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破镜重圆] 第12章 裂痕

心想着去帮别人做一些事，比如答应方思义说的，陪肖泽爱吃饭和钓鱼。

可总是事与愿违。

方思义走后，大家各忙各的。

白雪尔白夜班连着倒，急诊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患者。

尤其到了冬天，除去各种意外，如车祸，高空坠落这种大的病患。

冬天也是流感病毒的高发期，还有一些平常的意外造成的病人。

总之急诊真的是每天都人满为患。

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急诊的护士医生，没有一个好的体能以及职业奉献精神，真的很难坚持下去。

虽说是职责所在，这是自己的工作，可一个个夜班熬下来，任凭你是铁打的也有点难熬。

这种工作状态下，白雪尔除了上班就是睡觉，也没有抽出空去完成答应方思义的事。

而方思义走后，她还衣服见了肖泽爱一面，之后再没有见过。

有时很奇怪，不想见是总能意外碰上，想见时怎么也见不上。

这天上班，急诊又是一团忙乱。

一位急诊病人需要心肺复苏，同时又有一位出了车祸的送过来，车祸那个是车从下半身压过去，大量出血，看着很严重，但心肺复苏的这个更是着急。

心肺复苏晚几秒估计病人就耽误了。

由于车祸患者身边跟着好几个交警，是警察送来的，医生不够用，护士长叫梁医生赶紧看这位。

病患都重要，但事有轻重缓急。

那边顾不上，这边白雪尔只好自己来，心肺复苏很费力，护士各个都掌握这项技能，但要下医嘱，要加药，还是得医生来，护士可没有权限。

眼看着她自己不行，白雪尔就喊梁医生，梁医生被一群人围着。

白雪尔平时是那种安静温柔的人，说话言简意赅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多余不会废话。

但今天估计是太急了，过去就冲梁医生一顿吼，梁医生被吼的有点懵。

急诊的特殊性，有些医生动作慢一点，护士长急了也会吼医生，但被一个护士吼还是第一次。

不过看着白雪尔着急严肃的神情，还是赶紧过去抢救那位更急的，毕竟是医生，下了药，很快人就抢救过来了。

护士长看了白雪尔几眼，也没说什么。

之后又过来全力救治这位出了车祸的，各种检查，之后做手术，谁都没耽误。

急诊科这种高强度，忙到起飞的工作，除了工作本身，还要面临很多纠纷，家属的不理解的，有时甚至是同事间的不理解。

还有很多病人努力抢救了，却又没救活，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在眼前死去，想想谁都受不了。

可这种各样的惨剧，悲痛的人生每天在这里，在这医院上演。

如果一位护士责任心强一点，对她的身心真的是全方位的摧残。

心理素质不好的，干几年很多都容易抑郁，所以大多都很难坚持这份工作，急诊也是护士离职率比较高的科室。

白雪尔心理素质很好，但她也是人，一天天的面对这种状况，心态绷得很紧，别人有朋友或是家人疏导，再不济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或是去娱乐场所缓解缓解。

但她就一个人，回家就睡觉，精神抑郁严重的时候，却又睡不着，但除了熬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况其实很不好。

这个班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白雪尔去拿耗材，在大厅的排队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深蓝色大衣，身姿挺拔高挑。

与周围的一切相比，他好像永远都是特别的存在。

好像有魔力一样，看见他的瞬间，莫名的觉得自己身心放松好多，连心情都不由得好起来。

但想起那天方思义跟自己说的话，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他站在那里依旧耀眼，与这沉闷的医院氛围格格不入，可当她想到他在承受什么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和之前的躲避不同，这次主动过去打招呼。

一走进，肖泽爱就发现了她，没说话，只是对她温柔一笑。

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的大厅，他一笑，白雪尔却有点难受。

以前觉得肖泽爱爱笑是阳光自信的表现，现在因为方思义的话，她先入为主的会想到这是强颜欢笑。

她想这笑就应该永远属于这样的他，他就应该这么耀眼阳光的活着，且是表里如一的。

而不是外表强撑，而内心早已坍塌的一塌糊涂的那样一个他。

由于上班戴口罩，走进他时她摘了，打招呼：“你怎么在这，是……？”

