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放学后。我们一行人聚在一起帮着钱钱统计春游的回执和缴费情况。
“正好,去参加春游的,57个,加上老贾,正好是双数,标准间29间。”钱钱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回执说。
“57个?我们班不是有60个人?”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哦,有两个同学说,因为春游正好连着清明,他们准备自己行动,其中一个说他老家就是平江的,去腻了。”钱钱说。
“那还有一个呢?”常笑问道。
“哦,”钱钱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有一个是我,哎呀,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有点不想去。”
“你不想去?我看你跟旅行社商量的时候不是很感兴趣吗?还拿着传单看了好久的图片。”常笑反问道。
“可能是看多了,觉得也就那样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大家以后一起玩的机会多着呢,这么贵,也没必要花那钱。”钱钱撇了撇嘴说。
“高三还不知道还会不会春游呢,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大家一起春游的机会了。”白捷说。
“就是啊,哎,不是我说,你这时候怎么跟林燃一个样,不合群。”陈洋笑着说。
钱钱沉思了片刻,艰难的开口说:“哎,也不是不想去,那个,你们也看到了,我父母都是打工的,天天起早贪黑的,我哥虽然工作了,但是马上我父母要给他张罗娶媳妇,也需要钱,我妹妹还小。生活本来就挺困难的,如果不是我成绩好,可能他们都不让我上高中,就像我哥一样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我真的不想找他们要钱让我去春游。”
“嗯,你有跟叔叔阿姨说去春游的事情吗?我觉得他们可以理解的,你是男孩子,又是家里受重视的孩子。”白捷说。
“嘘,我没跟他们讲,这个回执单其实是我自己签的,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也会支持的,但是我不想。他们已经很累了,不能我再多花钱。你们也要帮我保密啊。”钱钱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因为钱的问题啊……”我沉吟了一下,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之前你们为了文化节去打游戏赚的那部分钱是不是没花完?”
“对对对,可以把那部分钱拿出来,钱钱你就可以一起去了。”蒋明明立刻会意赶紧说。
“可是……那是大家一起……”钱钱四周环顾了一下大家,眼神中充满了抗拒,刚想推辞,不料,陈洋说了一句:“别看我,我也同意的,要不是夏心提醒,我都不记得有这笔钱了。”
“不行啊,这笔钱,当时说好的,作为我们这个小团体吃喝开销的……我不能……”钱钱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你不也是小团体的一员吗?”林燃反问道。
“这个钱当时本来就是你、林燃、小明、咩咩一起赚的,他们都同意了,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我也说。
“可是……”钱钱依然还是很犹豫。
“别可是了,你如果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和第二天下午不是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吗?就麻烦特别有规划,会省钱的钱钱做做攻略,带着我们混呗。”我继续说。
“对啊,陈导。到时候你就发挥你的特长,我很看好你呀。”蒋明明说。
“别陈导陈导的,感觉在喊我。”陈洋说。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赶紧的回家叫你爸妈改回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追到你家去,让他们给你改。”蒋明明说。
“可是我爸妈那边,我……”
“你可以跟他们说这个是学校组织的,免费的,去了就是赚到了。”白捷提议道。
钱钱没再推辞,只是眼睛红红,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说道:“谢谢大家……”。
-
转眼间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2班、5班跟我们去的目的地一样,所以大家在学校门口集合一起出发。
一大早集合的时候,三辆大巴同时停在校门口,蒋明明早早的就坐在了大巴上,还不忘记给张妍在自己旁边占了一个位子。常笑和白捷坐在一起,我看了一眼重色轻友的蒋明明,叹了口气,坐在了林燃的旁边。两个陈洋并肩坐在一起。临近开车时,蒋明明反复看了看旁边的空座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上蹿下跳。一直等到快开车了,老贾才慢慢悠悠的上车,语气温温吞吞地说道:“非常不巧,今天早上张妍爸爸打电话跟我说她发烧了,39度多,去不了了。下面我来点人数。”老贾伸出手指开始一个一个的数。
“嗯,58,加上我59,好嘞,到齐了。师傅,出发吧。”
本以为老贾会坐在前面,没想到他径直朝着后面走了过来,我和陈洋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大事不妙,果然他绕过了我们,在蒋明明旁边停住了,对着空座位说道:“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位子,来来来,让一下。”
看到老贾走了过来,蒋明明哭丧着脸,仿佛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顿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让一下?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蒋明明再怎么八面玲珑,到底还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站起来,说道:“怎么会呢?贾老师。请坐请坐。”
贾仁立刻坐了下来,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哎呀,你这位子是留给张妍的吧。没想到吧,人家~没来~。”
“没有,没有,贾老师。”将明明矢口否认。
“别说话,我也是年轻人,不要难过,距离产生美。对了,你的表格我收到了,我还担心呢,你把我的学习委员带坏,反正你马上要走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表格?什么表格?
