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儿捉妖 第84章 第 84 章

廖大夫拉着牧野，“你得休息，这几天不眠不休的，这样身体怎么能受得住？”

小聋子也跟着出去找，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牧野体质比小聋子强壮不少，即便如此，他看着也分外憔悴。

“大晚上的两个孩子能去哪？”牧野坐下两只手搭放在膝盖上，忍不住捂住脑袋抓头发，焦躁不已。

“而且大黄也找不到人。”

在门口趴着闭眼休息的大黄配合的汪了一声。

廖大夫面色凝重。“大黄嗅觉灵敏不说还通人性，可他一直找不到人，好像一点目标都没有似的。”

这不是好兆头。

所以牧野按照最坏的结果去外面寻人，还特意去了附近邪祟藤蔓最活跃的地方，但什么痕迹都没有，带着去的大黄也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被邪祟卷去了别的地方？

“耽误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牧野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将水一饮而尽，廖大夫连忙拿他蒸好的馒头，“吃点东西再走。”

牧野虽然只是出自牧氏一族的分支，但从小也有良师交代，素来懂礼优雅，但现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狼吞虎咽，不消一会，便将五个馒头吃完，又喝了一碗菜汤，把里面的一个鸡蛋分给大黄半个，还给大黄掰了一个馒头。

“大黄，现在找不到人，需要你多多吃力了。”

一人一狗吃完便朝外走去，小聋子也想跟上，廖大夫制止。

“牧野要往更远地方走，你没有自保能力，去了更是拖后腿，就在村子里吧，带着孩子们去各处找找。”

即使知道村子里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廖大夫也不想放弃寻找，他们都没有对抗邪祟的能力，便只能留下找。上午廖大夫看诊，下午把大门一关，也跟着去村里找，见人就打听，现在整个拜月村的人都知道孩子丢了，但都说没看见。

算算日子，已经找了三天了，如果真是被邪祟带走，恐怕……

廖大夫没再往下想，快步走，遇见要去外面干活的胡安他们。“廖大夫，要去找孩子了？”

廖大夫点头，胡安道：“我先帮着忙活忙活外面的事，等晚上帮忙找人。”

本来之前有人出事后就吓得来干活人特别少，现在宿星和黎臻不见之后，更多人害怕，说什么“连宿星这么厉害的都被邪祟抓走，我们岂不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恐慌犹如一场蔓延极快的病症，席卷所有人。

现在肯出来干活的就只有曾经的巡逻队，像是胡安这些年轻力壮有点拳脚功夫的人。但危险也在不断上涨，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干活时没有人给他们守着，如果突然有危险恐怕不止是受伤问题。

但现在没办法。

早点砌好墙就能早点有他们自己的庇护所，危险逼着他们不断前行。

这几日老有人不见，算上两个孩子已经四个人了。镇长嘴里起满了水泡，喝水嗓子都疼。他面前站着不少人，都是平安镇的村民。

“大家既然不愿意外出做工，那就在村子里帮忙找找，两个孩子你们都认识，黎臻是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娃娃，宿星不用说，没少为我们出力。虽然村子里已经找过一遍了，但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寻找，如果有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不出去做工理由是外面危险，那在村子里总行吧。

平安镇的不少人受过宿星的保护，都愿意去寻。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持着反对意见，觉得就是白费工夫。

“找了好几天了，如果在村子里还能自己躲起来不成？镇长，我娘身体不好，我得照顾她。”

有一个人开口，便有人跟风，镇长也不强求。最后依旧剩下不少人愿意帮忙，大家各自散开去找。

廖大夫颇为感动，带着孩子们边找边喊两个孩子的名字。

拜月村的百姓们从家里探出头来，叹气摇头皆有之。天下大乱，消失的人下场不会好。

在村子里找的时候，碰见了之前给母亲抓打胎药的少女，她就站在自家院子门前朝着这边张望。

廖大夫一直对她心有芥蒂，所以当她喊他的时候，廖大夫只当没听见。小花是个实诚孩子，拽着廖大夫的袖子道：“姐姐在叫你。”