她本想问是不是又有学生住院了，可这么问又好像不太好。

还好他很快给出了解释：“没有，还是之前割阑尾那个，办出院。”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像是熟人又像是陌生人，总之平常又疏离的感觉。

“哦！不过出院手续一般在住院部大厅办。”

“是吗？”他语气带着疑问，但神态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边的护士没交代清楚，害我在这排了半天队，看来我又得过去那边重新排队了。”

话虽如此，他也没离开的意思。

只是从队伍里出来，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

白雪尔还有话要说，一时间不知道找哪个话题开头合适，她平常也不是善于和人搭讪聊天的人。

肖泽爱却先开了口：“最近很忙吧！今天是白班？”说话时眼神一直在她脸上。

“你知道我忙？”她顺着他的话随口一问，可问出来好像又觉得不对。

因她的话，肖泽爱笑意很明显，眼神也没从她脸上离开，直白的告诉她：“黑眼圈很明显。”

由于她不化妆，黑眼圈也就没遮盖，加上她摘掉了了口罩，估计最近加班熬夜的憔悴都在脸上了。

想着自己的面容不太好，她只好低下头。

就听肖泽爱又说道：“不过不影响什么！”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在调侃还是认真的说，总之，他的语气是笑的。

白雪尔又抬起了头，还是开口解释：“到冬天就比较忙。”

“理解！”

两人好像是在尬聊，说完这句都沉默了。

但白雪尔工作的缘故，可没太多时间保持沉默，就只好问他：“今天周末，你应该不上班吧？”

“嗯，周末一般休息。”

“那你是不是要去钓鱼？”

“？”

他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眼神转了下，还是回她：“嗯~，接学生出院，安顿好他，下午没事的话就去。”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说这话时明显觉得她为难，但又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的样子。

“钓鱼？”肖泽爱做了个手势。

白雪尔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刻意了，赶紧解释：“方思义说你爱钓鱼，我也想学。所以，你去的话可不可以以带上我，教教我？”

肖泽爱看她，或许是没想到她这么主动，有点不可思议，一个疏离冷清的人突然主动了，难道是真的爱钓鱼？

不确定的问：“你认真的？”

“嗯。”

心里依旧疑惑，但还是认真的提醒她：“那下午我来接你，你穿厚点，现在外面冷。”

“好，那我先忙了，我四 点半下班，咱们下午见。”

“嗯！”

白雪尔说完，对他摇摇手赶紧去忙了。

肖泽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不可思议，在那站了半天才离开。

由于忙，白雪尔直到五点一刻才下班。

想着自己耽搁了，不知道肖泽爱等没等自己，看了眼手机没消息发来问，就想着自己问一下。

发了信息过去： 【不好意思，下班迟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才发出去，消息很快就来了，几乎是秒回。

【在大厅，不急。】

看了眼两人的对话，炸眼的头像，穿背带裤的海绵宝宝和穿西装的派大星，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不是情侣，可是用着情头。

怎么都有点让人误会，想着哪一天把头像换了，免得尴尬。

但眼下要紧的是他在等她。

想着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即便没走，最有可能是在停车场等，没想到是在大厅，觉得更不好意思。

她说的是四点多，这会都五点多了。

也就是要他等了快一个小时，心里很过意不去，赶紧换了工作服就出去。

在人满为患的大厅，她一眼就看见他，站在靠窗户边的一盆绿植旁，一手插兜，一手看手机。

他今天稍微有点不同，穿了件墨绿色派克款羽绒服，而不是平时那些时尚的大衣。

她在欣赏他的穿搭，虽然没有时尚大衣和西装的衬托，可他身材依旧高挑挺拔。

如今独立一隅，气质卓然，这一刻她觉得长大后，成为一个成熟男人的肖泽爱真的好养眼。

和年少阳光但稚嫩的帅气不同，现在他身上多了一层阅历学识加持下成年人独有的成熟魅力。

知心儒雅，沉稳大气，礼貌中透着矜贵，又温柔而美好。

她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可这一刻看肖泽爱竟心思微动。

只因他是肖泽爱吧！

同一时刻肖泽爱也抬起头，看见向他走过来的人。

收起手机，笑着点头，算打招呼。

她收拾起刚才的情绪，赶紧过去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也是刚来。”

他语气轻快，没有等人的不耐烦。

说话也言简意赅，不过多解释，却精准的表达着他要表达的意思。

想着他要是真的刚来的话，那她的愧疚就少一点。

他随意的问她：“你经常加班？”

“也没有，最近忙点。”

其实不论ICU，还是急诊，一年四季都忙.

