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除夕夜那天班级群炸了，但这次炸的不是小群，而是有老师的那个正儿八经的班级群。老刘在群里面发了红包，大半夜方振远拿起手机给邵景云打电话：“别睡了，快起来抢红包。老刘最近发财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睡。马上就抢。”

老刘的红包还是很公平的，全班有多少人红包就有多少个。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收到他的祝福和财气。

方振远没挂电话，几秒后他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邵景云的声音：“抢到了，5.67。”

“你怎么做到那么多的?我只有0.96。”方振远语气似是惊讶似是不满。

邵景云在电话的另一头明目张胆的嘲笑方振远：“你行啊，没想到你的手气‘好’成这样。”

方振远长叹一口气，“你说，老天是不是特别眷顾你啊。不仅让你学习好就连手气也好。”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老天爷在眷顾你呀，把我这个运气好的人安置在了你的身边。”

方振远隔着屏幕微笑，他难免会抑制不住的开心。

“我妈叫我了，拜拜。”邵景云说。

这其实是句搪塞的话，邵景云也熬不了那么晚的夜。但方振远却不在乎。

“拜拜。”方振远没有主动挂电话，而是等着邵景云去挂掉。

暗恋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那种情感就像是在夏天打开一罐被摇晃过的冰可乐，不敢轻易打开，不知道等待你的会不会是飞溅的气泡沫。可是只要一打开品尝它就会感受到无限的清凉，便会爱上这种滋味。

杨达给方振远发了条截图，那截图是路赫和王巧的聊天记录。杨达紧接着发了条语音：“远哥，你说赫哥是不是对班长有意思啊?他给我发他和王巧的聊天记录，还夸班长长的好看学习还好。大晚上的，我该怎么回答。”

“所以你给我发是为了让我帮你想答语的?”

“那倒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分享而已。”

这分享倒也不必……

方振远问杨达，“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一个很普通的好朋友喜欢一个很优秀的人，你会支持他去追吗？”

“当然了，爱本就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情。”

爱是一件勇敢的事情吗？方振远问自己，可是那个人太优秀了。他该怎么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过年时候方振华带着方振远去了姑姑家里，一早上方振远到的时候是十点多，那时刘念还在睡着。

“姑姑，小念呢？”

“她呀昨天睡的晚了些，还没起床呢。”

“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吃饭的时候再叫她。”

姑姑家里的亲戚不少，方振远无事就和他姑姑聊天，方振远看着姑姑给他倒了杯水关心他说：“高三很忙吧，也很累。休息时间都非常少。”

“还好的，我已经成年了。现在不吃点儿苦以后还是得儿照样吃苦的。”

姑姑似是很欣慰：“有这个想法就好，不论你的结果怎样，只要努力了就不怕。”

“我会的。”

方振远的姑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他母亲的样子。

方振远小时候经常被妈妈说要努力学习，长大后才能有出息。可那时候他还太小，他不懂为什么要学习，不知道学习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学习才会有出息。那个时候他好好学习只是为了哄妈妈开心。但自从他母亲去世后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认为坚不可摧的父亲也会和那时候的他一样，像个孩童一般哭泣。但不同的是小时候的方振远有人哄，而方振华没有人哄。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等到长大后却最想回到小时候。成长意味着压力，攀比，痛苦。但我们又不得不成长，杀死小时候的自己才能真正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中午的时候刘念准时的伴着饭香醒了过来，方振远一开门就看到了睡眼惺忪的刘念在揉着眼睛。

“小念”，方振华轻柔的声音传到了刘念的耳朵里。

“哥哥?”刘念逐渐从睡意之中醒过来。

方振华走进刘念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那动作很轻。像是怕伤到她。“饿了吧，吃饭了哦。”

刘念确认身边的人是方振远后瞬间开心了起来，抱住了方振远，“哥哥我好想你啊。”

方振远蹲下看着刘念，“想哥哥了？哥哥也想你了。”

“哥哥不忙了吗？我听妈妈说哥哥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要好久都不能出来玩了呢!”

方振远笑了，“的确很重要，但现在还是有时间陪你的。”

“哥哥会加油吗？”刘念顶着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圆圆的杏眼抬头看着方振远。

“当然了啊，我们小念要是给我加油的话那我就更要努力了。”方振远温柔的哄着他的小妹妹。

“嗯，那哥哥加油。”刘念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还摆出了个加油的动作。

方振远在姑姑家吃过午饭后的下午就回了家里，刘念其实想要他哥哥多陪她一会的，但由于方振华觉得天黑想要回家就提前走了。

到家的时候方振远问方振华：“爸，小念还想要我多陪她一会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还早，天都黑了。”

“冬天的天色当然暗的早了，不过咱们干点什么好呢？”

“当然是做点成熟的事情了。”

方振华说的很平淡，但方振远如果有耳朵的话那么他现在一定是竖起耳朵的。

“成熟的事?做什么？”

方振华从他的房间里拿出了几罐啤酒递给了方振远：“当然是喝酒了，男人以后总会遇到这些事情的。但是你在和别人喝之前必须先陪爸爸喝一顿。”

方振远装推脱：“我不会喝酒，看来今天我需要向爸请教一下了。”

“你真不会喝吗？”

“当然了。”方振远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方振华哦了一声，易拉罐的响声在空中回荡伴随着白色的气泡。方振华若无其事的说：“那在开学考之后不高兴而出去找兄弟喝酒的是谁啊？”

方振远即将落座的动作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坐了下来，“那些酒都是杨达喝的。”方振远在心中将这些推给杨达，他想反正杨达也不知道而且还是好兄弟。所以帮兄弟一下是应该的，方振远顿时心安理得了。

“行吧 ，我相信我儿子。”方振华将一个开好的易拉罐退给方振远。

方振远万幸他爸没问更多，不然的话在国庆假期去找邵景云一起学习但出去吃饭时却喝酒的事被他爸知道可就不好了。方振鸢仿佛已经感受到他爸像个领导一样批斗他的感觉。

不过方振远没有去想他爸为什么知道他不高兴去和朋友喝酒的事情。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出门后方振华担心他就在离他很远的距离跟在了后面。那天晚上方振远回家后以为他爸睡觉了，但实际上却是方振华比他晚回家还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直到觉得方振远已经睡下了才进门。

方振远索性也就不装了，自顾自的喝起来。

“高考结束后爸爸就带你去玩。”

“玩，去哪里?”

“什么地方都行，去你喜欢的地方。难不成那么长时间的假期什么也不干，多无聊。”

“我会在后半年努力的。”

“带你玩只是为了让你从巨大的压力中缓解过来的。至于学习，只要尽自己所能就好。”方振华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儿子，我需要你永远明白一个道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同样也是为了你以后的生活。你不需要为了我而顶着巨大的压力，你要为了你自己。”

方振华将喝空的易拉罐留在了桌子上，拍了下方振远的肩膀后自己回房间休息。而方振远拿着自己易拉罐，感受着啤酒的重量和里面液体晃动的轨迹。

这一刻，他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

一个可以为父亲遮风避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