在孩子们面前，廖大夫从不会泄他的情绪，孩子们还小，会以他的喜恶为参照。于是他收敛心思，转过身道：“何事？”

“阿臻……还没找到吗？”

廖大夫说没有，魏如花的脸色又难看几分，惨白的脸瞪着的眼，让人想到濒死的鱼。

廖大夫对她不喜，便不想多说，拽着孩子们走了。小花几步一回头，看见魏如花好像在低头抹眼泪。

“如花姐姐在哭呢。”小花道。

小聋子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魏如花已经转身回屋了。

……

入夜之后牧野才回来，他和大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显然在外面林子里经历过激战。

可惜一天下来依旧没有找到什么。

廖大夫给他上药的时候说了不少打气的话。“宿星那孩子厉害，肯定能保护好他和阿臻，俩人说不定就在哪等着我们去救。”

牧野点头，也认同说法。

趴在地上的大黄摇晃了下尾巴，呜咽一声。

又找了几日，牧野日渐消瘦，大黄也萎靡不振。这么多天找不到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这天晚上几个小孩先睡着，廖大夫、牧野、小聋子以及大黄坐在院子里，现在天气转暖，当时平安镇村民种下的种子都发芽了。日子一天天的变好，身边却少了人。

廖大夫煮了糖水，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杯，还给大黄倒了一碗，摸着狗头道：“辛苦了。”

大黄脖子上一直系着布条挡住那根嵌入血肉的藤蔓，牧野偶尔掀开看一眼，好像没什么变化。

时间久了布条就破损了，廖大夫又给大黄做了一个厚实的，他自然不擅长针线活，只是卷起一块布缝了几针而已。好在遮挡效果不错，土黄色的布料和大黄的毛发很像，戴上之后丝毫不起眼。

“廖大夫，你说宿星和黎臻，到底在哪？”

廖大夫坐下，捧着糖水喝了一口，望着天上偶尔闪烁的星星，他道：“我也不知道。”

村子里找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没有任何痕迹。外面更不用说了，牧野从未放弃过寻找，方圆几十里都搜了一遍。可惜，还是没有踪影。

小聋子挠头：“宿星很厉害的，他一定会没事！”

身边两个大人都不言语，小聋子心下有点慌乱，追问道：“师父，宿星和阿臻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廖大夫点头。

小聋子松了口气，他望着碗里的糖水道：“要是阿臻在就好了，小孩最喜欢喝糖水。说起来，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如果没出这档子事，当真和世外桃源一样！”

说完，廖大夫和牧野突然看向小聋子。

吓了小聋子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牧野蹙眉道：“你说的对，这里看似是世外桃源，但总觉得古怪，先后失踪了四个人……”

廖大夫点点头：“如果真是邪祟杀人，那为何失踪的都是平安镇的人？拜月村的村民们说最近鲜少有邪祟出现，这不太可能，现在春暖花开，冻僵的藤蔓纷纷复活，村子里的小河能挡住尸僵，但挡不住能上天入地的藤蔓。牧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牧野点头。

他们并不是觉得失踪的是平安镇的人不公平，就事论事，拜月村的人少，且没有像牧野宿星这样的能人，更没有大夫，但他们村落在此地竟然相安无事的过活，这本身就透着奇怪。

小聋子没听懂他们的对话，说了句：“可能他们有菩萨保佑。”

行走江湖多年的廖大夫其实不信这个，如果真的有神灵保佑，那么就不会有邪祟出世为祸人间。

……

翌日清晨天刚亮，廖大夫已经做了一锅馒头。拜月村找他看病的人会送米面，一直没舍得吃，混了杂粮蒸馒头，另外做了一锅咸菜叫牧野带着。

他一去就是一天，总得垫垫肚子。

天色尚早，小村落还在沉睡中，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大黄在院子里来回跑动的声音。

牧野把布袋子里装的馒头掏出来三个，只留下三个。他道：“粮食紧俏，留着给孩子们吃，我进山能打猎，到时候和大黄吃野味。”

