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傅谌突然发病了,手环发出了剧烈的“滴滴”声,提醒佩戴手环的人的信息素水平现在极其不稳定。
傅谌却一点也不想找闻余,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信息素裹挟着的一条需要别人施舍的狗。
傅谌厌恶闻余,更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就不信了,没有所谓的命番他就真的不能撑住了,他的信息素他就不信自己控制不住。
傅谌在房间痛苦挣扎的时候,闻余正在对月考试卷进行分析和错题归纳,尤其是数学,是他这次考的最差的科目。
其实他还挺想看看傅谌的试卷的,但是想着傅谌这么讨厌自己,多半也不会拿给自己看,想想还是算了。
闻余一学就是一下午,陈伯喊他吃晚饭的时候却没看到傅谌,闻余只当傅谌这是又出去了。
毕竟傅谌经常出去,并且一出去就很晚才回来。
闻余吃完饭帮陈伯浇了浇院子里的花,又帮佣人们搬了点东西,就上楼回房间继续学习了。
差不多学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闻余困意袭来,就直接睡了。
闻余今天可能是比较累,没用多久就睡着了,他梦到自己在一片森林里奔跑,他气喘吁吁地不断向前,时不时回头去看,却是一片幽黑。
终于在闻余看到面前出现光亮的时候,心中燃起了希望,就差最后几步的距离他就可以走到森林,结果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往前移动分毫,他疑惑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被藤蔓缠住,这藤蔓不断往上,似乎是想要将他全身包裹。
就在藤蔓越来越紧,闻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闻余猛地从梦境惊醒。
剧烈地喘息之后,闻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牢牢地束缚着自己,他刚醒来脑子还没有清醒,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闻余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困住他的“藤蔓”反而变本加厉地越捆越紧。
闻余的手往下探去,是温热的肌肤,分明是一双手。
闻余眉头紧皱,然后他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股乌龙香的味道。
闻余将床边的小夜灯“啪”地一声打开,他侧身一看,不是傅谌又是谁。
Alpha安静的睡颜出现在眼前,Alpha的呼吸轻轻地打在自己的后颈上,闻余觉得很痒。
“傅谌。”闻余企图掰开傅谌圈着自己的手,但是傅谌就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牢牢地抱着闻余,闻余的那点儿力气在使出全力的Alpha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傅谌。”闻余眉头微蹙,又喊了傅谌一声,想要将他唤醒。
这人口口声声都是讨厌自己,却大半夜猫进自己的房间,闻余觉出几分好笑。
身后的Alpha似乎是很难被唤醒了,闻余没有办法,只得给陈伯打了电话。
陈伯不愧是专业的管家,哪怕是这样的深夜,也很快就衣着整齐地来到了闻余的房间。
陈伯将闻余房间的灯光全部打开,房间里的画面暴露无遗,他家少爷正紧紧地抱着闻余,鼻尖抵在闻余的后颈处。
陈伯已经给医生打了电话,现在这情景也是让陈伯有些左右为难。
陈伯派人将傅谌从闻余身上弄开,但是Alpha好像是意识不清楚了,不管怎么去掰他的手,他都只会抱着怀里的Omega,大有谁也别想将他们分开的架势。
Alpha被激怒了,他睁开眼睛,猩红灼热的双眼危险地盯着企图将他和Omega分开的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声嗡鸣,警告意味十足,似乎是回到了Alpha的最原始的形态,对猎物的占有欲出自本能的狂热。
大有谁想要拆散他和Omega,他就要咬死谁的架势。
下人们当然不敢伤到傅谌,只能左右为难地看着陈伯。
傅成泽和沈婉君也被这个阵仗吵醒,来到闻余房间看到的就是傅谌把闻余紧紧抱在怀里,攻击意味很强地和家里的下人对峙着。
“这是怎么回事?”傅成泽眉头紧皱。
“少爷他半夜突然跑到闻余的房间抱着他,闻余被吓到了,就通知了我,我已经联系许医生了,他应该马上就到了。”陈伯解释了一下情况。
“好端端地怎么就发病了啊。”沈婉君很担心地看着床上发狂的傅谌和被傅谌抱的太紧而有些窒息的闻余。
闻余的额头汗涔涔的,在傅谌怀里粗重地喘息着,呼吸艰难。
这些下人害怕伤到傅谌,傅成泽可不怕,傅成泽走到床前,傅谌这会儿意识不清,只知道面前的人想要抢自己的Omega,露出了锋利的犬牙,发出警告的低鸣。
傅成泽手放在傅谌的肩膀上,一个巧劲儿就将傅谌制服:“真是反了你了。”
傅谌不住地挣扎,他怒吼道:“放开!放开我!”
