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 第8章 犯病

宋南没掺和进这俩人无谓的斗嘴，最终从林淮手里拿走了一颗水果糖。

彩色的糖纸包裹着橙色的糖，在光下透出流光溢彩的颜色。

是橘子的味道，暂时把辣味压下去了。

他从桌上抵御话唠乐逸物理攻击的书中抽出一本来，继续翻看练习册。

这边林淮终于结束了和乐逸的“争执”，也终于解决了这碗面，满足地靠在了椅背上。

“林淮，唐哥喊你去他办公室。”乐飒站讲台上，一边发着物理课的卷子一边喊了他一声。

话说老乐家这姐弟俩成绩很是有意思，完全不属于大众固化认知，乐飒理科成绩好到飞起，看到文科类的东西得犯老大难。乐逸偏文科一点，笔比嘴还厉害，再加上从小涉猎广，从来不为文科类的东西发愁，选理科是因为兴趣，只可惜兴趣和长处没能向他姐一样协调。

“什么事啊？”他经过乐飒的时候问了一句。

老唐教化学的，平日里贯彻玄学放养制度，很少像别的班主任一样对班上掐的死死的，但也不懒散，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该看着的时候我肯定看着你们，不该我管的时候懒得搭理你们”。

所以林淮也不清楚是犯了什么事惊到了老唐。

“不清楚，我只知道刚过来的时候他们聊天聊得可带劲了。”乐飒摇了摇头，耸了耸肩。

“...行吧。”

他敲门进办公室后，画面跟乐飒描述的简直没差，到老唐桌前的时候老唐才从那叽叽喳喳的聊天环境里脱出来。

“林淮，来得正好。”老唐从桌上抽出张纸来递给他，“下周有个化学竞赛，在隔壁凌河市的，要不要试试？”

老唐那殷切的目光哪是“试试”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必须得去”，他看了看老唐递给他的那张纸，是一张报名表，截止日期就在这周末。

“什么比赛，怎么这么急。”他问老唐。

“不算什么大比赛，就凌河市举办的一个市级的，你也知道嘛，温海这两年才升的县级市，名还是挂在凌河下头的，当然得去试试了。”

“行吧，我去。对了，还有谁吗？”他把报名表收起来。

“咱们五班还有乐飒、伍杭川，七班有一个，九班有一个。哦对，刚乐飒还来过，我这个脑子越来越糊涂了，行吧，你再把他俩喊过来吧。”

“...嗯，行。”林淮对老唐这种套娃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点了点头就出了办公室。

午自习上课已经有一会儿了，林淮喊完乐飒和伍杭川后回了座位，填完表格后看了眼表，午自习还剩二十分钟左右，下节课还是体育课，可以舒舒服服地趴着睡会儿。

林淮这人睡觉还算安心的，睡得快也不算浅，加上学校里震耳欲聋的铃声，基本上都能在该醒的时候醒过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半个班都还在沉睡中，有少数几个没睡的已经跳着起来抱着球要下楼去了。

又想起来今儿没带围巾了，本来打算下去，现在心里又敲起了退堂鼓。

“走吗？现在下去？”乐逸就属于兴高采烈的那一组的，说出去玩比谁都积极。

“冷。”他头搭在课桌上，没精打采地说了个字。

“这可比不了中午，体育老师要点名的，你不下去也得下去。”乐逸抱着“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的表情，杵在他跟前。

“就说我病了。”

“没治了你。”乐逸摇了摇头，抱着球打算出门去。

林淮在打发走乐逸以后，惯例式地朝前看了眼，宋南似乎还在睡，头埋在右手上，眼睛闭着。

等会儿，这人眉头紧锁的样子哪儿是在睡觉。

“宋南？”他轻轻喊了声。

“嗯。”果然没在睡觉，回他的声音很低，攒着股劲儿。

林淮看见他头上的汗，想起中午那人吃完的面，想也明白是怎么了。

“...”很想骂一顿，但是要文明。“起来，去医院。”

“不去。”

上课铃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教室里就剩了几个人，要么在继续睡觉，要么在忙着学习，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一场“争执”。

林淮本着“一报还一报”的心态，劝导无果以后撂了句，“算了，疼死你。”

也不算生气，就是带着些可惜。从小自己经历过的，身边人经历过的事都深刻地提醒着林淮，好好活着很重要，所以他对宋南这种对身体的“糟蹋”行为都抱着又无奈又可惜的态度，所以乐逸和乐飒俩人都说过，林淮这人适合当医生或者老师，总操着一把该操的不该操的心。

