亏本。”
颜飞白道:“我们县城人少,您不会往府城卖吗,相信以您的人脉,卖出去并不难,届时一转手就是数倍,还能在同行中收获好名声。”
他继续道:“您这次给我们个好价格,我夫郎是猎户常常上山,若是我们再碰见好药材,也好再卖给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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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