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 第7章 活菩萨降世

已经是十二月的时节，天亮的越来越晚，风也刮得越来越大。学校还算有点人性，没硬逼着走读生跟寄宿生一起赶早操，所以林淮他们勉强能多睡一小会儿。

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七点一十了，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

“...靠。”

于燕昨天的叮嘱果然还是有意义的，林淮这人熬夜熬的没有意识，常常导致第二天灾难性迟到。要不是仗着成绩和“知错就改”的好态度，估计也跟乐逸一样写了不少的检讨了。

不过还好，今天还算有时间，十分钟足够从家门冲到教学楼了。

他急匆匆穿好衣服顺带了个洗漱，出门就一路奔，甚至忘了往日里最重要的帽子围巾和手套。

他一路穿街道过马路，衣服后摆扬得要飞起，飞奔过校门口看见年级主任老李甚至还喊了声“主任好”。在校门口等着逮人的老李被这一晃倒是懵了，等林淮跑过好远才反应过来。

“好你个林淮，又差点迟到。”

冬天就算没风跑起来空气也能刮得耳朵生疼，他在狂奔的时候没感觉，等跑到了教学楼门口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就发觉了。

手捂着也没用，冻坏了的耳朵一时也回不了温。

到了教学楼以后就没那么急了，更何况老李今天蹲的是校门口，这会儿肯定来不及过来。

然后慢悠悠的林某人遇上了另一只“蜗牛”，还是被逼无奈的那种。

他正要打招呼的时候铃声突然炸开，走廊上和楼梯间三三两两的人都回了教室，楼梯间一下子被清的空空荡荡。

“恭喜我们，迟到了。”

宋南看见这人不但没一点慌的架势，脸上反而还带着笑，想起刚过长廊时那人高的红榜上的排名。“你怎么一点不急？”

“抓迟到的年级主任还在校门口呢，他赶不过来的。再说了...”他卡住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再说什么？”宋南淡淡的问。

林淮突然发现他好像自得过了头，尤其是还在一个认识不过一周的人面前，热情洋溢的有些过度，把原本要说的“年级第一”给吞了回去。

“再说了，他就算来我也有借口说，都能在教学楼了，还不准人上个厕所吗？”

宋南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再继续问下去。他的腿其实没疼到林淮以为的“一瘸一拐”的程度，没伤到骨头，只是有很大一片淤青，不过走快了还是疼，只能稍微慢点才能隐藏腿伤到的事实。

教室在四楼，没多久也爬上去了。到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早已经写完了早读任务，整个教室全回荡着“大江东去，浪淘尽”。

“你怎么才来。”乐逸正点着收上来的语文作业，抬眼就看见俩优哉游哉的人从前门进来。

“起晚了。”

“老李不是今儿抓迟到吗？你又逃过一劫？”乐逸脸上带着忿忿不平的表情，大抵还是在记挂老李昨天给他的那二千五。

“他去校门口了，那时候我还没迟到呢。”林淮把作业交给他，给乐逸落下一句话，“老规矩啊。”

林淮就势把包甩到了前桌上，往常他都会把包交给乐逸，无论来什么课代表都能从乐逸这儿领走林淮的作业。

因为这人基本都在补觉。

某人今天因为没有御寒工具睡得不怎么踏实，迷迷糊糊间能听到有人问了声“老规矩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答了什么，然后在下课铃响前被冷风吹醒了。

“清醒了？”

正打着哈欠回神呢，乍一听到这句，没反应过来。“啊？”怀里被抛进一个包，没背来的时候那么沉了。

“帮你交了。”宋南说完话后就转过头去了。

“嗯？”他突然发现他今天跟往常一样把包甩到了前桌的桌上，但从昨天起他前桌就不再是乐逸了。

我淦...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面上还是礼貌道谢，“谢啦。”

宋南没回头，好像在忙自己的事。

林淮偏头看了一眼，那人似乎是在翻昨天发给他的各种练习册，虽然已经是学期末了，但该有的东西一本没见少。

“出于好心提醒一句，今儿上课的数学老师属于炮仗类型的，没做她作业会自炸的那种。三四节课全是她的，应该会讲到昨晚上的作业，如果能的话还是做一下比较好。”他斜撑着脑袋，眼睛看向宋南正在翻的册子。

“哪儿？”宋南头稍微转了转，发现离林淮近了些，就没再靠椅背，一边翻着书页问。

“P121-P123。”

