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光与暗潮 第4章 过去的台风季

台风季结束后，樽野的课桌突然空了。晓嘉气喘吁吁跑来：“他爸的肝癌复发，必须去瑞士治疗！他连告别都没来得及。”沈牧盯着空座位上的凤凰花涂鸦，指甲抠进掌心旧伤。爵阳冲进实验室，发现樽野遗留的论文手稿，最后一页潦草写着：“共生公式需修正：当距离=裂痕速率时，光摄入量趋近于零。”

他抓起相机狂奔至机场，却只拍到樽野消失在安检口的背影。口袋里的信从未送出——“我想用镜头证明，你的科学和我的摄影，本可以共生”。季风卷起信纸，凤凰花残瓣飘向远方。

沈牧的父母宣布移居上海，她沉默收拾行李，将裂开的陶盆留在窗台。晓嘉转学至北方艺术高中，因为家庭原因到了北方银色短发染成火焰红，喷漆罐里却不再有凤凰花的图案。爵阳独自完成纪录片续集，镜头反复回放樽野在实验室比划坐标系的手势，快门声在空荡教室里回响。

沈牧在新城市失眠的夜晚，用毛笔在墙上写“勇者”，墨迹未干便被父母撕毁。晓嘉在雪夜里对着手机发呆，通讯录里樽野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爵阳收到一封国际邮件，却是樽野父亲代笔的简短告知：“治疗顺利，勿念。”

三年过去，四人如裂开的凤凰花瓣飘散。22岁是个特殊岁数。沈牧在舞蹈比赛中用自编式动作博取关注，评委惊呼“病态的美”。晓嘉的涂鸦作品布满地下通道，标题却是自嘲的《无人共生的裂痕》。爵阳考入顶尖摄影学院，却拒绝所有团队项目，固执地用单反捕捉孤独的城市裂痕。

樽野在瑞士实验室深夜工作，电脑屏保是爵阳拍照时的侧定格画面。他收到爵阳获奖的新闻推送，手指悬在“恭喜”二字上，却始终未点击发送。季风跨越半球，却无法缝合他们的距离。

厦门校庆纪录片十周年展映日，沈牧作为特邀嘉宾回校。她发现实验室被改为储物间，墙角积灰处躺着一枚熟悉的钥匙链——樽野的凤凰花照片仍挂在上面。晓嘉在展映厅尖叫：“爵阳！你怎么在这？！”他端着相机，镜头对准大屏幕上的旧影像：四人湿透地坐在礁石上的画面，裂光在海水里闪烁。

沈牧转身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樽野的声音。她僵住，却只捕捉到一句：“我回来了。”爵阳的快门疯狂按下，却因手抖拍成模糊的影子。

台风预警再度响起，四人不约而同聚集在海边。沈牧的黑色裙摆依旧，却不再有自残的伤痕。晓嘉甩出喷漆罐，在礁石上画出巨大裂开的凤凰花，锯齿边缘却是用荧光色填充。爵阳的相机对准樽野——他西装革履却赤脚站在浪中，手中捧着修复好的陶盆。

“共生公式修正完毕：当裂痕速率=重逢决心时，光摄入量无限。”樽野的声音混着海盐与薄荷，沈牧终于抬头，看见他眼中的裂光如初。暮色中，凤凰花在浪尖裂开，四人伸手触碰彼此的影子，仿佛拾起十年前未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