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遇上白开 第14章 Chapter14

他像一只亢奋的哈士奇。——《郁恋回忆录》

郁凉竹挠挠眼周微痒的位置，眼里溢出几丝笑意，“慕唯舅舅，这个点还没回去吗？”

“哦，我在附近开了家新店，去看了看。”白时楷再次递递手里的蛋糕，“真的很不错，郁老师你尝尝。”

郁凉竹的视线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第一反应是，他的手背上的青筋真多，好明显。不知道藏在衣袖下方的胳膊，会不会更多？

“谢谢你。”郁凉竹伸出手去拎盒子支起来的部分，白时楷眼看她白皙的手与他小麦肤色的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呼吸不由停滞。

现在已经六点，在粉紫色晚霞的映衬下，略显暗淡的光线凸显特殊的暧昧气氛。尤其是和心动的人在一块儿，白时楷整个身子都僵直。

说不出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郁凉竹很有分寸地一点都没有贴到他的手指。

郁凉竹感受那一小寸地方残留的余温，蜷缩了下板鞋里的脚趾。

哇哦！好刺激啊！感觉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十分上头是怎么回事捏。

撩起眼皮瞄一眼白时楷不知道是因为天色，还是因为她而红了几分的脖子，郁凉竹心尖上的微痒越烈，好想挠，但挠不到。

“慕唯舅舅，”郁凉竹轻唤，“那我就先回家了，谢谢你的小蛋糕。”我想我会很喜欢。这句话说出来暧昧太过，还是再忍忍吧。

“哦，没事。”白时楷像被触电似的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俯视郁凉竹，不好意思与她对视上，可是又期待与她对视。

这大抵就是情窦初开最不好的地方，不大方，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不行，他可是大老爷们，得主动。

“咳，郁老师。”白时楷耸耸肩，小心翼翼地对上郁凉竹清澈的双眼，“你周末的时候，有空吗？”

“嗯？怎么了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

郁凉竹挑眉，“什么忙？”

“是这样，慕唯的爸爸妈妈快从国外回来，她想分别给他们买礼物，爸爸礼物好说，我能稍微给点意见，但妈妈的话，我不太知道女孩子都会喜欢什么。所以，能不能麻烦郁老师帮忙去挑选一下？不用很久，就一小会儿。”

“挑礼物会很快吗？我觉得最快应该也得半个小时。”

“呃，好像也对。”白时楷掩饰尴尬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半个小时，好像是不快了。”

郁凉竹看着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眼里和嘴角的笑意越发深。

他怎么会这么害羞呢？难道没和别的女孩子相处过吗？不会吧。不过她好像是还不知道白时楷的年龄。

管他呢。成年了就行，她对年龄差没啥感觉。感情嘛，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两个人来不来电，其余都是浮云。

白时楷自然也注意到郁凉竹的表情，她在抿嘴笑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让他不由得滚了滚喉结。

“那郁老师，你会来吗？”

郁凉竹佯装低头认真思索一番，“嘶——我应该——”她故意拖长尾音，然后观察白时楷的表情。

得，白时楷紧张又充满期盼的小表情成功拿捏住她。

“咳咳，”郁凉竹清清嗓音，“我觉得我应该会有时间。”

“真的吗？”白时楷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明亮三分。

“嗯。”郁凉竹真挚地点头，“我是老师，不会随便骗人的。”

“对对对，郁老师是老师，老师都是诚实的。”白时楷掩拳控制住脸上的大笑，深情灼热的桃花眼黏在郁凉竹身上，仿佛要将他内心压抑不住的狂热情感悉数让她看见、听见。

郁凉竹有些承受不住，拘束地移开视线。温柔的风吹过，心头生平第一次为异性漾起泛泛涟漪。

白时楷:“那我周六来接你？”

郁凉竹:“不用，我骑电瓶车就行。”

白时楷:“那怎么行？是我请你帮忙，还是得来接的。”

郁凉竹:“好吧，那就麻烦慕唯舅舅了。”

白时楷:“不麻烦不麻烦。”

郁凉竹:“那我把我小区地址发给你？”

白时楷其实还记得郁凉竹住在哪里，但能增加两人的聊天记录，何乐不为？

“好。”口袋里的手机轻震，白时楷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见郁闷猪发来的一条定位消息。

“收到！那我们周末见面。”

“不用。”郁凉竹放下手机说，“今天太忙没有去店里拿回口红，明天下班应该会去，你到时候会在店里吗？”