话音刚落前面那人就对照着答案一路“ACCBD”抄了下来，连填空题和大题都抄的十分流畅。

“好了？”宋南扬了扬练习册，上面飘逸着排排公式，摆的满满当当。

林淮一边想着“我靠这他妈也可以”，一边点了点头，继“野气”和“不乖”后又给面前这人在心里加上了“不学”的定义词。

上午过的还算顺利，虽然没带围巾帽子，但在室内影响也不算大，就出教室吃午饭的过程痛苦了许多。

“去吃饭。”乐逸拽着林淮，“我已经做出了不跑的最大让步。”

“冷死了，没有帽子围巾手套，我就是个废人了。”林淮双手摊在桌子上不让步。

“那把我的给你。”乐逸又抛来他的围巾，一条堆在书堆里堆了几个月的羊毛围巾，上次见乐逸拿出它还是因为他妈觉得他冬天需要戴围巾硬给他围上的，可惜他嫌热，就再也没带过。

“脏。”林淮只看了一样就拒了。

“你把拉链拉到最顶上忍十几分钟是不是会冻死。”

“嗯。”他又用几个字轻飘飘地回了回去，把乐逸气得半死。

“林淮，饿死你算了。”

俩人在后排僵持的时候，前排一直没出声的“不学”者起了身，把卫衣帽子又拢到了头上，一双凌厉的眼睛透过镜片直直盯着他，“吃什么，我给你带。”

乐逸没参与过他俩之前的对话，被新同学这一关心行为吓了一跳，一边看看林淮，一边又看看宋南。“其实...我带也不是不可以。”

“那走吧。”宋南在得了答以后就双手揣兜往外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乐逸等宋南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问了林淮一句，“什么情况？活菩萨降世了？”

“去你的，大概只是...还人情。”昨晚上那人别别扭扭的道谢他可还记得，他推了乐逸一把，“快走吧，再不走我没饭吃了。”

“...原来我才是活菩萨降世。”乐逸反应过来，拿着围巾出了门。

食堂里还剩的只有卖小面的窗口了，乐逸按着林淮的习惯点了份重辣的肉末面，还额外跟阿姨提了句“加辣”，等面的时候发现宋南也点的外带。

“你不在这儿吃啊。”乐逸问。

“不了，把他的给我吧，我一路带回去。”宋南伸手把林淮那份从乐逸手里拿过来，从侧门出去了。

乐逸端着面碗站在原地，看着宋南干脆利落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人...难道是怕林淮的面凉了才一起打包的？

“你的。”

正趴着写作业的林淮面前落下一碗面，食物的香味一下子窜进鼻腔。

“是面诶。”林淮一下子直起身，抬头便看见宋南。

这人似乎是赶着回来的，能看见鼻尖上的红晕，给那张冷淡的脸带来了点世俗的色彩。

“嗯？乐逸没回来吗？”林淮探了探头，没看见宋南背后的乐逸。

“他还在吃。”宋南摘下卫衣帽子，坐回座位上，打开包装盖，然后愣住。

“...你们温海，吃饭都默认加辣椒的吗？”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吃什么。”林淮几下把面拌匀，然后顺势看向前桌，“呕吼——”还将尾音还拉长，半是幸灾乐祸半是惊讶。

宋南的碗里面上浮着跟他差不多的辣椒和辣油，红彤彤一片，很有温海人吃饭的架势。

“你是不是跟在乐逸身后点的。”林淮看完他的碗后问。

“嗯。”宋南低低回了一声，然后开始夹面。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要不拿水涮涮？”

宋南一时懒得解释他其实能吃的事实，“不用。”

“左一食堂的面是真的够辣，你确定？”还没等的急劝阻就看见那人吃了一筷子，脸色平淡如常。“哇，不错。”他感叹了一句，然后去解决自己碗里的东西了。

宋南第一筷子下去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等到吃了半碗以后才觉得辣劲上来了，汗珠随着体温的攀升渗出来，口腔里仿佛有一亿个小人在跳舞。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没想着闹什么大的动静，只去接了瓶水，一口一口地灌下去。

“吃完了？这么快。”林淮看了看自己的半碗面又看了看前面的空碗，陷入“纠结他是个猪还是我吃的太慢”的沉思。

“嗯。”宋南放下水杯，装作没事，忽感到左肩上有东西压下来，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摊着几颗糖，从水果糖到奶糖都有。

“干嘛。”

“你不是辣吗？吃糖缓缓。”林淮还在干饭，左右手各行其事，还怪忙的。

“我要吃奶糖。”乐逸从后门晃过来，挑走最中间那颗大白兔，边撕开糖纸边打量着林淮。“你怎么吃那么慢。”

“你吃那么快你是猪吗？”林淮回嘴，然后还对宋南补充了一句，“没有内涵你的意思，真的。”

宋南：“...”

宋南：最后一句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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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活菩萨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