但关于工作，说多了好像是在抱怨。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多说无用。

“哦。”肖泽爱点了点头，“那先走吧！”

“好！”

由于大厅人多，没有并肩而走的空间，她们一前一后往外走，遇到人多的时候，他会帮她伸手挡一下。

才接班的小圆正好来拿东西，看见白雪尔和一男人说话，还和他一起走了。由于距离远，她没看清男人的脸，回去就一顿八卦。

林静一脸的不信，“你说有个男的接白护士下班，不可能，她可是出了名的独行侠。”

“我亲眼看见的，不然明天来了你问问。”

“小姑娘，这是人家的**，有什么好问的，再说她这个年纪了，谈恋爱不很正常吗？”

“哈，我就好奇那男的是谁吗？能收了咱们高冷的白姐姐。”

“你呀！就是太八卦，说不定是朋友了。”

小圆蠢萌的回道：“也对，也有可能哈。”

两人坐在车里，肖泽爱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下天气。

十一月完全入冬的天，天黑的早，北方又很冷。

且冬钓大多是野钓，来回花时间不说，要是下雪，安全隐患也多。

想着征求眼前人的的意见。

白雪尔见他半天不发车，没走的意思，以为怎么了。

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今天天气不好，而现在天马上黑了，所以你······”

他想说的是要是她实在想去，他也会带她去。

“那就不去了吧！”白雪尔接了他的话。

这么冷的天，不能去最好。

她实在是怕冷，加上上一天班也是很累。

想着陪他吃饭也是一样，钓鱼下次不忙了再陪他去。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接话快了。

这么一来，好像她的做法是明明自己提出要钓鱼的，又推辞的很快，敷衍的意味很明显。

赶紧补充道：“那个我请你吃饭吧！今天耽误你等我，自己也没去成。”

“哈！”

看她这少有的窘迫样子，肖泽爱忍不住轻笑。

挑眉问她：“请我吃饭？”

白雪尔没看他，但长睫毛眨的厉害，胡乱的看着车窗外点了点头。

“也好，既然白护士如此盛情，我也就不推辞了。那咱们去哪吃？”

肖泽爱语气是之前惯有的轻快。

说完，也没等她的答案，发动车子就开始走了。

见他专心开车，白雪尔才看他，感觉他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之前也不是不好，只是比较平静。

但她知道那种平静才是可怕的，此刻明显的开心许多，看来请吃饭是对的。

想着请他吃饭，应该征求他的意见，“你有没有喜欢吃的？”

“鱼怎么样？”

听他的回答，她莫名觉得有点喜感，“是很喜欢鱼吗？”

又是钓又是吃的。

开车的人因她的问话，转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回了句：“嗯，喜欢。”

白雪尔看他回的认真，想来是真的喜欢，只好点头，“哦！那去金街那边，那里有家店很好吃。”

“好。”

肖泽爱看了下她的反应，又点了点头就专心开车。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但神奇的是氛围并不尴尬.

虽然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可这陌生中带着平静的感觉就像是不常见面的老友一样，好像一切就原本是这样。

到了店里。

白雪尔将菜单递给他，要他点菜，肖泽爱也没客气，要了一份糖醋桂花鱼，一份清真鲈鱼，一份炸带鱼，一个凉菜西蓝花，一份热菜红烧茄子。

在一家川菜馆，点的清淡又家常，感觉有点对不起做饭的大厨。

她胃不好，吃不了辣的，可听着这些菜名，很合她的胃口，也都是她爱吃的。

但想想，肖泽爱以前吃东西就很清淡，她以前的胃口也是重油重辣，这几年因着胃不好，才慢慢改变的。

等菜的间隙，两人无话。

白雪尔本身就是话少之人，一般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但看肖泽爱也没说话的意思。

再看此刻的他，修长白净的手指半抓着陶瓷小茶杯转来转去，那手指在饭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很好看，转一会喝一口茶，神态从容又安然。