“会。”不会在也必须得在，“我基本都是在店里的。”

“行，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风挽起郁凉竹的裙边，并毫不费力地勾走白时楷的小心脏。

“阿呼阿呼。”白时楷摸上心口处异常猛烈的心跳，果然，只有心是最不会说谎的。

白时楷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其他女孩子投递过的情意。

喜欢一个人真的很明显，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会出卖你。

回顾刚才郁凉竹的行为特征，白时楷忍不住在原地转了个圈，胳膊肘曲起来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yes！”

郁凉竹笑着看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白时楷动作，“这怎么感觉像个得了奖的小屁孩？”

但她就是喜欢小屁孩。不然，怎么会选择去教小屁孩嘞？小屁孩最是可爱单纯，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心情会影响磁场，这句话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隔天郁凉竹感觉事事皆顺，班里的小朋友们都逐渐适应了小学的节奏，不会再发生上着上着课就突然跑出去的操作。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郁凉竹正在收拾东西整理资料。

“嘿，郁老师。”

“慕唯？”郁凉竹看向从门口蹦进来的顾慕唯，“你来找老师有事吗？”

顾慕唯点点头，“郁老师，你昨天答应给我的奖励……”

哦，原来小姑娘是在惦记这个。

“记得记得。”郁凉竹拉她过来，歪头问她，“是想到吃什么或者买什么了吗？”

“嗯，对。”顾慕唯点头，“郁老师，我想吃门口对面的那家蛋糕店。”

“好。”郁凉竹揉揉她的小脑袋，“坚持完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就带慕唯去买蛋糕。”

“好耶！”需求得到肯定回应，顾慕唯一蹦一哒地跑回教室。

郁凉竹从窗口看着这一幕，觉得顾慕唯和白时楷还真挺像，都很会用动作来释放情绪。这样的人，家庭一定很幸福。

手机一声闷响，郁老师收回视线摁亮，看到koi发来的消息，心里本能地升起一股微微带电流的麻感，蔓延至全身。

koi:郁老师，我今天有点事情，会晚点来接慕唯，可能需要耽搁一下你下班时间。[流泪][流泪]

郁闷猪:没事的。

郁凉竹继续打下第二条。

郁闷猪:刚好我要奖励慕唯，可以带她去你店里。[嘿哈][嘿哈]

koi:会不会太麻烦你？

郁闷猪:不会，慕唯舅舅你就放心吧。

koi:感恩[合十][合十]

郁闷猪:不客气。[转圈]

koi发来小熊鞠躬致谢的表情包。

郁闷猪回个小黄鸡拎个“不客气”牌牌的表情包。

koi再发来个小狗摇摇尾巴的致谢表情包。

郁闷猪回个小兔摆手的表情包。

koi再次发来一个小猪捧着红心的致谢表情包。

郁凉竹笑了，这好有完没完？一整个页面都是两人来回道谢和不客气的表情包。

刚回过去个小猫不客气的表情包后，郁凉竹被蒋淼老师喊去打印试卷。

等重新回来已经快到放学时间，摁亮手机，果然收到koi发来的另外一个致谢的表情包，时间显示是半个小时前。

郁凉竹笑着收起手机，不打算再回，等两人见面再说吧。

郁凉竹像往常一样安排好小朋友们排好队，今天例外的是让顾慕唯先待在教室里。

“慕唯，你舅舅说今天有事，等会儿老师送你去他店里好不好？”

顾慕唯没有意见，“可以呀，老师是要去舅舅店里吃饭吗？”

“不是哦，老师去拿东西。”

顾慕唯点点头，“好的，那我在教室里等老师。”

“真乖。”郁凉竹视线从顾慕唯脸上移到裴婉玥身上，“婉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婉玥现在和顾慕唯是同桌，“都挺好的，郁老师。”

学生好她就放心。“成，你需要什么就告诉老师，不用怕麻烦，知道吗？”

裴婉玥点点头，“知道的，老师。”

郁凉竹摸摸两人的头，站起身来，“那你们俩先在教室里玩会儿，老师安排好其他同学放学就马上回来。”

两个孩子乖巧地待在一会儿，不知道聊什么，稚嫩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令郁凉竹也跟着勾起嘴角。

孩子都归家似箭，家长们也盼望孩子回家。没让教室里的两个小女孩等太久，郁凉竹急匆匆地赶回到教室，却发现偌大的教室只剩顾慕唯一人。

“慕唯，婉玥呢？”

