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 第5章 探病

这周周末暂时不用上课，苏沐本想忙里偷闲地在球场里泡着，结果今天天还没亮，就被老苏从被窝里抓了起来，胡乱地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

老苏的药店每天都要开门，走不开，所以安排苏沐去看赵雨欣。

赵雨欣其人，苏沐隔壁早餐店张姨家的小妮子，从小跟苏沐一起长大，两人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这小妮子前几天玩滑板摔断了腿，当时就做了手术，算来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了，苏沐也有好几天没去了，不知道这小妮子腿好得怎么样了？

于是他也没今天去打球的事了。

今天的天气还算好，早晨的空气里面弥漫着凉丝丝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清爽。苏沐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一边骑着车，一边吃着包子，很是悠闲。

二医院离他们家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苏沐在路边的桂花树下停了车，咬完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一手拿起车篓里的保温桶，优哉游哉地向着住院大楼走去。

今天太阳好，就连桂花树层层叠叠的叶子中也露出几丝光来，看着格外温暖。

苏沐眯着眼睛，抬手从缝隙里看了看这太阳，而后熟练地掏出手机开始给赵雨欣打电话，这小妮子前两天说自己换了病房，他这还是第一次来，有些找不着地方。

但是手机里刚“嘟嘟”响了两声，刺耳的刹车声就打断了这场通话，苏沐掐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一辆绿油油的出租车大剌剌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苏沐有些恼火，抬手就敲响了面前绿色出租车的玻璃。

车窗摇下，一个剃着平头的中年老男人，从驾驶座伸出头来，一边伸还一边冲着苏沐来连连冲着苏沐连连道歉，倒也还算是礼貌。

苏沐微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正点了点头准备进去，余光却瞥见了这车后座上坐着一个面孔熟悉的人。

仔细一看，嘿，这还真是巧了。

这不是前几天才深夜送他回家的高鹤吗？自己这么早来是看赵雨欣，他这么早来医院干什么？

走到车的后排，伸手敲了敲车窗。

“嗨，早啊！”还是苏沐先打了招呼。

高鹤本来是靠在椅背上闭眼做休息状的，听见苏沐这声立即睁开眼来，看见车窗外苏沐的脸时，明显愣了愣。

苏沐站得有些远，又隔着车窗，自然也没有看到高鹤听见他声音时，突然紧绷的身体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车窗被摇下，高鹤微微探了探身子，看了眼苏沐，又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朝苏沐点点头道“早”。

极其简单而又敷衍的一句话，像是有时候你顶着个鸡窝头素面朝天出去拿快递的时候遇到了crush，人热情地跟你打招呼，而你只想早点消失在他面前的那种敷衍。

苏沐敏锐地捕捉到了高鹤语气里的这种情绪，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天看见自己还主动找上来的高鹤，为何今天看见自己就这么冷淡。

但是苏沐是何许人也啊，他从来不在这些事儿上为难自己。

于是也没有过多纠结，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过身去准备走了，

谁知他刚转过去，步子还没迈开，就听见后面车里又传过来高鹤的声音。

“这么早提着保温桶来医院，有朋友在住院吗？”

高鹤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如果苏沐了解他的话，一定知道高鹤平时从来不会别人的这些东西。

但可惜苏沐跟高鹤的日常接触实在是太少，因而此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哦！我之前有个朋友骨折了，今天不是放假吗？来医院看看她！”反应过来，苏沐一股脑地和盘托出。

“这么一大早就来，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高鹤壮状似无意地说。

“哈哈，还行，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她就住我家隔壁。”

“嗯，那你快进去吧！”高鹤不置可否。

“那…，那我就先进去啦！”苏沐本来想问问高鹤一大早来医院干嘛的，但是人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问。

高鹤点点头，坐正了身体，然后转头对着前排的司机说，“司机师傅，麻烦去景川七中。”

“啊，刚才不是都说到二医院的嘛，怎么又要去景川七中了？我这儿都显示订单结束了，你还要改位置，那我怎么收你费啊？”这司机师傅一看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全然没有注意到高鹤他话出口的时候面上露出的不愉的神色，一股脑地直接将时期鬼和盘托出了。

“我突然去那边有事儿，钱不会少你的，放心吧。”高鹤耐着性子说道。

只是面上的神色着实有点儿不太好。

那司机只得再次看向窗外转身欲走的苏沐，连连说了几声对不住，才又摇上车窗开走了。

苏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绿色的出租车渐渐走远，心中的疑惑也慢慢开始升腾。

据他所知，高鹤这种少爷，出门都有自家司机接送，怎么今日倒有闲心坐起出租车来了？

而且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明显是想进二医院的，仿佛是看到自己在这儿，高鹤才叫人转了方向。

