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深 第10章 第 10 章

薇澜王可能真的跟自己犯冲，不管是一代还是二代。

“是不是她又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有那种话？”

“我……”

莫贵霄摆手，先行打断她要说的话，

“我的职责很快就要结束了，缔者会创造出二代的明澜王，像澄安子和月林一样。”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此刻说的事仿佛和自己无关般淡漠。

相较于这边的冷静，羽华的声音顿时尖了，脸色瞬时苍白，

“不，不会的！”

如果说，从最初莫贵霄想要看到她的神色大变，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了，虽然，他的心情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舒坦。

“你会一直是明澜王，明澜王永远只会是莫贵霄！不会有第二代，永远不会的！”

不晓得她发现没有，只要一着急，就不会不停的重复自己说的话，而且声音还会越来越高。

“好了好了，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叫，吵。”他详装头痛，堵住一边的耳朵，偏过头。

“……对不起。”

由对方的反应发现了自己的唐突，再想到此刻莫贵霄的处境，她赫然的停下，耳尖红通。

虽然很不合时宜，那一刻，莫贵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很想停下眼前的这一切，单纯的上前摸摸她，想拥抱她。

他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

明澜王之所以强过于别的王者，大概就是拥有足够的克制力吧，这一点，几次转世的等待，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自律性了。

“先休息下吧，今天的经历也够你受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恶灵吧。”

他牵着她坐到边上的太师椅。

“……嗯。”

被正面点出，羽华这才感觉到，持续的坚持，让本就体弱的身体一直强撑，此刻来到莫贵霄身边，才真正感觉到了疲惫。

看出这点的他，内心在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叫来了厨房的工作人员。

“吃饭？”

“不然？”

“可是你……”

“你确定要饿着肚子撑到明天早上？那很消耗体能，我倒无所谓。”莫贵霄轻咳一声，其实他故意这么说，还是希望羽华能知难而退，然后再告知已经回幻界的羽飒，让他把这个意外难搞的孪生姐姐带回风之国。

趁人之危，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何况事关羽华。

“要……要一个晚上吗？”显然用奇怪角度曲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羽华顿时就脸红紧张起来，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样子。

“……”

“我可没说要离开。”

看着她红着脸还是要坚持的模样，莫贵霄也跟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能详装轻咳一声，同时在心中明白，

显然，即使这样吓她也完全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

麻烦了。

.

此时，厨房的几个小仆提着食盒，在拍门得到允许之后，安静谨慎的进来布桌布菜，当中两个小仆不时偷眼瞧羽华，尔后又脸红的转回来继续工作。

“先喝餐前汤吧。”

看到厨房送来最拿手的几个菜，还冒着热气，莫贵霄便帮她舀了半盏甜杏桃肉汤放至面前。

“我不吃甜的。”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茶盏中的汤水，颜色清澈的水果肉，晶莹汤底还沉着百合花，想来必是好吃的，可惜她没口福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甜食？”莫贵霄又想起当初初是她时的情景，在他眼里，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甜食，不过程度深浅而已，就连薇澜王，也会偶尔带着各类糕点来他的辞府，似乎也天然的以为自己就喜欢甜点。

“也不是不喜欢……”

“如果不是讨厌甜食的话，为何……”

“毒。”

她只吐出这一个字，但莫贵霄顿时明了。

对了，那时她也说过，自己不喜甜食。

现在想来，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警惕不敢吃而已。

迦翎王羽飒一直处在各类暗杀偷袭中，其中，以毒杀最多，对很多毒药而言，甜类食物可以或多或少的掩盖掉毒药的味道，甚至还有加强毒性的效果。

前往风之国刺杀迦翎王的暗袭者，很多根本不是幻界人，他们也完全不了解迦翎王，一些人甚至根本不清楚，迦翎王还有孪生星子。

虽然站在一起会很容易的区分开来，但是分开的话，真会让那些没有彻底了解的人搞混淆。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分清楚了，在了解迦翎王和华飒的关系后，他们只会更加的不负责任。

毕竟，华飒是同生共死的。

也难怪雇主们根本不在乎派出去的人在放毒时，到底认不认识哪个是羽华，哪个是羽飒。

反正死哪个，都会再死另一个。

“好几次的接触到的甜食里，都是我先感觉到不对劲，所以才躲过去了。”

