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肚子的一声叫,将沈溪禾拉了回来。
一旁的阿婵还在疑惑自家小姐这是看到什么了,便顺着沈溪禾的目光望过去。
谢锦时站在高楼之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楼下的沈溪禾,那双目光里包含了无限的柔情与怜惜。
可阿婵并不认识高楼之上的人,在脑海里盘算一路后也并未想出自家小姐与此人有任何交集。
“小姐.....你的糖果子掉了。”
沈溪禾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糖葫芦,顿觉得可惜,自己才吃了一颗,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
“阿婵,你饿吗?”
阿婵有些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想法,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有点。”
“那好!我们去吃元宵吧!”沈溪禾说完便拉着阿婵的手往回走,走一半后还回头瞟了眼城楼那边。
此时的城楼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但就算与谢锦时站在一起,谢锦时依然更显贵气。
“前几日听闻小十从马上摔下来了,可好全了?”男子笑着朝谢锦时走过来。
谢锦时转过身来,收起方才的情绪,嘴角微微扬起,“已无大碍,多谢四哥牵挂。”
上灯节半个月前,谢锦时出城回来时在郊外不知为何就落入了猎户的陷阱,人仰马翻之际谢锦时忽然滚落至山下竹林中,幸得一路滑下来的路途较长,才使得竹桩子没能没能伤及要害。
谢锦时踉踉跄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才刚走到大路上,自己就晕了过去,后面梦珂发觉不对劲才将谢锦时从郊外救回府上。
等到谢锦时醒来时,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救了,记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上一世在沈溪禾死后,谢锦时每天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那年的新年,她同往年一样进宫赴宴,未曾想孟安王早就布好了埋伏,最后在几位将军的联合下一举逼宫反了,皇帝当时就慌作一团,而谢锦时为保护太子误入了孟安王设好的圈套里,最后万剑穿心。
“小十!你可知你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就算今天我不杀太子,也得先杀了你!”孟安王站在城墙上,大声对着谢锦时说道。
闭眼之前,她眼中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孟安王谢棣身后出现的熟悉身影,而那人正是当初与沈溪禾一同赴死的李常墨。
“小十啊小十,你可还记得他?”谢棣转过身去,让李常墨整个人都露出在谢锦时面前,“这可是和你那位好王妃一同‘殉情’的奸夫啊!想不想现在站起来杀了他?”
谢棣将一把匕首放在谢锦时面前,谢锦时额头的青筋暴起,整个人的脸都被气红了,但纵使自己心头有多么气愤,也无法抵抗身体带来的不适,最后她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眼前模糊,闭上了眼。
谢棣转过身去,继续笑道,“可惜啊,你不能!”继而又笑着对李常墨说,“广陵王生前待我不薄,她的后事就由你来主持吧!”
李常墨看着被乱箭穿心的谢锦时,脑海里浮现沈溪禾死前与自己在马车上谈话的场景,“殿下生了一副好骨相,愿日后能遇见真心待她的人。”
李常墨摸着谢锦时已经沾满鲜血的脸,嘴里不停念叨着,“呵,好骨相.......”他捡起地上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划过谢锦时的脸,从眉骨到鼻骨最后到颌骨全都剃了下来。
剃完之后他忽然就大笑了起来“阿禾啊!你没想到吧,你的广陵王殿下早就对你情根深种了,哪里会去遇见什么真心待她的人。”
李常墨捡起地上的骨头,放在自己脸上,“世人皆传你与我是苦命鸳鸯,我看啊,你和谢锦时才更像吧!”
他又将那些骨头一把抓起,吩咐附近的几个士兵拿个草席把谢锦时扔乱葬岗去,然后自己将这几块骨头扔给了军营里的鬣狗。
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谢锦时警醒地坐起来往外看去,却未想见到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主上你醒了?”梦珂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并把门虚掩着。
谢锦时看着梦珂完整地站在自己面前,忽然喉咙一紧,眼眶逐渐湿润。
“梦珂你没有被他们抓住吗?”
“他们?他们是谁?主上知晓伤你的人了?”梦珂听到谢锦时的一番话,顿时来了精神。
但听到梦珂如此反应的谢锦时顿觉得不对劲,刚刚猛地坐起来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忽然的疼痛让她静下心来才发觉房中的陈设分明就是她还未与沈溪禾成婚前的摆设,从此处望去,院中并没有自己为沈溪禾种的海棠树,她反应过来这是不是重活一世了,但却觉得很是荒诞。
“没......没事,刚做了个噩梦罢了。”谢锦时接过梦珂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拭着身上伤口,然后再将药撒了上去,“我是如何回府的?”
梦珂将自己在府上察觉到谢锦时如此长时间未回来便觉蹊跷,顺着对方经常走的路去寻找她时,只见谢锦时倒在路边,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在往外流血,便立即将人带回了府。
谢锦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前世的此时她确实出过城去寺庙祭拜,可回城路上她并未遭遇如此,莫不是重活一世改变了些什么?