大概到快下课的时候，这人抓了包出了门，之后再也没回来。

不过今天的情况没那么好，下午有门自习，老唐今天难得地来教室溜达了一圈，点人的时候终于点到了宋南。

“那个座是——宋南吗？新同学人呢？”老唐撑了撑眼镜，向全班问。

“犯胃病去医务室了。”林淮从书堆里抬起头来，回了老唐一句，也算给宋南找了个正当理由。

“哦，行，你到时候等他回来跟他说一声，我有事找他。”老唐点完人数，又乐哉地回去了。

林淮好声应下，又继续埋下头去做题目了。题海战术对他来说往往灵的很，从脑子开始高速地运转后，心里再添不进什么别的事。

高效率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当天所有的作业都被做完，而时间刚好到下午放学。于燕提早发来消息，说是要值夜班，已经做好了饭菜，给他热好了放在灶上，所以今天也不用自己做饭。

他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又路过小餐馆，斟酌片刻，去叫了碗白粥。

我真该被定为友好睦邻大使，他暗自想，然后提着粥上了楼。

“给你带的，爱要不要。”林淮先到对面敲了门，看到宋南后直接塞了袋子，“不要就丢了。”说完后就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也不知道那人留没留，反正他把门关了以后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客厅里的灯大亮着，梁映晚坐在沙发上，小姑娘今天挺老实，正烤着火做作业。

“你今儿怎么这么听话，没看电视？”

“屁，我一直都听话。”听这声音还知道她嘴里叼着棒棒糖。

“吃完了吗？”他到厨房去，把饭菜都端上来。

“没有，妈说等你回来再让我们吃。”梁映晚把糖咬碎，话音清晰了点。

“那你还吃糖，要不要吃饭啦。”

“糖已经被我消灭掉了，再说了，不可能不吃饭的。”话说完她就乖乖坐到了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我来了！糖醋排骨！”

“...”是他多虑了，他妹在吃爱吃的东西上面从来没让家长失望过。

吃饭的时候想到梁映晚的功课和校园生活，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然后梁映晚边咬着排骨边不解地说了句，“哥，你今天话好多。”

“有吗？”林淮一脸懵。

“有，你平时吃饭没什么话的。”梁映晚一脸认真。

梁映晚没提醒还没发觉，林淮发现自己又陷入爱操心的情景中，乖乖闭了嘴。

“你怎么不说了。”梁映晚吃着最后一点饭，一边疑惑。

林淮感叹着小丫头的“阴晴不定”，又迫于无奈的开口，“你自己说的话多啊。”

“可我又没说你话多不好，别跟乐逸哥学就行。”

“好——”他无奈点头。

“吃完了吃完了！”梁映晚把碗放好，“对了哥，我们前几天遇到的那个哥哥，好像生病了诶。我今天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很难受的样子。”

千算万算没算到梁映晚会提到宋南，林淮拿着碗筷的手一顿，“对，那个哥哥吃了辣，犯胃病了。”

脾气还死犟死犟，死活不肯去医院。

“我们要去看看嘛？”

“你想去？”

“对呀。”

林淮闹不清楚梁映晚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对宋南起了兴趣，小姑娘心肠好不算坏事，但碰上宋南这么个生起病来犟死人的家伙，林淮的确不知道要不要去问候问候。

门外又传来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林淮打开门，看到舒琳正拧着钥匙开门。

“舒阿姨好。”

“是林淮啊，”舒琳冲他点点头，看到门缝下另一个小小脑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舒阿姨好，我叫梁映晚。”梁映晚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舒琳。

“很好听的名字诶，长的也很可爱，于燕可真有福气。”舒琳笑着看梁映晚，梁映晚被这一夸乐的喜笑颜开，甜声回了“谢谢阿姨”。

门已经被打开了，舒琳进门正要关上，被林淮喊住。

“舒阿姨，我们...能去看一下宋南吗？”

舒琳关门的动作停住，“他怎么了吗？”

“他吃...”

“没怎么。”宋南的声音在舒琳身后响起，冷淡而疏离的说了句，“你回来有什么事要做吧？去忙你的。”

舒琳转身往房间走，一边翻着东西一边问，“生病了？吃过药了吗？”

“吃了。”

“我这几天要去北京出一趟差，这个月生活费今晚上打给你。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于燕，实在不行找宋良。”她自离婚后就没对宋南用过“你爸”这两个词，连名带姓的“宋良”两字才算是客观而疏离的称呼。

“知道了。”

宋南还站在门口，“林淮，别...”别管我，别走得太近。

“宋南哥，你好些了吗？”梁映晚睁着双和林淮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宋南。

小孩子真算是断话神器，碍于她在场，宋南不想说的太冷，生生止住。

“嗯。”他不太清楚怎么和小孩子相处，僵在原地。

“那就好，那个...如果你好了，我能去你家看猫咪吗？”

原来重点在最后一句，林淮抱胸靠在门槛上，终于搞清了梁映晚的“善心”。

好家伙，原来猫才是重点。

等梁映晚得了允高高兴兴地回房间后，林淮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别什么？”话虽然被打断了，他可还记得清楚。

“没什么。”

算了，可能只是好心。

来晚了，今天事情有点多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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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