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几人都从地面上爬起来,寸头主动凑到他们面前道,“哥儿们,我看你们实力可以啊,要不我们同行?”
方一迟在他们三个人中瞧了一眼,他直截了当道,“算了吧,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生怕猎人看不见我们啊?还是各走各路比较安全。”
“别呀,”寸头一边应着方一迟的话,一边转身,面向跟着他的那两个人,他立刻换上滑稽的严肃脸。
他一本正经道,“我带你们这么久,根据你们刚才的表现,可以出师了,你们现在再去撕个猎人,给我看看实力如何。”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懵了,寸头便催促他们走,并告诉他们,撕不到猎人的名牌,不要回来见他。
那两人没办法,顶着苦瓜脸,三步一回头地往楼梯口走去。
寸头满意勾勾嘴角,回头道,“我把他们赶走,就我自己跟着你们,这样行了吧?好了,我们该出发了,早点解决猎人,就能早点走了。”
眼见寸头这是赖上他们了,三人互相使个眼色,三人一致认为,多个人,左右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关键时候或许还能多个帮手或者挡箭牌,于是便没阻拦他。
方一迟瞄他一眼,故意道,“既然要跟着我们,总得让我们看到你的价值。”
“我刚才那实力,还不算有价值吗?”寸头急于辩驳,后知后觉,他疑惑道,“不对啊,怎么说得好像我来面试似的。”
陆惊洵插话道,“好了,都别吵了 ,等会儿猎人又该来了,这里不好施展身手,我们先下楼看看再说吧。”
寸头没吭声,方一迟想了下,说道,“我记得游戏开始时,面具男说过,我们可以看到双方目前的人数,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淘汰了几个猎人,这也没看到显示人数出来啊。”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摸清对方目前的人数,对他们的接下来的战略十分重要。
因为在这场游戏中,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名牌就一定能够活下来,他们还要随时监控“背叛者”的情况。
方一迟此言一出,寸头忽然眼睛一亮,他激动地举起手,“我知道在哪看,你们跟我来。”
寸头爽快地在前面带路,三人将信将疑,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下了楼,寸头往中央广场的的方向走,那是游戏开始前他们集中的那个广场。
三人警惕四顾,像做贼一般,这时候是上课时间,校道上极少有学生,要么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悠哉悠哉地往宿舍走的大学生,或者像他们一样鬼鬼祟祟的玩家。
行至中央广场,眼前空旷得很,四周安静而祥和,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眼睛在窥伺,在伺机而动。
寸头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中央广场的正中央,那里立着个古代圣贤的雕像,只是他们集中的时候,雕像正好在面具男的身后,所以他们当时并未来得及细看它。
这下站在它的面前,才发觉这雕像高大而威严,它双目幽深,站在方形石台上,双手交握作揖,宽袖与襦袍齐平,垂落至脚踝。
石台四周的光滑石壁上,则是刻着一行行小字,细看才发现那算是个座右铭录,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古代文人的成功经历,用以鼓舞学生。
几人站着,不过才至它踩着的石台边缘。
寸头指着石台的正面道,“看,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看见我们现在双方的人数状况了。”
三人凑过去,果然看见那石壁上闪烁着一道光芒,那光芒像是永远不会消散,凝成两个简短的数据,几人看见现在的数据是:41/53。
寸头指着它,解释道,“前面这个41是目前猎人队的人数,53则是我们玩家队的。”
陆惊洵拧着眉心,“你知道这个数据一开始是多少吗?”
寸头挠挠头,“我们也是昨天晚上躲避猎人时,偶然看见这里有光亮,这才发现这里有数据的,我记得那时候的数据是52/57,至于它一开始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林星说,“不管刚开始这里的数据是多少,但现在可以确认的是,我们当中已经有人变成了‘背叛者’。”
“背叛者”为了不被淘汰,他必须在每一天结束之前撕掉一位玩家的名牌,才能暂且加入猎人队而不被淘汰。
如果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变成“背叛者”,那么,他就有99%的概率,会隐藏在玩家之中,趁机撕掉玩家的名牌,向猎人队奉上自己的诚意,递上自己的敲门砖。
毕竟,在面对死亡时,谁愿意放弃活路而坦然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去迎接那悲惨的命运?
“可是直至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见过‘背叛者’与我们的不同。”方一迟说。
这才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陆惊洵说,“先走着看吧,如果‘背叛者’选择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他始终会露出马脚的。”
方一迟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目前为止,还是我们玩家队占优势,所以只要能尽快消灭剩下的猎人,我们就不会陷入那么被动的地步。”
说罢,几人往娱乐馆的方向去。
这个时间点,正是中学生上课的时间,教学楼行人极少,他们出来时也并未发现其他玩家或猎人的踪迹,说明那里暂时安全。
但是现在他们要做的并不是当缩头乌龟,而是在“背叛者”开始淘汰玩家之前,淘汰所有的猎人和“背叛者”。
几分钟后,几人行至娱乐馆前的广场。
这所名为“名牌寺”的学校极大,四通八达的校道连接起一片片建筑楼,而广场和大大小小的篮球场、运动场也是每隔一片区域就能看见。
几人正想往里走,忽然听见几声嗷叫,继而从娱乐馆的正门冲出两个狼狈逃窜的人,在他们身后,则是狂追不舍的猎人。
他们一看便是在猎人手上吃了亏,所以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看见几人停下往这边走来的脚步,他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边招手求助,一边玩他们的方向奔来。
寸头一惊,他瞪大眼睛,双手阻挡在前面作防御状,却是隐隐有些兴奋,他盯着他们身后的猎人,自言自语道,“来得正好,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呢。”
他稍稍偏头,见身侧三人皆默契往后退了一步,寸头不明其意,慌张道,“你们不打算帮忙啊?”
