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羽光 第13章 现实

U级赛事之后梁月侨就陷入了一种沉默的状态，不过两天全省队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之所以是两天是因为回来第一天她跟周生爬山去了，青城前山一个来回在家打了好几套拳。

当天晚上已经回到首都的房妺接到一条消息：“所以多少一个人？”

房妺擦着头发想着梁月侨居然还记得住这个事，她问：“你是来问我一个人还是问了陈楚曦？”

侨侨：“就你。”

是妺不是妹：“川省上来五十。”

正在输入弹了很久。

侨侨：“哇偶，了解了，谢谢。”

是妺不是妹：“帮别人问？”

侨侨：“不是，好奇而已，昭昭晚安。”

她不说，房妺也不多问，回了句晚安就把手机放下了。

周生端了一杯苹果汁进来，“出什么事了？突然就要来我这边睡。”

还是那个小院子，梁月侨和周生还是在这个房间，苹果汁被梁月侨一口喝完，最后评价一句：“不太甜。”

周生看她别扭就直说：“你会胖，赶紧的，什么事？”

毕竟是最亲近的人，梁月侨憋了好一会还是全盘说了。

“你喜不喜欢羽毛球？”周生问她。

梁月侨：“喜欢呀，但好像没意思。”

周生：“那打拳也没意思。”

梁月侨摇头：“不一样。”

“一样的，”周生说：“奶奶也是教练，她带出来的徒弟上去了，和她执教理念不一样，奶奶就下来了，不再收徒弟了，她最早的那批徒弟就有叔叔。”

梁月侨不知道这个事，并且被带偏了：“那在奶奶的院子里，我跟我爸同辈诶。”

“差不多，”周生让梁月侨等了一会从平板里翻出来一张照片，她指着上面好几个人一一介绍：“这是你爸，这是我爸，这是现在国家武术项目的指导，姓王。”

20年左右拍的照片放在现在来看有些模糊，不过每个人都很有特色，周生的爸爸有种凌厉的温软，梁月侨的父亲很严肃，而王导有些凶眼神很亮。

周生继续说：“我爸不继承奶奶的道馆，也不学武，道馆现在是小叔管，爷爷做生意的，我爸跟我爷爷外出的时候遇到了我妈，我妈是老大，虽然会酿酒品酒，但外公没分产线和销售渠道，他们一拍即合就开始合作挣钱，你来我们家之前才开通了国外的产线，爷爷在我出生第二年过世，家里分了一些产业出去，没有我家的，妈妈闹得厉害，奶奶心烦就把我接过来养了，这也是那么多年小叔姑姑他们没上门闹的原因。”

“我去我妈那里那年，小叔经营的主馆运营有问题，盈利不多，就和姑姑吵了架，大概就是说爷爷偏心，他们吵架就扯到了奶奶身上，意思就是说奶奶是带我来了才帮不了忙，也说偏心，我妈生气就把我带走了，奶奶这两年磋磨小叔彻底放了手才把我接回来。”

“你看，这是一家人，还有利益纠葛，纯粹的人很少的，侨侨，我和奶妈也不纯粹，你能住我们家你没想过其他原因吗？”

梁月侨当然想过，她妈妈有钱，开了几家商超，喜欢点小酒酒吧又整了几家，之所以没时间带她还是因为跟爸爸闹气，计划中没有二胎，中标了觉得孩子无辜生下来。

孩子无辜可大人不无辜，梁霄被甩了脸子，只能应下老婆的气，可两岁之后梁霄工作调动至今一年回来一次都不一定，一次顶多一天，工作内容保密，工作地点也保密。

谯生，也就是梁月侨妈妈正逢抓住了机遇也要去国外发展，孩子成了问题，两口子一商量谁都不能丢掉上升的机会，好巧不巧梁月侨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还有三个孙子，让梁月侨去爹妈家争宠谯生也不愿意。

更巧的是杨福顺住进了隔壁，带着周生一起，那一层师徒关系在哪里摆着，两小时的长谈后杨福顺同意了，问周生同不同意，周生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同样看着自己却动作不停的梁月侨身上。

“好。”

现在周生又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梁月侨不想回答，周生替她说：“你自己察觉不出来叔叔身份很特殊吗？钱能让路变宽，权能让变出路，奶奶在为我为家里考虑，我在用你给我制造呼吸的空隙。”

