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 第22章 第 22 章

萧知其回到安王府，神情颇为沮丧，方慕晨近日得了任济的密信，上面情意满满，让她心情颇好。

这时，她正倚窗望着外面的桂树发呆，一脸绯红。她正盘算着萧知其事成之后她该以何种方式离开紫宸宫，就看见萧知其垂头丧气地进了门，样子颇为像之前自己那盆被雨打了的绿牡丹。

她不禁纳闷，萧知其这是怎么了。

“王爷，”方慕晨笑了起来，“不妨进来说话。”

萧知其正是一肚子心事无处诉说，闻言就进了正屋。他刚坐下，方慕晨就挥退了侍女，顺手还倒了一杯茶给萧知其。不过萧知其没接，坐在那里就絮叨上了。

“陈家公子这个时候往凉州来，说是投奔蒋枫，我看未必。”

萧知其一句话没头没脑，方慕晨都傻了。

“什么陈家公子？”

萧知其这才想起来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末了叹了口气。

“陈家公子年轻又英俊，我怕是比不过了。”

方慕晨正在喝茶，听了这话，茶碗险些就合在身上。她轻咳了一声，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萧知其问道。

“急了？”方慕晨敛去笑意，正色道，“王爷一心政事，自然不知道后宅的事情，陈公子定亲了。他的未婚妻，正是……”

“真的？”萧知其没等方慕晨说完，高兴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

方慕晨见他这样，一个白眼就送了过去。

“王爷，凡事都要戒骄戒躁。”

萧知其高兴地搓搓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方慕晨见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九月初九，凉州城的风俗是登高望远，蒋家姑娘肯定是要去的，不知道王爷去不去？”

说到这里，方慕晨笑了起来，端起茶自顾自喝了一口。

“只不过那时候凉州城的贵女都要去的，到时候醋的恐怕就变成蒋姑娘了。”

“才不会呢，”萧知其笑了笑，“我不与她们讲话就是了。”

“你不与她们讲话，她们可是会找上来的。”方慕晨说完就站了起来，“我倦怠爬山，所以到时候就不去了。”

萧知其知道方慕晨这是给他与蒋芳华制造机会，朝她拱了拱手。

“多谢！”

凉州的秋天虽然略微寒凉，但是阳光正好。萧知其今日虽是常服，可是前一天晚上他几乎把所有的衣裳都翻了个遍，最后选了这件墨绿色的。双兰带着人熨烫熏香，平平整整地挂在那里，一丝褶皱都没有，让人瞧了直想笑。

他一路骑马到昌灵山，那里面早就已经人声鼎沸。他刚下马，迎头就遇见白秀。

“臣女见过安王。”

安秀袅袅婷婷地行了个礼，面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庆幸今日穿得鲜亮，与一众姑娘比起来，就她显眼。

萧知其很少记人脸，看着白秀一时间懵住了。

“你是？”

“臣女是白家大姑娘，”白秀笑着说道，“臣女蒲柳之姿，王爷肯定不记得。”

“确实不记得。白刺史是你何人？”

白秀正等着萧知其夸奖呢，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些发愣，这个王爷说话，怎么不按常理？

她这句话本是以退为进。她自来对容貌很是自信，想着自己这般谦虚，萧知其必是要夸赞几句的。只可惜，萧知其的心眼全用在琢磨他的父皇跟兄弟身上了，对于姑娘，他之前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白刺史是臣女的父亲。”白秀收敛好表情，回答得恭敬。

说话间，蒋芳华与陈修并一众人也走了过来。

“咱们今日比试比试如何？看谁爬的快！”

孙知州家的姑娘孙瑶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重阳节登高，本就是在欣赏风景，一路什么都不看，一门心思地往上走，可就失了趣味了。”

陈修说完，伸手捏捏孙瑶的鼻子。他们二人早已定亲，婚期就在来年。

“讨厌！”孙瑶皱皱鼻子，看向蒋芳华，“蒋家姑娘觉得呢？”

蒋芳华一来就看到萧知其与白秀在那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别扭，一直忍不住往那边看去，孙瑶与陈修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

“蒋姑娘？”

孙瑶见蒋芳华不理她，上手拉拉她的袖子，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白姑娘也来了，”孙瑶说道，“没关系，咱们不理她就是了。”

白秀牙尖嘴利，又掐尖要强，在姑娘们这里，很是不得人缘。

“好。”

蒋芳华嘴上说着，眼睛还惹不住往那边看去，正好撞上萧知其的目光。

“白姑娘今日好雅兴。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了。”

