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侨打完这一场开心了好几天,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通话的时候还说了好几次。
哥哥记着她提过一次的诺言问她有没有和陈楚曦打双打。
梁月侨还是比较圆的脸晃了晃,“不可以,哥哥竞技体育需要秩序,哪怕只是口头约定,我还是要赢了乐乐哥哥才会和曦曦姐姐双打。”
梁家老大梁晶哈哈大笑:“你还懂秩序呢,也行,加油啊等你赢乐乐那一天。”
说到这里梁月侨就有小小的烦恼,她和周生都不上幼儿园,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一起打羽毛球的哥哥姐姐们不行,他们要上学,上了学就有作业,时间被挤压,打球的时间就变少了。
好几天了都是她一个人面对教练,步伐训练,协调连贯,接球扣球正反手网前搓球扑球。
讲道理,有点累,但是梁月侨乐此不疲,并且期待周六一起再下午上课某一天打败乐乐获得第一场双打权。
现实总是与理想总是相反的,因为没过两天梁月侨发现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陈楚曦。
她跑到训练场门口一边踮着脚尖活动脚踝一边翘首以盼,最后等来了猴子,猴子见已经不算胖的梁月侨在这里很是好奇,“干嘛呢?”
小孩子之间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何况梁月侨已经报仇了,“等曦曦姐姐。”
猴子表情古怪,直来直去:“你不知道吗?陈楚曦回家了,她只是暑假过来玩一趟,顺便来谢教练这里练球而已。”
咔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猴子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梁月侨身上。
梁月侨的表情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西子捧心嘴唇颤抖。
靠!忘了胖妹还是个哭包,猴子扭腰转身宛如吹响号角的义勇军一般高呼:“一级警报!!!”
乐乐一惊,谢旺站起身几个跨步就跑了过来,一颗棒棒糖塞进刚想哭出声的梁月侨嘴里。
减肥到现在已经有一定自制力的梁月侨头一偏把糖果蛄蛹出来了,吸了两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人不大还挺成熟地来了一句:“没事的,人生总是要分别的,肯定有重逢的。”
几个人松了一口气,梁月侨抹把脸转头:“乐乐哥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和我双打吗?不靠谱曦曦姐姐,她坏!等下次见到她我要惊艳她!”
陈楚曦坏不坏不知道,梁月侨是真的有劲,乐乐被迫加练一个月的一小时后,扛不住了,“侨侨,我过两天有比赛,你要去看吗?”
铺垫。
梁月侨没去过比赛现场,只在小小的平板里看过羽毛球场的比赛,不上学就是这点好,梁月侨想去就立马答应了:“好的哦。”
余乐笑得灿烂无比:“那我这几天就专项训练了,暂时不配侨侨双打了哦。”
**。
梁月侨明白了,她的双打不算好,毕竟她一个人在场上的时候觉得场地刚好,她对球的落点判断很精准,时时刻刻可以调动自己的步伐到处跑,两个人就不是这样发接发很快,跑动更快,对连贯要求高还要考虑到场上的另一个人。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另一个习惯了单打的人身上。
“好吧。”她也要缓缓,想想怎么才能很好的协调两个人的节奏。
话说,羽毛球双打和单打差别好大哦,感觉都不是同一样运动,摸了摸下巴,随手塞了一把小饼干给猴子:“猴子哥哥你要去吗?”
猴子:……我可以说我其实是想问要不要我陪你练混双的吗?毕竟他有点眼馋余乐突飞猛进的体力。
猴子:“去,我也是参赛选手。”
梁月侨把注意力拉回来,“哇偶,那你们一人拿个牌回来哦,超级看好你们。”
敷衍的终章。
但到了那天还是除了岔子。
市里的比赛,同年级五十来号小男生已经把八强都选出来了,梁月侨还没到。
余乐和侯子楠都已经在名单上,谢旺手下的小队员除了他俩都淘汰了,他俩坐在场边喝水。
眼神一直往观众席上扫,今天来的人不多,大多数是陪同参赛的家长和教练,所以要找到一个五岁小孩还是相对容易的。
但是……
余乐:“你看到人了吗?”
