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公主与驸马和离了。
准确来说,是公主在宫宴上当众把驸马给休了。
民间议论纷纷,但谴责公主的居多,毕竟百姓最看重香火传承。
后来有在场人出来作证,是公主奶娘女儿早就和驸马暗度陈仓,珠胎暗结,奶娘偷偷将坐胎药换成了避孕药,最后居然想瞒天过海,把那个孩子过继给公主。
幸亏公主明察秋毫,洞穿了他们的阴谋。
“公主。”侍女在帘外低声说,“驸……薛公子求见。”
“让他滚。”李兰月没好气,“不,让侍卫把他揍一顿丢出去。”
“这次多亏了你。”李兰月拉着盛青若的手,“说来惭愧,枉我贵为公主,姓薛的以前何曾如此低声下气的对过我。”
原以为是他高风亮节,不畏权贵,没想到是算计死了她。
李兰月:“你收到烟宁的请柬没?”
盛青若点头。
她嫁人了,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只要和祁家没有深仇大怨,请柬自然不会落了她,当然她去不去又另当别论。
“你去吗?”
盛青若眨眼问:“我不该去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李兰月咳嗽两声,“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盛青若一头雾水,她连宋烟宁是何方人物都不清楚。
“宋烟宁很中意祁珩。”李兰月看了眼她的脸,“以及嫉妒貌美女子。”
盛青若明白了。
她去便是宋烟宁的眼中钉肉中刺。
“谢谢公主提醒。”盛青若说,“可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她。”
“没事儿,我也在,她不敢太过分。”
盛青若惊讶,李兰月作为公主居然在气势上无端矮了宋烟宁一头。
威远侯府。
盛青若听完秋月的侃侃而谈,总结道:“所以宋烟宁父亲救了皇帝,他怜惜她无父无母,所以认她做了义女,封为郡主。”
再加上宋烟宁性格是刘芳华的进阶版,直爽的李兰月在她手里吃了不少暗亏。
秋月点头:“是这样没错。”
盛青若蹙眉:“你们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吗。”
为皇帝而死的人多了去了,唯独宋烟宁特殊。
再圣明的君主都免不了护短,他真心想护就能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居然选择让李兰月退让。
*
郡主府。
盛婉莹看到盛装出席的盛青若,满眼嫉恨:“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盛青若:“我为什么不敢来?”
盛婉莹撇嘴:“你装什么,满京城谁不知道——”
白雪突然插话:“表姐,听说郡主府有个天然的温泉池,是真的吗?”
“是啊。”盛婉莹说,“京城独一份儿呢。”
微风夹杂着玫瑰香袭来。
白雪惊讶地问:“公主也没有吗?”
李兰月走近:“我没有什么?”
白雪跪地:“民女失言,请公主恕罪。”
李兰月厌恶地盯着她,她最讨厌背地里嚼舌根,表面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搞得好像她仗势欺人。
盛青若:“她是白家遗孤,初到京城,口无遮拦惯了,您别和她计较。”
她感觉白雪好像是故意想要激怒李兰月。
“原来如此。”李兰月挽着她往前走,“我的天啦,宋烟宁把整个珍宝阁顶在头上不累吗。”
盛青若忍俊不禁。
“她可真有钱啊。”李兰月压低声音,“要不是她和她爹长得一样,我都怀疑她是父皇私生女了。”
盛青若闭口不言,这话可不好接。
宋烟宁领着一大堆女眷请安:“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李兰月刚落座,李彬身边的传旨公公就来了,说李彬要见她。
李兰月偏头问盛青若:“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李彬最近忙得进后宫的时间都没有,还有闲暇时间召见她。
她越来越觉得李彬和宋烟宁之间有着某种不为外人知道的关系。
盛青若摇头,露出微笑:“我能应付的。”
宋烟宁费尽心思给她摆了鸿门宴,她一走了之岂不是浪费了对方良苦用心。
众人写诗作画,互相吹捧,怡然自得。
盛青若打了个哈欠,宋烟宁歉疚道:“抱歉,是我疏忽,没有考虑到盛小姐。”
沉默好一阵,盛青若才缓缓抬眸:“郡主是在和我说话?”
宋烟宁:“……是。”
“您该叫我祁夫人。”盛青若笑说,“不过郡主双亲皆亡,又没婚配,不了解很正常。”
众人声音越来越小,探究的眼神不停往盛青若身上瞟。
被先帝夸赞过的果真不同凡响,敢当面直怼宋烟宁。
宋烟宁从没被人如此生怼过,再加上普遍认为能被先帝夸赞的女子性格应该是文静温柔,知书识礼,一时间愣住了。
“郡主,您刚才说要弹奏一曲,莫不是哄骗我等?”