闻余终于逃离桎梏,他连忙从床上下来,远离傅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那根绳子把这臭小子绑起来。”傅成泽微微偏头吩咐下人。
“是!”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找来绳子,傅成泽三下五除二就把傅谌绑了起来,傅谌极其地不配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闻余看,嘴里一直愤怒地重复着:“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没事吧。”傅成泽对闻余说道。
“......我没事。”闻余小声回答,声音有些沙哑,他确实是被失控的傅谌吓到了,傅谌方才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紧紧融进他的身体一般的行径。
这就是正常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来自信息素高匹配度的绝对羁绊,不论是再怎么厌恶的人,只要信息素匹配度足够的高,都会产生疯狂的占有欲,真的能分清这样的占有欲和爱的区别吗?
闻余看着发狂的傅谌,突然理解他的抗拒从何而来。因为如果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任何人拥有这枚和傅谌信息素高匹配度的腺体都能让傅谌产生这样浓烈的占有欲,这已经足够可悲。
闻余的眼里一闪而过几分怜悯,怜悯这个注定要被信息素裹挟一生的Alpha。
真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余总觉得傅谌的眼神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眨眼的间隙又消失不见。
许医生很快就到了,他到的时候傅谌已经没再发狂了,而是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许医生给傅谌做完检查之后取下了傅谌的手环,提取了里面的记录,发现这一个月以来,傅谌每到夜晚信息素水平就会极其不稳定,在图表上显示为一个又一个小高峰。
今天更是从白天开始就在不断升高,到了夜晚傅谌的信息素指数更是攀高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傅少爷这是刻意忍着不说。”许医生叹了口气,“就今晚这个恐怖的数字,换做别人已经彻底疯了。”
傅成泽和沈婉君对视一眼,纷纷皱起眉头。
闻余也有一些讶异。
“傅少爷这是宁愿自己扛过信息素紊乱综合征的痛苦也不打算向自己的命番求助了。”许医生很轻易地就解读出了傅谌的一系列行为背后的想法。
“这臭小子在固执什么。”傅成泽有些恼傅谌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瞎逞什么能!”
沈婉君也感到意外,她问:“许医生,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许医生看了傅谌一眼,又将视线移向闻余:“傅少爷这样一折腾,他的身体反而对命番的信息素需求更大了。以前可能就是让他们经常待在一起就行,现在他们最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分开的时间最好是不要超过个小时。”
傅成泽和沈婉君都沉默地看向闻余。
这个意思不就是除了让这两个人一起上学,现在还要住在一起吗。
其实之前两个人夜不归宿的事情傅成泽是知道的,他对傅谌一向是放纵溺爱,基本上傅谌想要什么他都尽力满足,其实傅成泽本身并不在意闻余会怎么样。
说白了,傅家和周家这次所谓的“订婚”理解为交易更清晰明了,既然如此闻余现在已经归属于傅家了。
傅成泽忍让着周家的贪婪就是因为闻余可以治傅谌的病,那么别说是临时标记,就算是傅谌想要完全标记闻余,那为了治病也没什么好说的。
同睡一屋又能怎么样。
“小余......”沈婉君有些为难地开口,这并不是一个很好开口的要求,她看起来真的像是十分纠结。
闻余都想拊掌称赞沈婉君的精湛演技了。
闻余沉默片刻后说:“我没意见,但是我希望傅谌可以不要经常出去,我需要时间学习。”
“好,我会和小谌好好沟通的。”沈婉君笑了笑,对闻余的配合也很高兴。
傅成泽看了闻余一眼,这个Omega还算是识时务,既然没人有意见,那就让这两个人住一起,睡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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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谌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他只觉得浑身都很酸软疲惫,脑袋也有些发昏,尤其是肩膀,特别疼。
“小谌,你醒了。”沈婉君笑着说。
傅谌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许医生居然都被喊过来了。
“许医生怎么来了。”傅谌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头问。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沈婉君说。
傅谌皱了皱眉:“我要记得什么?发生什么了?”
傅谌说完后知后觉自己卧室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的床从卧室正中央变到了窗边,他的床旁边多了一张床。
“为什么会多了一张床?”
沈婉君看了眼许医生,然后又对傅谌大概描述了一遍他昨晚做了什么,傅谌的表情越听越难看,黑云密布的,他好像也不是全无印象,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充满怜悯的眼睛,那眼睛眨动的时候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
傅谌好像是被气笑了:“订婚还不够,还要和他同睡一个屋子?不可能。”
闻余就在旁边坐着,对傅谌的话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闻余想象中傅谌的反应和现在差不多。
傅成泽却有些生气,他冷冷地看着傅谌:“觉得自己能耐了是吧,想要自己忍过去向我们证明你不需要别人的信息素?”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傅成泽最清楚,他道出傅谌的真实意图,心中也是异常恼怒。
“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这样你还想进白狼特战队!”傅成泽清楚傅谌在意什么,“听从医生的治疗安排,认真配合,这病好不了你真成傻子了哪个部队会要你?”
傅成泽沉沉地看了傅谌一眼,随后就离开了傅谌的房间。
傅谌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地盯着闻余:“你别得意,这个破病迟早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