话虽如此，可林子里的活物要么跑了，要么被邪祟喝血吃肉了，很难打到猎物。

牧野就是想省点口粮给其他人。

装好布袋子，大黄已经绕着他撒欢了，牧野往外面走，晨曦微亮隐有薄雾。

牧野突然顿住脚步。

薄雾里有个人影立在院门口，一动不动。

牧野紧绷身体，大黄尾巴立起身体前倾做出攻击姿态，但下一瞬，它松懈下来，汪汪两声。

牧野往院门方向走，诧异道：“魏姑娘？”

来人正是魏如花。

一大清早来别人家门口站着，着实瘆得慌。尤其是魏如花脸色惨白，隐在薄雾里叫人不寒而栗。

她抓着门板，小声道：“你要去找宿星和阿臻吗？”

牧野颔首，打开院子大门走了出来。“你来找廖大夫？”

魏如花缓慢的点头，牧野没瞧见，他弯腰摸了一把大黄的毛发，一人一狗这就要出发了。

屋里廖大夫听见对话走出来，看见魏如花的时候下意识的抵触。“你又来给你母亲拿药？我说过，除非大人来，否则我是不会开的。”

魏如花听见这话像是死了心似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牧野则是看着她隐在雾气里的身影若有所思。“廖大夫，你有没有觉得，魏如花有点怪。”

廖大夫哼了一声，弯腰去捡堆在墙角的木柴，打算早上给孩子们煮口粥喝。“她确实奇怪，老想着让我给她娘开打胎药，说是觉得弟弟妹妹连累她。才多大年纪，竟然如此自私自利。你看宿星，默默无言照顾黎臻，你再看小聋子，三个孩子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照旧好生照顾。”

“有些孩子啊，就是天生的独。”

牧野不置可否。

这几日他搜索的范围扩大，一来一回脚程就得小半天，镇长出面，给牧野借了村里的骡子，嘱咐他照看好，莫要被吃了。

骡子走路太慢其实用处不大，但牧野走累了骑着骡子，也能歇歇脚。

这天晚上回来，他垂头丧气的进院，廖大夫等人迎了上来，见他垂着脑袋，便知道没有好消息。

岂止是没有好消息，他还得来一个糟糕的坏消息。

避开孩子们，俩人来到宿星的房间说话。

“什么？你是说别的村子有人失踪不见了？”

牧野今日走的极远，找到一个小村子，打探得知，他们村里的人最近也有失踪的，估摸着是被春日复苏的邪祟带走了。

这件事仿若给宿星黎臻消失实践盖棺定论，俩人没救了已经被邪祟吃了。

廖大夫心绪不宁，牧野久久不言语。

大抵这件事戳破牧野心底最后幻想气泡，夜里他睡不着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大黄依偎在他脚下。

“大黄，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就如其他人所说，凶多吉少。

这些日子一人一狗，建立起感情，大黄格外依恋牧野。它像是能听懂话似的，小声呜咽着。

“大黄，你说该怎么办？”

最近出去干活的人多了几个，他们的墙砌好了，附近也没有尸僵出现，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也没有邪祟作乱。等到高墙全部砌好，他们就能在里面建房子，那时候宿星还说要盖个大院子，他们所有人住进去。

寻找宿星和黎臻的日子里，牧野一直没有觉得他们离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突然像是从幻想云端跌落，好像被抽走全身的力气，再也无法前行了。

屋里，孩子们都睡着了，小聋子翻了个身看见廖大夫坐在床边。“师父，你睡不着吗？”

小聋子爬起来，廖大夫嗯了一声。

“师父，其实我刚才也没睡着。”

在平安镇的时候小聋子坑蒙拐骗，为了一口饭什么都做。大家都不喜欢他，只有宿星不嫌弃他，有时候还分给他粮食。

宿星是他最好的朋友，小聋子坚定的想，不止是现在，也是未来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不见了，他肯定着急，这半个月来没睡过整觉，一闭眼就梦见宿星被邪祟吃了，骨头渣滓都不剩。还有黎臻那孩子，白白胖胖的讨人稀罕，小聋子不希望他们出事。

宿星啊宿星，你们到底在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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