人群中,有人出声解围。
“抱歉,我光顾着和盛……”宋烟宁对上盛青若什么都没有的表情,她就是觉得她在嘲笑她,改口说,“祁夫人说话,都忘了这回事。”
悠扬琴声响起,夸赞声不绝于耳。
盛青若信誓旦旦:“秋月,她刚才是不是弹错了一个音?”
秋月一脸懵。
虽说侯府待下人极好,但府里又没有小姐,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懂音律。
盛婉莹转过脸:“二妹,你又不会弹琴,胡说八道什么。”
众人噤声,其他家族姐妹不和,在外人面前还是装作姐妹情深,她们是装都不装。
“我不会弹琴是因为我瞎。”盛青若手撑着头,无辜道,“可我又不聋。”
众人:“……”
语气莫名骄傲是怎么回事。
“我学了十年琴艺。”盛婉莹说,“我都没听出郡主弹错了音。”
盛青若:“你没认真听课或者没认真听郡主弹琴。”
盛婉莹偏头低声问旁边的女子:“刚才你听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善游者溺,多少人在自己擅长领域失手。”盛青若语重心长,“郡主弹错琴又如何,这不过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谁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生按照既定路线,从不行差踏错一步?”
宋烟宁听着盛青若口若悬河,气愤不已。
这曲《入阵曲》是她专门为祁珩而学,希望有一天亲自弹给他听,每个音符都刻入骨髓,怎么会弹错。
铮!
满堂寂静。
皆是不可置信,盛青若没胡说,宋烟宁确实弹错了。
宋烟宁表情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柔弱起身:“最近身体不适,注意力不集中,各位见谅。”
贵女纷纷表示谅解,甚至用刚才盛青若的话劝解她。
宋烟宁:“想必各位姐妹也累了,可以去备好的厢房休息,也可以去园子里逛逛。”
她说完由侍女扶着施施然离去。
秋月看着远处三五成群结伴离开的贵女,以及迫不及待撤掉遮阳棚的太监,仰头看了眼毒辣的太阳:“少夫人,我们去哪儿啊。”
盛青若:“去哪儿都殊途同归。”
全都是宋烟宁给她布置好的陷阱。
秋月:“那您还来?”
盛青若:“我又不傻。”
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别人地盘上嚣张。
从弹琴就能看出宋烟宁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样,挑衅完就跑绝对能把她气得不轻。
“春花,我身体不适,你去和郡主告辞。”
秋月皱眉:“她能轻易放咱们走吗。”
“当然不会。”盛青若说,“所以我让郎君来接。”
祁珩举报李平安有功,手臂受伤,皇帝让他在家修养。
秋月:“也就是您,少爷才这样纵着。”
哪怕是换做余素月,他都会让人回绝邀请,从根源解决问题。
哪怕拗不过对方,也不会亲自来接。
盛青若眨了眨眼睛,想到合理解释:“因为我是他救命恩人啊。”
再怎么阴差阳错,就问救没救。
秋月直觉不是这个原因,不过她也不敢光凭感觉胡说八道。
万一把两人关系弄尴尬了……
“祁夫人。”宋烟宁和春花一道回来,“现在日头毒,不如休息会儿再回。”
“我倒是不打紧。”盛青若垂眸,故作羞涩道,“我怕郎君在家等得着急。”
宋烟宁冷嗤:“两位感情还挺好。”
“当然了。”盛青若起身在她面前转了圈,“郡主觉得我漂亮吗。”
宋烟宁满脸鄙夷。
愚昧。
祁珩才不会以貌取人。
“这一身是郎君给我搭配的。”盛青若摸了摸与往日不同的发髻,“头发也是他梳的。”
宋烟宁表情皲裂。
盛青若撇嘴:“我觉得不怎么好看。”
秋月:“少夫人,您在少爷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盛青若:“我不是看不到嘛。”
万一感觉错了呢。
反正不适合出门琳琅肯定会提醒她的。
秋月:“……”
她还以为是鼓励。
宋烟宁不想再听下去,咬牙:“来人,送祁夫人去客房休息。”
祁珩不该这样。
全都是盛青若引诱的。
她要除掉这个祸害,等她身败名裂,祁珩就会认清她的真面目。
盛青若压低声音对春花和秋月说:“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保护自己最重要。”
“那您——”
“像这种魔怔人,才不会一刀结果,而是让人丑态百出,羞愤而亡。”
“太狠毒了。”
“郡主。”守门侍卫抱拳道,“威远侯府大少爷来了。”
宋烟宁惊喜异常,检查着妆发:“还不快请。”
“他说他就不进来了。”侍卫低声说,“他是来接夫人回家的。”
宋烟宁表情阴沉,冷声:“让他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