侯子楠:“没有,你呢?”
余乐嫌弃:“你咋把我的问题甩回来了,祈祷不要太早装上吧,不然两块奖牌就泡汤了。”
侯子楠嘴硬:“谁在乎侨侨的想法了,我们来场男人间的决斗吧。”
……余乐咽下一口水:“我可没说是侨侨的想法哈。”
焦急,但对决名单已经出了,两人上场之前拍了下手:“决赛见。”
比赛角逐半决赛的时候梁月侨和周生一起匆匆赶到。
她抱着平板开着视频站在最边上,“乐乐哥哥,猴子哥哥加油!”
屏幕上是陈楚曦,周生拿着一个手机在摆弄,两个小孩听到梁月侨的声音落下了心,拉吊更为耐心。
比赛稳打稳扎,不出意外两人都将这一句赢下,最后就是两人的冠亚决赛。
架拍,发球,猴子上来就是偷后场,余乐启动步反手击球将羽毛球送回猴子那边的场地,质量不算高被猴子搓球回了网。
余乐被迫从中后场调动到了网前,开场节奏被猴子掌握,也变相透露出拼网前的想法。
余乐速度奇快上到网前反手挑球分到了猴子的右后方。
局势转变,猴子现在比较被动,起跳劈吊寻找机会,余乐也继续挑球。
重杀!
球被余乐再次挑起。
梁月侨觉得这个战术有些熟悉,她问:“乐乐哥哥的打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生:“三十多年前,马来和日本的团体赛男单比赛,马来西亚运动员就是这样。”
陈楚曦:“李梓嘉,但是不一样,本身两者实力悬殊这是团体战术的策略,乐乐的实力原本要比猴子强的。”
说到这里梁月侨明白了:“但是刚刚四分之一乐乐哥哥的对手比猴子哥哥的难缠,体力上来说现在是乐乐哥哥吃亏,所以他用这种战术来消耗猴子哥哥。”
战术成型,实践开始。
第一局21:18侯子楠拿下,双方交换场地,余乐喝着功能饮料,侯子楠擦着汗,用极短的时间小口补充水分吃香蕉。
太累了。
赛场周边因为不断地跳杀产生的欢呼声填满了他的虚荣心,接二连三的高球和出于对胜利和一拍定死对手的渴望让他连续起跳。
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体力会随着汗水流出而减少,起跳高度会因为次数叠加而降低,本来就难以克制的对手越发棘手。
裁判吹哨,休息时间结束,两人重新回到绿皮胶地上。
侯子楠架好拍,余乐发球后场,几乎复刻了第一局的开头。
球被勉强打回来,余乐弓箭步上前利用手腕的抖动把球擦着网颠了过去。
场边站在梁月侨旁边穿着尤克尼斯外套一直默不作声高个男人摸了摸下巴,从兜里掏出纸和笔记录了一下。
梁月侨注意力分散仰着头看他写写画画,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在场边分析的小姑娘。
恶趣味上线对梁月侨做了标志鬼脸,白眼上翻,眉毛压低,歪着嘴吐舌头,配上本就严肃的一张脸,这个把戏吓哭过很多小孩。
这次宋岩也势在必得。
“哈哈哈,叔叔你好逗哦,可以教教我吗?”梁月侨才不怕他,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鬼都不能吓到她人就更不可能了。
好吧,热衷于逗小孩的宋岩放弃了,但他也不打算教小孩这些,看着乖小孩完全仰着头看自己,发发善心蹲了下去。
“你觉得谁会赢?”
话题被岔开梁月侨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地,捂着嘴小声回答:“乐乐哥哥。”
宋岩歪头看了一眼场地中间又问:“为什么?”