本不想打破这份安静。

想了想他的情况，觉得是不是聊点什么比较好。

想起方思义说他要考博士的事，便问他：“方思义说你要考博士，边工作便学习是不是很辛苦？”

“？”

看他吃惊的表情，想到他以前是天才型学霸，即便是考博士，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

估计是自己问的突兀了。

被问的突然，吃惊是本能的反应，肖泽爱突然意识到是方思义跟她说了什么。

就刚才她的话语，估计就是说自己要考博士，学习辛苦，要她帮忙照顾他之类。

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制造见面的机会。

难怪一个冷清疏离的人突然提出要陪他钓鱼，请客吃饭，想来也是方思义交代的带他放松的方式吧！

不过就是不知道方思义用了什么方法要她答应的，看眼前的人儿也是不是像闲着没事干或是很热情的陪着别人干这些事的人。

只是，这个方思义爱玩的性子，做的事一次比一次没有边界感。

不过他倒是乐见其成。

心思转了一下，很自然的回答她：“不是很容易。”

他没回很辛苦，说不容易，却好像意指的更多。

随即又自然的补充了一句，“刚才吃惊，是因为没想到我考博士的事方思义也跟你说了。”

可白雪尔听了他的话，心思也在转，怕他觉得，她是不是知道关于他的事很多。

男人要面子，自尊心也强，尤其肖泽爱这种一直站在高处的人，要是知道她做这些事，误会自己同情他，估计会让他比死还难受。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知道他很多事才是对的，以后相处也自然轻松些。

赶紧说道：“她也没说别的，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过这是好事，你别太有压力。”

肖泽爱看着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她，轻笑了下，点头应她：“嗯，你请我吃饭，缓解了我很大一部分压力。”

……

“你的工资不够花吗？”

“？”

看她认真的在问自己，突然意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喝了口茶，“还行。”

原本讨论的是精神压力，可因为方思义给说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白雪尔就联想的多，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要分析。

这一下就转移到了物质压力。

听他说还行，白雪尔想他半路跑来当老师，况且才开始，估计也没多少。

还有之前破产了，不知道有没有负债，但没积蓄是肯定的。

本觉得他会大富大贵，如今却到这般田地。

打起精神鼓励他：“慢慢都会好的。”

肖泽爱看她鼓励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借你吉言。”

白雪尔却想的是，以前的肖泽爱是很自信的，他会说，一定，肯定，必须，这些肯定意味明显的词，现在说话却是模棱两可的意思。

估计是自信心真的被打击了，才会这样！

看了他一眼，看他比以前沉稳安静很多，想着是不是心里压力导致的。

可她忘了他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而她对他的影响还停留在十几岁的少年，那时的他活泼，爱动。中间空缺的几年，他在改变，在成长。她没参与，所以没感觉。

只觉得他变的安静是方思义所说的那些事情导致的。

肖泽爱看着白雪尔眉头攒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点犯难。

一个看起来聪明伶俐，不是愚笨之人的女孩子，怎么细相处起来，脑回路也是这样，想问题比方思义的还神奇。

自己没参与的这几年让她变化这么大？

两人就这样各自思忱着，没有说话。

由于白雪尔面部表情总是淡淡的。

所以为难，不开心，想问题最大的表现就是眉头攒着，眉头鼓起来，加上是大眼睛，就显得很无辜。

看着这幅神态的她，肖泽爱静静的看着，眼神久久没有收回，心思动了再动，最终喝了口茶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这时上菜了，两人都是安静温柔的人，吃饭就真的在认真吃饭，期间除了夸赞鱼好吃，没说别的。

等吃饱放下筷子时，发现其它几个菜基本吃光了，炸带鱼却一点没动，肖泽爱要了食盒打包。

白雪尔出来结账，服务员说账已经结了，突然想起吃饭间隙肖泽爱去了趟卫生间，应该是出去结了账。

看来还是面子大于天，刚都说了有经济压力，这么做难道不是让压力加剧？

她问他：“说好的，今天是我请客。”

他回他：“下次！”

然后就往外走。

回到车里，白雪尔将钱转了过去。

肖泽爱到家都没收，想来也是不会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