出门不坐私家车，又害怕被自己看到出入医院，有意思。

不一会儿，二医院的住院病房里，苏沐提着保温桶推门而入。

“哎哟，我的小木木，你可算是来了，刚才你发微信说要到了，打电话又打了两声就挂了，我给你回你又不接。这么半天都不上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本来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的赵雨欣看见苏沐进来，立马来了精神，直勾勾地就朝着进门的方向看过来。

不过她两眼放光地盯着的不是苏沐这个人，而是他拎进来的保温桶。

苏沐跟赵雨欣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后面高三毕业之后，也是时常联系着，这时候的赵雨欣跟高三没多大的差别，不过生病住院略显憔悴了些，但总的来说还是苏沐熟悉的那个赵雨欣。

于是只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病床边，打开保温桶，将里面黄澄澄的鸡汤倒出来，递到赵雨欣手上，“给，姑奶奶，快尝尝。”

“嘿嘿，你懂我。快让我尝尝我叔这次做得怎么样？”

这小妮子也不客气，径直接过苏沐递过去的碗，当即就咕噜咕噜大喝了两口，“你别说，还得是我叔的手艺。”

苏沐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刚才在路上遇见了高鹤，跟他说了两句话，就上来晚了。”

“高鹤？一班的那个高鹤吗？”赵雨欣一边喝汤，一边含含糊糊地问他。

“嗯，就是他。”

“他今天好像有点儿奇怪的样子，我看他坐着出租车来，明显是想进医院来的，结果看见我在这儿又不进来了。”

“这样啊，说不定人家就是临时有事呢。”赵雨欣不以为然。

“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太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苏沐对于高鹤的事情总是存着一个疑心。

那人高三那年，金榜题名，前一天还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后一天就在自家浴缸里割腕自杀，怎么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难道他最后自杀是因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苏沐忍不住在心里猜想，不自觉便陷入了沉思。

“小木子，小木子”赵雨欣微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将苏沐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怎么啦？”

“我说你想什么呢？叫你把那个勺子给我。”赵雨欣指了指苏沐身后的床头柜。

一直到苏沐伸手将背后的勺子递给她，她才继续开口说道，“不过，我之前好像也在医院看到过他。”

“是吗？他来医院干嘛？”苏沐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跟人家又不熟，人家来医院干嘛，我怎么知道？”

苏沐无语，甚至想翻她一个白眼。

“不过嘛，我好像看见他是从住院部旁边那栋小楼里面出来的，当时好像一直皱着眉在看手里拿着的病历单。”

“病历单？难道他们家有人住院了？”苏沐忍不住猜想。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了，不过住院部旁边那栋楼好像不是住院的。”

“不是住院部吗？那是什么？”什么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到自己的位置，再放大给赵雨欣看。

“你看是这吗？”

“大哥，你知道我一向是不分东南西北的，我不会看这个地图啊！”赵雨欣侧过头来瞧了瞧，无奈地说道。

“我觉得应该就是，因为你们在住院部旁边，好像只有这一栋楼，在外面就是大马路了。”苏沐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你说是就是吧。”赵雨欣无所谓地摆摆手，显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沐却是看着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精神科”三个大字愣了神。

精神科？他去精神科做什么？

“你说你看见他时，他在干什么来着？”苏沐忍不住接着问。

“当时我正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下子没找到无障碍通道，就在院子里瞎逛，刚到后面那栋楼就看见高大帅哥手里拿了一摞纸，皱着眉头从里面出来。”

“嗯”苏沐点点头

不过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连人家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人平生唯二的两大爱好就是贪吃好色。像高鹤这种等级的帅哥，我这么遇见了肯定要多看几眼啊。”赵雨欣嘿嘿一笑，又低头狠狠干了一口碗里的鸡汤。

没个正形，苏沐他们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一旁看着她粗暴的吃相，忍了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有那么好喝吗？姑奶奶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文雅点儿，怎么每次吃个饭都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诶，小木木，这就是你不懂了吧，饭就是要这样吃才香。”赵雨欣一边说，一边将手中吃完的空碗递给苏沐。

苏沐习以为常地伸手接过，“我看你精神状态好得很，是不是马上可以出院了？”

“我不知道，刚刚叫我妈去问了，看医生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