她的说好几次，恐怕用几次来形容都不够。

“如果不是我的危机感强，还真的会连累羽飒。”

“为什么是甜食？”

“因为每次发现毒药都是在能掩饰气味的甜食中。”

次数多了之后，也就干脆的拒绝掉了甜食。

他叹，突然发现，原来身为迦翎王的匿星，一样不容易，连吃个饭都要斟酌小心，

“也难怪你会以为我这里的也是了，毕竟是第一次来。”

他的话顿时让羽华不安起来，“啊？啊！不是的！我现在并没有这个意思！”

也或者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辞府用餐，所以不自觉的就用了先前的饮食习惯。

如果有准备，在看到那道甜汤时，自己就不会反射的拒绝了，她并不想让霄误会一丝一毫。

“我只是，只是习惯了外出不吃甜食！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

似乎是为了让莫贵霄相信自己，羽华连忙端起刚刚舀给她的半盏甜汤，不加思索的一口饮尽，结果太急反呛到了。

“你慢点。”莫贵霄连忙放下筷子，过来轻拍她后背。

羽华没有回应，好不容易等喘顺了，却是伸筷夹起自己面前的桂花蒸蜜藕。

他愣了一愣，接着露出释怀般的浅笑。

“真是服了你了。”

啊，竟然笑了！

羽华呆得忘了手中的甜点。

“……原来，羽飒说你是祸害，这话是真的呢……”

看着那张朝自己露出带有笑容的俊脸，她语气复杂。

“身为七界最大的一个祸害，迦翎王可没有半点立场说我。”

这种马上就能反驳迦翎王的话对莫贵霄是家常便饭了，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他顿时失了闲话的兴致，

“不，羽飒说得没错。”

连他自己先前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真会是一个祸害。

发现他这句话的异常低落，羽华也放下准备端起的玉瓷碗，语气担忧，“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吗？如果是我的原因让你失去了危机感……”

羽华连忙打断他的话，“那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愿的！”

很坚持。

莫贵霄叹气，“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你的自愿，失去危机感，不是一个转世或重生就能再获得的。”

这是他的坚持。

要是转世就能修复回危机感，他早就一把薄铸自我切了，相信薄铸也会很乐意配合的。

可惜，所有的永远王者都只能重生在前一世的最后设置。

“或者，如薇澜王所言，最后做一个普通王者，被某个恶灵杀掉，也算一报还一报了，毕竟我杀了太多恶灵。”

在永远王者的设置里，恶灵是需要被杀掉的，但是在恶灵的眼里，自己就是合该被杀掉的吗？

“霄……”

“回幻界去吧，羽华。”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认真而纯粹，就这样看着她。

“不会，你绝不会那样成为普通王者的！”

羽华却仍坚持。

他再度暗暗叹气。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感觉复杂啊。

都说他明澜王固执，眼前的这位又何尝不是，而且还要更甚。

.

“总之，先吃饭吧。’

只得先让两个人的注意力放回晚餐上。

可能真的很稀罕明澜王竟然会跟人共进晚餐这件事，辞府原本请假的总厨得知消息后，拼了老命的从家中一溜烟赶回来，赶着把自己那边压箱底的绝活都给拿出来了，小心谨慎到连摆盘的插花都比平常要繁杂，生怕得不到用餐者一丝丝的赞叹。

看着摆得满桌的菜肴以及刚刚摆菜上来那些家仆们的激动神情，羽华不由得在内心轻叹，

他是活得有多孤僻，以至于来一个客人，会让大家都激动成这样……

饭菜摆了一圈之后，家仆们还很贴心的把门带上。

“你也喜欢吃甜食？”

“也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挑食。”

边回边吃完同碟的桂花蒸藕后，他把筷子点向了咸酥蛋黄。

现在，终于能领会到一点家仆们的想法了。

一直驰驱于沙场的大男人，在饭桌上就会形成巨大的反差萌。

羽华盯着一直在认真吃咸酥蛋黄的明澜王，因为实在很新鲜，也学着他，拿了同样的菜。

“慢着点，小心又噎到了。”

“才不会。”

“刚刚喝汤都噎到的人是谁啊？”

闻言，羽华又证明似的喝了口汤，对面的男人看着她，没有办法似的轻摇头，抿嘴把笑意一起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