“哦，她被蒋淼老师带走了。”顾慕唯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郁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蛋糕店。”她真的很馋蛋糕。

“等一下哈。”郁凉竹坐到裴婉玥的座位上，顾慕唯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她胳膊上，看她和蒋淼确认裴婉玥的去向。

得知裴婉玥已经洗好澡，正准备由蒋淼带着去吃饭后，郁凉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好了，”郁凉竹收起她的手机，对顾慕唯说，“慕唯背一下书包，和老师去办公室拿一下包，好吗？”

“得嘞。”顾慕唯矫健地扛起书包跳下椅子，跟在郁凉竹身边，“郁老师，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舅舅的微信诶。”

“嗯？哦，”郁凉竹反应过来，她和蒋淼聊得挺来的，所以两人交流直接用私人手机，“之前你舅舅帮过我的忙，所以互加了微信。”

顾慕唯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想再问些什么，但又觉得不礼貌，还是算了。

她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还是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

郁凉竹拽起办公椅上的尼龙包，牵起顾慕唯的手，往校门走去，“走吧，老师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句宛如天籁之音，郁老师简直太好了，她要爱死郁老师啦！

刚靠近蛋糕店门口，阵阵浓郁的面包香扑面而来，勾得顾慕唯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就跑了出来。

“想吃哪个？”

顾慕唯径直走向她昨日没吃到的蛋糕，“这个这个。”

这个蛋糕怎么和昨天白时楷递给她的蛋糕那么像？

“好。”郁凉竹将蛋糕放在面包托盘里，“就这一个吗？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啦，舅舅说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郁凉竹付完钱，一手拎着蛋糕，一手牵着顾慕唯的手走出蛋糕店。

郁凉竹问她:“现在吃？还是待会儿吃？”

顾慕唯思考一下:“待会儿吃吧，我现在想吃舅舅做的饭。”

郁凉竹:“好。那老师载你去舅舅的店里。”

顾慕唯:“好耶。我还没坐过电瓶车呢。”

郁凉竹将尼龙包和蛋糕放进前面的车篮里，扳开座位拿出底下的备用安全帽给顾慕唯戴上。

“重不重？”

顾慕唯晃了晃脑袋，“不重，就是有点容易歪。”

这是孟复欢的安全帽，顾慕唯戴着肯定大。

安全可不是儿戏，好在附近就有卖安全帽的商店，郁凉竹带着顾慕唯去选了一个，抱起她坐到后座上，最后一屁股坐上车拧动钥匙。

“慕唯，抓住老师的衣摆哦。”

顾慕唯听话照做。

“好噜，出发噜。”

电瓶车不比轿车有遮挡物，风大，但胜在小巧可以在轿车中间穿梭。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安全抵达白时楷的店。

将车停好，抱顾慕唯下来，再拿出包和蛋糕，向门店走去。

说来巧，郁凉竹和孟复欢的“老地方”就是白时楷开的这家店。里面的四喜丸子是郁凉竹的最爱。

印象中这家店在郁凉竹来到广阳的第二年就有了，原本以为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老板一定是个有经验的中年人，没想到居然是白时楷这位小年轻。

而且白时楷还在郁凉竹他们学校旁边开了家分店，实在担得起“年少有为”这四个字。

郁凉竹抬头看见白时楷正在和一位老伯商量什么，好像是在用手示意老伯等他一下，跑进店里。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出来时两只手分别拎有一捆纸壳子。

白时楷递到老伯手边，老伯自然地接过，两人再聊了一会儿，老伯便走了。

“这位老伯靠贩卖废品为生，舅舅会留一些纸箱子给他，有时候舅舅会自己送到老伯家里，再带一点吃的。有时候老伯会像现在这样来店里找舅舅，舅舅就会把纸壳儿拿给他，随便请他吃饭。但老伯每次都拒绝，他说舅舅已经帮他很多了，他有手有脚，不能蹭吃蹭喝。舅舅也没多勉强，就多多收集纸盒，哦，酒瓶子也会收集，舅舅说一毛也是一毛。”

嗯，再详细一点，是个很有爱心的年轻有为好青年。

郁凉竹正准备上前和白时楷打招呼，却看见店里跑出来一个姑娘，亲密地挽上他的手臂弯，笑脸盈盈。

这是谁？顾慕唯妈妈吗？

郁凉竹低头仔细对比两人的样貌，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