谢锦时决定在观察试试看,她重复着前世的习惯,这些天里并未发生其他与前世相违的事。
“那是否......这次还能见到她。”谢锦时穿着里衣坐在窗前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骨节分明的纤纤细手端起身前的茶杯,对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如是想着。
上灯节那天,她忽然想起上一世与沈溪禾的初遇。
那晚的天宁街很是热闹,但谢锦时从来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百姓个个面带笑意,心里忽然想起从前自己的生母先皇后还在时,自己也曾跟着自己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乔装出来,因为回去就算被皇帝责骂,也会有先皇后给他们兜底,可先皇后的死却让皇帝一朝之间对谢锦时变得格外冷落,而谢锦时的性格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冷淡起来。
正在谢锦时想到自己的母后而伤感时,忽然有个小女娘拿着串糖葫芦走到了城楼下,她脸上是笑着的,但却多了许多焦急,但不知为何听了那个跑过来的儿郎的话,脸上焦急没了,笑也没了,气的把手上的糖葫芦一摔就气愤愤地离开了,后面谢锦时再也没从那晚的人群里找到她。
想到此处,谢锦时便好奇今夜是否也能见到沈溪禾?
于是同前世一样,她再一次登上了那座城楼。
上天也许是眷顾她的,终是让她见到了那位心心念念的人。
谢锦时的目光又往下扫了一圈,忽然看到了在不远处的那个猜灯谜摊子,想起前世自己陪沈溪禾出来逛灯会时,沈溪禾总是喜欢拉着她去那些猜灯谜的地方。
“殿下才高八斗,赢下这些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谢锦时便由着她,帮她赢了不少小玩意回去。
想到此处,谢锦时便对着一旁上一世的太子而如今还是还是萧文王的谢沐微微作揖,“四哥我还有些事,便先失陪了。”
谢沐自然也没多拦,便让谢锦时走了。
而另一边的沈溪禾领着阿婵在天宁街的小巷里穿梭,走了小半天才在一家不起眼的餐馆前停下来。
“小姐,你不是要吃元宵么?”阿婵看了看眼前的小馆子,“为何来这么个地方吃?”
沈溪禾拉着阿婵便进去坐下了,“你等会就知道了!这绝对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元宵!”转而又对着老板娘说,“大娘两碗元宵!”
看着自家小姐这么笃定,阿婵也没说什么。
等到元宵端到她们面前,阿婵望着平平无奇的元宵,又望着一脸满足吃元宵的自家小姐,带着“这不就是普通元宵嘛?”吃了第一口。
一口下去,阿婵也惊住了,这元宵是真香啊!转而就是疑惑。
“小姐.....”阿婵嚼着嘴里的香糯,“你怎么知道天宁街还有这家馆子的?”
“谢锦时带我来过!”沈溪禾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立马后悔了,自己这是在说啥呀?
不过还好,阿婵和自己一样从小在淮州长大,对上京的事知之甚少,自然不知道上京的广陵王是个冷面王爷,而且她就叫谢锦时。
“小姐,谢锦时是谁?”
“呃......就我最近看的那个戏折子的作者,她在戏折子里大力举荐这家店来着。”沈溪禾身上的冷汗直冒,若是上一世的阿婵知道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当今广陵王的名讳叫出来了,不得给自己掌嘴。
“那小姐日后还是不要看她写的戏折子了!”
“为何?”
“她一听就是不懂世事的,谢可是国姓,居然敢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沈溪禾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就笑了,“好好好,以后不看了。”
阿婵惊诧自家小姐居然会听信自己说的话,“小姐......”
“怎么了?”沈溪禾将元宵放进自己嘴里,转头看向阿婵。
“你居然没怪奴婢多管你的事,还信了我的话。”说着,阿婵眼泪就忽然夺眶而出了。
“哎呀,怎么还哭了?”沈溪禾为她擦去泪,“阿婵本小姐听了你的话,现在就得寸进尺让我来安慰你了?”
阿婵赶紧摇头,还胡乱的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
“那快把元宵吃了!”
沈溪禾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头一股暖流涌动,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无忧无虑的时间。
谢锦时从城楼上走下来,径直走向了那个猜灯谜的摊子前。
“这位公子可是要猜灯谜?”
谢锦时点了点头,看向了摊前的一幅金丝木雕成的木版画,思虑片刻后指着那幅画开口道,“这个要猜对几个灯谜?”
摊主笑了笑,“这个啊......需要您猜对在场所有的灯谜。”
那老板自以为谢锦时太过自信,只是没想到这些灯谜对她一个从小就在太学念书的深宫皇嗣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须臾片刻便将那些灯谜猜了出来。
那摊主也是个好才之人,看见谢锦时如此举世奇才,便想着让她为自己的店铺写一幅字。
梦珂听闻摊主的要求正准备替谢锦时拒绝时,却被谢锦时拦下了。
她让摊主拿来纸墨,写下了“八方来财”四个字来祝愿摊主,便拿着得到的那副木雕画回府了。
木雕画画的是“白头偕老”,谢锦时看着木雕画,心里感叹,这一世还能和沈溪禾结亲吗?
沈溪禾:吓死我了,差点就暴露了
谢锦时:大胆阿婵居然直呼本王名讳!
阿婵(哭唧唧):小姐你害了我!嘤嘤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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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