梁月侨跪在床上，头抵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我不想懂这些。”

“想得美，”周生拍拍她的背起了身：“允许你冷静十分钟，然后去洗漱。”

下了楼，灯火很亮，杨福顺看着孙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侨侨呢？”

周生喝了口白水：“冷静一下。”

杨福顺笑笑：“你让她面对现实，她还需要超越自己。”

周生：“那是她的事，我不懂羽毛球，不当教练。”

杨福顺叹了口气，随便两个小女孩，只嘱咐了一句：“明天开始晚上加个对抗哈。”

“好。”

一夜无梦，梁月侨早早去院子里打拳，杨福顺端着茶杯指点，“侨侨通天掌角度错了，力道大一点，你不吼就把气势打出来。”

梁月侨听了就改，一步一步倒也把气势打出来了，结束手势，烦了几天的心意外地平静了一些。

杨福顺：“侨侨很棒，比去比赛之前打得稳了，越快就要越稳，不错不错，待会奶奶送你去总局。”

梁月侨摇头：“我自己骑车过去吧，正好当热身。”

杨福顺说好。

早饭是周生做的，加了煎蛋的鸡汤面，甚至还有二荆条辣椒酱，梁月侨坐在餐桌前把筷子放齐。

“好香，什么时候做的辣椒酱？”

“前两天你打比赛去了，我没事就研究了一下。”

辣椒酱是烧成虎皮状之后加蒜盐捣碎淋热油做成的，辣，香，麻，大早上给梁月侨起了汗。

“爽！”梁月侨夸赞：“周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周生：“不会的多，今天想明天学就是，你要迟到了哦。”

梁月侨两口把最后的汤喝完，骑了车出去了。

踩着点到了门口。

宋岩瞅了她一眼，有点奇怪，倒也没骂她。

该跑步跑步，该训练训练，就是不说话。

时间一长都觉得不对劲。

王虔杵了翟钺一下五官齐上阵示意她去打探消息。

翟钺正犹豫呢，冷渡把梁月侨叫走了。

这俩毕竟是有过前科的，其他人都绷着皮子看他们。

“你咋回事？”冷渡开门见山：“不是拿了第一名吗？再过两年打了就可以申请二级运动员了，有人欺负你了？”

梁月侨直勾勾看了她好久把头杵到冷渡肩膀上，给人靠得一僵，手足无措。

闷闷的声音传来：“没人欺负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冷渡沉默一会啧了一声：“我技不如人，第二名没上去也就认了，没事，十月有大型比赛拿了第一明年再打上去，实力总会赢的。”

……

“我会去现下看比赛的。”梁月侨说着。

过了几天中羽更新博文，陈诚谌继休赛两月以后要参与苏迪曼杯团体赛。

梁月侨没有时间去线下观赛，看的转播，还是那些人，繁华拆了一个月后合体，母榀腰伤复发但男单还是他和另一个新面孔，陈诚谌上场，新女单候补，面色沉重，严阵以待。

决赛的时候男单女单艰难拿下两分，女双缺失了一个月的配合输了，现场气氛不是很好，有些老球迷起身离场，男双没有绝对统治力也被挑了下马，最后混双老将上场用经验技术弥补了来自印度年轻选手的体能压力拿下最后一分。

中国队赢得本年度的苏迪曼杯冠军。

心酸的厉害，赛后女双混双以及教练组都挨了骂。

梁月侨关上手机不知作何感想投入生活。

一转眼冷渡和省队的其他青年运动员在宋岩和另外两个教练的带领下去参加全国青年羽毛球锦标赛。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冷渡各方面都有所进展，宋岩也非常看好她，所有人都意气风发，梁月侨强烈要求下，一同随行。

世事不尽人意，梁月侨在两个月后见证了冷渡的失败，亚军，拖入第三局的两分之差。

对手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名字，冷渡从一上场脸色就很差，下了场抱着宋岩就哭了，这个年龄和级别的赛事是她最后一次，可遇到了“黑马”。

宋岩安抚好她的情绪，抹了眼泪让她高兴上台领奖，对着镜头，冷渡好歹漏出了一个笑。

梁月侨接到她的时候，她对梁月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已经成年了。”

大了冷渡两岁，篡改年纪参加了全国青年羽毛球锦标赛。

梁月侨安慰她的话卡在嘴边。

冷渡第二句话：“我不打羽毛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