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死盯着刀板上的辣椒。
明明买的是不辣的肉椒,却感受到一阵从指尖燃烧至心里的灼烫,让他不自觉蜷缩起手指。
“姜汤要凉了,快喝吧。”
檀郁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冰凉的冷水浇淋而下,刺骨的寒意激发几分清醒。
姜凛眼里漾出笑意,她歇了声。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下,端起碗,热腾腾的雾气弥散着浓郁的姜味,她喝了几口,辛辣中含着甜,一路暖到胃里。
空调这会儿也起效,屋里温度起来,姜凛感觉身上回暖。
檀郁还在厨房里忙碌,她没打扰他,起身在客厅转了转。
其实屋子不大,扫一眼也就看完了。
檀郁的床放置在墙角,一片帘子拉起来就算是隔出的卧室。床还是铁艺上下层款式,窄窄的,上层放着两个行李箱,下层铺着灰色被褥。姜凛试着坐上去,发出“咯吱”一响。
她低头,才看见架子上不少地方生了斑斑点点的锈迹,没散架倒是奇迹。
整个屋子,朴素到简陋。
除了整洁,找不到其他优点。姜凛兴致缺缺地望向一旁的书桌,简易的书桌,立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辅导书和各类题册试卷,占据了一半面积。
姜凛扫视,发现还有不少医学生才会用到的课本。她随手抽出一本病理学,翻了几页,里面竟然还规规整整做了不少笔记。
檀郁想学医?
姜凛挑挑眉,像是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她没再放下翻,把书放了回去,结果不小心碰到桌面上摊开的试卷。想顺手整理一下,翻动时暴露出卷子下方的草稿纸。
姜凛动作一顿。
檀郁是个很有条理的人,体现在哪怕是打草稿,也是从上往下,一行一行不显凌乱。
可纸的下半部分,却用笔画潦草地勾勒出一个跳舞的女孩画像。在姜凛眼里,线条的简略和僵硬,实在没有水平可言。但难得的,寥寥几笔描绘,却传达出了几分神韵。
姜凛当然认得那是自己。
那天跳风流寡妇舞曲的时候,檀郁就站在楼上。
她牵动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倏尔拿起笔,在旁边添了几笔,然后把试卷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檀郁忽然在身后喊:“你吹一下头发。”
姜凛回头,见他穿着做饭的围裙,一手拿着干毛巾,一手半举着吹风机,视线从她胸前发丝掠过,却不敢多做停留。
“吹吹吧,别感冒了。”他低声又提醒一遍。
姜凛闲庭信步地走到跟前,手伸出来,却没有接任何一样东西。而是托着檀郁手腕,将吹风机举过自己头顶。
“帮我吹嘛。”她娇娇气气地开口,目光显露期许。
明明转身就是退路,可檀郁脚步却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姜凛的目光有如实质,盈盈缠绕,叫人不忍看她失望。
良久,他还是开口:“你自己来。”
手上吹风机往前递,像在刻意规避什么。
“头发太长了,不方便。”姜凛忍住不满,反声控诉:“况且,我冒这么大的雪来,还不是为了你?”
说罢她又逼近一步,笑得不怀好意:“你忘了我爸爸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帮我吹个头发就这么为难,还谈什么照顾呀?”
话落音,开始观察檀郁的神色,见他还不动摇,又添一句似真似假的抱怨。
“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就是感冒咯,又要不了人命,难受几天谁还扛不住呢!对吧,哥哥?”
一套言辞连环组合下来,最后落到一句“哥哥”的称呼上,戏谑又挑逗。
檀郁无言以对,半晌,垂下眼眸。
“坐过去。”
最终还是妥协。
他下巴冲书桌方向轻点,不用多言,姜凛欣然入座。
吹风机和毛巾都被放到桌上,檀郁解开溅了油烟水渍的围裙放到一旁,把姜凛的发丝全部拢到后背。虽看着不情不愿,但动作却十分轻柔。
他先拿毛巾细细擦拭,吸干多余水分,然后开启吹风机。
撩拨发丝时,尽管已十分小心地避免,可指尖还是会不小心与后颈肌肤相触。发丝间的水渍将带有薄茧的指腹沾染得湿润微寒。
轻微一碰,不仅凉,还痒。姜凛不受控地跟随颤抖,檀郁立即缩回手,不敢再动。
在如瀑布般倾泄的黝黑发丝间,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檀郁眼睫微闪,挪开视线,可落下的地方却又巧合在衣领处。不经意一瞥,整个人霎时僵立如石,闭眼已经来不及!
睡衣是檀郁的尺码,套在姜凛身上,尺寸显得极大,衣领也自然变成了深V款。加上一坐一站的姿势,目光由上而下,不需刻意窥视,烈欲风光自然暴露。
一切就在檀郁眼皮子底下。
比起刚才发丝滴落水珠时勾起的无限遐想,眼前一幕才是实打实的视觉震撼。
一瞬间,不知从哪部地理纪录片里看到的场景,倏尔浮现脑海。
山中丘壑,雪中沟谷。
红梅酥挺绽放。
纯洁的白,与诱人的红,画面与眼前景象不谋而合。
察觉到动作停下,姜凛仰颈后望,领口风情愈加明显,刺向檀郁的眼!