萧知其说完，抬脚就往蒋芳华那边走去。

蒋芳华看见萧知其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烦闷，拉着孙瑶就往前走。

“咱们快上去吧，一会儿人就多了。”

“好！”

孙瑶好玩，拉着蒋芳华就走了。

萧知其走过去，只看到几个人的背影。他想着今日是个好时候，万不可错过，提脚就往前快步走去。白秀在一边瞧着，心道自己中秋节果然没看错，这安王，怕是心思全在蒋芳华身上了。

蒋芳华脚程快，孙瑶与陈修慢慢走到了一处，未婚小儿女，感情正是好的时候，很快就落在她身后。

萧知其紧走了几步，就追上了蒋芳华。

“妞妞，”他笑着说道，“好巧。”

蒋芳华心头烦闷，忍不住就带出幌子来了。

“什么巧不巧的，这凉州城的人，今日只要无事都来着昌灵山。”

“怎么了？”萧知其问道，“生气了？”

“没有。”

蒋芳华说着就快步往山上走去，萧知其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小姑娘生气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一路跟在蒋芳华身边。蒋芳华瞧着，倒是像她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尤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越看越像。而且，那条小狗左眼下面一撮黑毛，萧知其左眼角下面正好有一颗痣。

想着想着，蒋芳华忍不住就笑了。萧知其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候，已经到了半山腰，蒋芳华走得快，这时候脚酸得很。她左右瞧了瞧，找了个石凳就坐了下去。

“累了？”

萧知其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侍从，他们赶忙上前，把随身带着的茶具摆了上来。

“不愧是安王，带的可真全。”

蒋芳华说完，又觉得自己小心眼，别过头不理萧知其。

“来，喝杯茶消消气。”

萧知其说着递了一杯茶到蒋芳华手里，忽然，他福至心灵，想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姑娘生气了。

“我刚才与白姑娘不过是偶遇。”他说道。

蒋芳华被萧知其戳破了心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才不管你刚才与谁说话呢！”

方慕晨之前见萧知其实在是个榆木疙瘩，忍不住给他上了一课。他这才知道，小姑娘有时候生气并不是真的恼他，反而是喜欢他。

“我知道，”萧知其笑了起来，“喝口茶略歇歇，山上风景更好呢。”

他说完这话，又递了快茶果子到蒋芳华手边。

“益祥坊买的，知道你最喜欢那家的牛舌饼。”

“这你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蒋芳华有些惊讶。

“我打听的，对不对？”

蒋芳华点点头，心里却喜滋滋的。原来，萧知其对自己这般上心。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两个人再一路上山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

到了山顶，蒋芳华不急着进寺院，倒是在外面的凉亭做了下来。

“妞妞不进去吗？”

蒋芳华摇摇头，说：“里面太热闹，还是外面清净。”

昌灵山挨着凉州城，坐在那里，正好能看清凉州城全貌。

“凉州城到底不比汴梁，”她说道，“小时候跟着爹爹娘亲去万佛寺，汴梁城好大的。”

萧知其见左右无人，凑到蒋芳华耳边，说：“妞妞日后可愿意一同与我俯瞰汴梁城？”

蒋芳华没料到他说出这话来，瞬间眼睛瞪得老大。

“紫宸宫的功德堂，高百丈，从那里，能看到汴梁城全貌，”萧知其又说道。

蒋芳华有些难以置信，她知道，功德堂供奉着夹紵大像，非帝后僧侣，不得入内。

“方姑娘不过是与我假做夫妻，到时候她自有离开的方法。而且，我定会让你从正门堂堂正正地入主紫宸宫。”

“你……”

蒋芳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本子她也不是没看过。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应该倾诉衷肠吗，怎么这个人说的都这么实际？

她心内害羞，慌得站起身来，被萧知其一把拉住了。

“我保证，日后只有你一个。”

蒋芳华这下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好没意思，说了这么一堆有的没的，我又不知道你心思。”

萧知其听了这话一阵狂喜，说：“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这个人笨，以前不知道，后来才明白。不知道蒋姑娘是否也心悦于我？”

蒋芳华的脸都快红破了，她应该是喜欢的吧，若不然，她又怎会看到萧知其与别人说话就生气呢。

“你不用点头，只要不是摇头，我就明白了。”

萧知其见蒋芳华面上越来越红，欣喜地看着她。半晌，她微微颔首，若不是萧知其瞧得仔细，险些就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