老贾伸手拍了拍我的椅子:“哎,夏心,哎呀,你跟物理课代表坐在一起啊,对哦,我记得从高一进校,你俩一直关系都还可以,嗯,最差的、最好的,嗯,人和人的能力加起来总是守恒的。”老贾的话语本应该让我感到难堪,但这种说话方式却让我莫名想起之前看的“思维散漫”的定义,我笑了笑没吭声。
他接着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本来啊,我是准备给你个特权,单独一个人一间房间的,张妍不来了,正好,你可以和赵冰排在一起。”
赵冰是个很好看的女生,文理分班后转到了我们班里,自高一起就非常受男生的欢迎,人长得高高瘦瘦,说起话来是捏着嗓子的台湾音,为了显得可爱还经常加上“哼”“的说”之类的语气词。围绕着这个人在学校令人闻风丧胆的传闻可不少,据说,她在高一的时候曾跟一个女生在走廊上吵架,扇了对方一耳光,还把对方的书包从3楼直接扔到了操场,随后,立刻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在旁边抹眼泪低声啜泣,最终,大多数男生都站在了他的这边,甚至让对方女生不要计较。
我跟她虽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和赵冰住一个房间?老天呀。我的春游还会好吗?
“啊,夏心和赵冰一个房间啊?”蒋明明的语气很难不让人理解为幸灾乐祸,但是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嗯,是的,你跟我一个房间。”贾仁说。
“啊?为什么?”蒋明明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当然是怕你晚上不守规矩,溜进女生的房间。所以,晚上我要看着你,可惜啊,人对方没来,别难过了,怎么样,到时候咱掼蛋啊。”贾仁半开玩笑地说。
“掼蛋,这个,贾老师,两个人掼蛋也不好玩啊。”
“没事没事,咱再叫两个,两位陈洋,一起去啊。”老贾说。
“我不会掼蛋。”陈洋说,“不好意思,贾老师,如果是玩dota你可以再喊我。”
“你!你小子真是让我开眼了,教书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
“我可以去。”钱钱说。
陈洋对钱钱的自告奋勇投去了一个钦佩的目光,毕竟,难得悠闲的晚上似乎只能和老贾共度良宵了。
突然,白捷叫起来:“哎,你们谁有垃圾袋啊,常笑吐了!”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陈洋(大),立刻解开安全带,从背包里迅速翻找,才找到了垃圾袋,立刻递了过去,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后,对着司机喊道:“师傅,前面安全的地方能不能靠边停一停。”
-
“来,喝点水,漱漱口。”陈洋把一瓶农夫山泉拧开,递给了常笑。
“大巴不通风,所以你晕车了是吧,肯定超级难受,好点了没?”我担忧地问。
“嗯,吹吹风好多了。”常笑的嘴唇煞白。
“带晕车药了吗?”陈洋说。
“没带,我不常晕车的,可能是因为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好。”
“来,手伸出来。”陈洋举起自己的手,指了指虎口的位置。“这个地方叫做合谷穴,按一按有缓解晕车的作用,你可以试试。”
“嗯,好的,我好多了,我们上去吧。别担心了,吐出来好多了。”常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