此前姜凛也百般撩拨,不过是一些小手段,都已足够叫檀郁丢盔卸甲。眼下真刀真枪的风景,怎么不让他心神俱震!
那股还未消退的灼烧感,如遇烈火浇油,刹那引起滔天巨焰,烧得人眼红智丧、身躯发烫。
空气似在无形收缩,檀郁感到喉咙被束住,呼吸都发紧,头皮也发麻。浑身血液往一个地方集中而去,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刻,身体的某一部分,正在不受控地发生着变化。
“怎么了?”
一声询问把檀郁拉回现实。他突然惊醒似的,后退一大步,吹风机也匆忙丢下。然后闷头不语地走到床尾的简易衣柜前,掏出一件棉服,回来直接披到姜凛肩上,遮住了令他惊慌震颤的景色。
姜凛先是疑惑,可衣服一落,就瞬间了然。
她牵动嘴角,发出一声笑。双手拢了拢衣领,回眸故意问:“看够了?非礼勿视你不懂?”
檀郁突然背过身,声音格外低沉。
“菜还没炒,你自己吹,吹好了出来吃饭。”
他要走,却被姜凛拉住衣角。
她绕到前面,一双眼里全是动人的调笑。
“看都看了,不能让我吃亏吧。继续我们之间的交易怎么样,哥哥?”
檀郁蓦地抬眸,一句话,惹得他脸上神色如风起云涌变幻,一双黑瞳,暗沉得吓人。
“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不仅表情一息变了,声音也含着怒。
姜凛挑眉:“什么意思?”
“……”檀郁默了默,压着怒,“又是为了你所谓的交易。”
“不是都说了交易只对你一个人,又生哪门子气?”
“我没生气。”
“没生气挂什么脸色,我眼睛又不瞎。”
檀郁一时语塞,似在平复情绪。
姜凛按捺不住性子,一下一下戳在他胸口。
“说话。”
指尖那点力道,不足以撼动檀郁,可他还是轻微晃了晃,跟着厉声问:“你这么做,到底是在轻贱谁?”
“轻贱?”姜凛逗趣的表情一下子停了,她收回手,“你觉得我一直在轻贱你?”
檀郁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字:“我是说你自己!”他狠声道:“为了你口中的交易,你要做到什么地步!”
视线落到她胸前,又不自然地挪开,眉间那股阴郁格外明显,不容忽视。只是手虚空从腰指到胸,又恨恨问:“这里、这里,下一步又是哪里?”
姜凛忍不住皱眉,闪过一抹疑惑。
她思忖着,忽而明朗。
姜凛仰起脸,含着笑,试探性地刺激道:“下一步是哪里,当然是取决于哥哥你想看哪里。现在你知道了,救我的药在你手里,当然你说了算。”
“我什么都不想!”
檀郁眼里几乎冒火,混乱心绪中夹杂着一股不堪,不知道是为动欲的自己,还是为无所顾忌的姜凛。
他忽然明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什么简陋的环境配不配得上,如果一切只是交易的手段,谈什么谁贵谁贱。
如果她不看重自己,又何必他来珍视呢。
轮也轮不着。
情绪堆积到顶峰,和身体那股难言的燥热,都亟需一个出口发泄。
可混乱中抽出的一丝清明,让檀郁知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他隐忍着怒意道:“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来交换。那句不奉陪不是说说而已,搬出来就代表我的态度,所以你用不着这样。”
姜凛本想看看好戏,她猜测着檀郁是不是以为她在牺牲自己故意引诱,可她猜不着即便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气的。
他执着不解的,她已经给了答案,还想怎么着!
于是姜凛也动了怒:“你什么态度,摆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她冷冷嗤笑。
“檀郁,我真给你脸了是不是?”
像点燃了战火,硝烟乍起。
檀郁目光瘆人,头一次,在姜凛面前,明明白白展现自己的怒。
他俯下脸,逼近姜凛,两人距离近得呼吸交融。
“姜凛——你真以为我就怕你吗?听清楚了,我不稀罕当你的药。这是最后一次,别招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
这样阴沉狠戾的檀郁,反倒激起姜凛的胜负欲,她心口燃起兴奋,不怕死地往前一步,眼神充满挑衅,“檀郁,你以为,你能对我怎么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吗?”
话刚落音,一股劲道猝不及防袭来。
姜凛被擒住胳膊,整个人被推得往前一步,紧紧贴在铁艺床连接上下层的扶梯上!
她的脸被坚硬的铁支架硌着,冰冷的触感压制了微弱的痛意。身后却是高大炽热的身躯贴上来,像火炉烘烤。
檀郁欺身更近一步,压制着姜凛,喷出的鼻息洒在她耳畔,警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
“这是你逼我的。”
他说。
我回来啦!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抱歉,后面没有意外就恢复日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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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