陆惊洵平静道,“你怎么确定,冲你跑来的不是‘背叛者’?”
在教室与寸头他们碰上时,陆惊洵稍稍留了个心眼,毕竟从游戏开始那一刻起,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身边的人背后捅.刀子。
但是在混战中,陆惊洵很快排除了他们三人的嫌疑,因为他看见那几个猎人是真的下了死手去撕他们的名牌,而他们的惊恐和奋力反抗不似作假。
“玩家应该不能撕玩家的名牌吧?”听见陆惊洵的话,寸头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要不,先撕他们的看看?”
正说着,那两人已经跑到几人面前,一男一女,他们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捂住自己身后的名牌,一只手撑着膝盖道,“帮帮我们。”
三人默默捂住自己的名牌,寸头后知后觉,连忙像弹簧似的往后弹开两步。
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猎人已经迎面扑来,两人下意识地往寸头身后躲去。
“我靠!”寸头一拳过去,暂时解除被扑倒的危机,两个猎人见到全是玩家,全然不顾及自己是否能够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反而兴奋地扑上去。
几人无奈加入混战中,幸好猎人只有两个,他们配合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猎人淘汰了。
他们转而将目光放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逃过一劫,他们相互扶着,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大口呼吸着。
乍一看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女人留着过肩长发,两人举止亲密,关系应该不错。
注意到注视的目光,男人整理自己的衣着,双手交握放在前面,一副老实诚恳的模样,他扯出笑容礼貌道,“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们一条命。”
寸头不以为然,幽怨道,“分明是你们硬把猎人往我们这边引,我们还没跟分清你们是敌是友呢。”
此言一出,寸头连忙闭嘴了,他心虚地看向陆惊洵三人,生怕自己嘴快泄露了什么机密。
眼镜男和长发女互相看了一眼,眸子似乎闪烁一下,男人扶了下自己鼻翼前的眼镜,说道,“你们说的敌人,是指‘背叛者’吧?”
几人眸子一眯,方一迟说,“看来你知道。”
“自然,但是,我们发誓,我们绝不是‘背叛者’。”眼镜男作发誓状,一脸诚恳无辜,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仿佛想要乞求到他们的信任。
几人对他们十分警惕,寸头直言道,“发誓有用的话,雷公电母可就有得忙活了。”
眼镜男思索片刻,他抬眸道,“我们知道如何区分‘背叛者’和玩家。”
几人眼睛一亮。
“你们是好人,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
眼镜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让长发女转过身来,然后他指着长发女的名牌道,“昨天我们见过‘背叛者’,当玩家成为‘背叛者’,他的名牌就会变得跟我们不一样。”
眼镜男的指尖指着名牌的左上角,他转而看着几人,继续道,“‘背叛者’名牌的这个位置,会出现一个红色的圈,圈里写着“叛”字。”
“可是,就凭你一人之言,我们也不能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啊。”寸头嘀咕道,“毕竟我们还没见过‘背叛者’。”
眼镜男沉默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将自己的名牌显露在他们面前,无辜道,“不管是队友还是敌人,被撕下名牌的人,要么淘汰,要么成为‘背叛者’,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将我的名牌撕下。”
“好啊,我来。”寸头饶有兴致地上手去,他一把拽住眼镜男的名牌,嘴角一勾,稍一用力,那名牌就被撕扯掉了一半。
眼镜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可他没有躲,寸头见此,茫然地看向陆惊洵三人,“那我撕了?”
他本意只是试探,没想到眼镜男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反而有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劲儿。
“你知道,玩家互撕,被撕掉的玩家会怎么样吗?”陆惊洵问。
“被猎人撕掉名牌才能成为‘背叛者’,被玩家撕,应该是直接被淘汰吧。”眼镜男说。
沉默不语的林星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她开口问道,“你们这么费尽心思想要证明自己,是为了什么?”
眼镜男被林星的话问住了,他欲言又止,长发女扯了扯他的衣角,眼镜男支支吾吾道,“其实……”
寸头拽住眼镜男的手悬在空中,收回来也不是,撕下名牌也不是,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大叔叔!”忽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众人齐齐扭头,眼镜男和长发女一见,连忙上前去迎他,寸头一个激灵,收回自己拽住名牌的手,以免真的撕下了眼镜男的名牌。
眼镜男丝毫不在意寸头是否会松手似的,他一味快走过去,将来人抱起来,并带他来到几人面前。
那是个约摸七岁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