梁月侨:“因为乐乐哥哥在用脑子打球,而且他每天都和我加练,体力肯定比猴子哥哥好。”
宋岩乐了:“你还懂球啊?”
梁月侨举起拇指和食指:“一滴滴。”
宋岩开玩笑:“好吧一滴滴女士,下次见。”
梁月侨拽住他的裤子,没办法现在身高太拔尖了,“叔叔你不看完吗?”
宋岩:“因为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呀。”
梁月侨余光中猴子为了救球鱼跃到了边线,球被救起,梁月侨随着欢呼声开口:“球还没落地。”
“你几岁。”
“差一个月五岁,你呢?”
“差一个月二十八。”
“哇,看不出来诶,好年轻像哥哥。”
宋岩:“??你刚刚叫我叔叔。”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梁月侨卖乖,“嘿嘿,继续看嘛?”
“余乐肯定能赢,”宋岩断定:“小孩,加油吧,你乐乐哥哥肯定能进省队。”
一个球杀破,角度和落点在八岁这个年龄段相当的刁钻。
梁月侨露出八颗小白牙,“宋岩叔叔我可以要你一个签名吗?”
宋岩呵呵一笑:“认识我呀?”
梁月侨摇头:“刚刚没认出来,现在认出来了。”
48年柏林奥运男单冠军宋岩,22岁拿了ogg就退役了。
所有人都好奇他当打之年怎么就无病无灾,也算得上颇为克制同期其他选手,意气风发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宋岩又蹲下去,和梁月侨轻视,他伸手弹了一下小孩的脑门,不痛,还引得人咯咯作笑:“小孩太聪明会长不高哦。”
“11:2,”周生转过来报分数并纠正宋岩:“侨侨可以长到起码175,羽毛球单双打都合适的身高。”
一个本子加小老虎造型的笔怼到宋岩面前:“可以给侨侨签名吗?”
两双晶亮的眼睛盯着宋岩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可骨子里的反叛基因作祟,他故作冷漠:“我说不可以呢?”
梁月侨把她放在椅子上的平板拿过来对着里面喊:“曦曦姐姐,你可以帮帮我吗?”
屏幕上一脸淡定打招呼叫自己岩哥的居然是陈楚曦,再看看一平视一仰视的两小孩,脑壳转过弯了。
这就是陈楚曦暑假来玩的时候遇到的小孩呀?!
“来吧,纸和笔,”人都说到这里了也没啥好逗的了,宋岩接过纸币问两人:“写四份?”
梁月侨看周生,周生摇头,于是:“三份,谢谢宋岩哥哥。”
宋岩不多问刷刷签了三份,铁画金钩锋芒毕露,周生瞄了一眼继续看比赛了,梁月侨礼貌道谢在确定宋岩真的有事之后跟他说了拜拜。
宋岩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行了,好好打球,下次可见面我给你指导两句。”
梁月侨发射梨涡酒窝两大致命萌器:“好的哦,那我提前谢谢宋岩哥哥。”
挥手作别,不多时余乐拿下第二场。
决胜场,体力消耗太大,两人几乎住在了网前,拼网前技术了。
正反手搓球,摸扑,分球,偶尔才有两个不得已的起球劈吊。
20:17,最后一局冠军点,两人都喘着粗气,斗志和疲惫一起熊熊燃烧,体力拼尽的一局反而成了最精彩的一局。
猴子起高球,余乐抬头,马来步接起跳,最后一个重杀扣地,胜利落下帷幕。
两个人趴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气才站起来,握手,行礼,猴子说:“下次赢的一定是我。”
余乐:“我等着。”
场边是梁月侨的欢呼,不是为他们某一个人,而是拥护整场精彩的比赛,比赛的感觉真的很好,那不单单只有胜利,还有彼此的认可,以及不停向上追逐跑动的感觉。
侯子楠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羽毛球,想一直打下去,不是为了欢呼,也不讨厌梁月侨,甚至有一点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