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年关将至。
整座城市都热闹起来,喜气洋洋。
王朝军最近有了一个幸福的烦恼。
他发觉单宇的脾气是越发大了,一言不合就扇他嘴巴子,还可着一边扇。
搞的他两边脸都快不对称了。
于是,不得不严肃地警告他,“下次记得扇右脸,要雨露均沾。”
下班后,饭也不做了,直接点菜。
王朝军忙不迭给餐厅打电话,让快点送。
单宇抱着棕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上班穿正装,头发后梳,跟王朝军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但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造型,不一样的是气质。
单宇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质,衬衫的袖子卷至小臂,直接在沙发上脱西装裤,再在身上裹一条毛毯。
他靠坐着,神态放松,一边顺着棕棕的毛发,一边盯着电视,时不时露出笑容。
以前都是机械化地生活,守规矩,时刻让自己保持紧绷的状态。
如今像是卸了重担,怎么舒服怎么来。
王朝军凑到他身旁,拿起茶几上的碧根果,剥给他吃。
单宇压根不用伸手,直接张嘴就行。
王朝军乐呵呵,做小伏低,“好吃吗?”
单宇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淡淡嗯了声,“还行吧。”
“你还想吃什么,我明天再给你买。”
“我想吃烤猪蹄。”说着,舔了舔嘴角。
懂了,马上就点。
王朝军还特意给自己的吃货朋友打电话,让他推荐哪家的猪蹄好吃。
现在学聪明了,打电话都开外放。
有时单宇都烦,让他滚。
他偏不,非要放,以证清白。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
同样的事情,他可不想来第三回。
按照王朝军的说法,“我连底裤都跟你亮干净了。”
可晚上洗完澡,王朝军又穿着凉拖出来,地上踩的全是水。
他们没有请打扫的阿姨,单宇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来。
所以家务活都是他在干,王朝军偶尔搭把手,做的他都不满意。
单宇看见地上的水印,一下子火了,直接吼:“你就不能擦擦脚,换棉拖鞋嘛,说了多少遍就是不改。”
“错了错了错了。”王朝军立马举手投降,赶紧甩掉脚上的拖鞋,去穿棉拖鞋。
单宇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去阳台拿拖把。
睡前,王朝军揉着他的肚子,诚心发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巴掌落下来之前,他火速偏头,正好落在右脸上。
他嘿嘿傻笑,为自己的精准度点赞。
不怪他这么问,实在是单宇的脾气好坏不定。
好的时候特别好,不好的时候就暴躁。
这全是见了那十八个人的后遗症,想想就冒火,时不时就骂他两句解解气。
王朝军不怕挨打,就怕他气坏了身体,哪天不高兴扭头就走,那就完蛋了。
“万一你体质特殊,出现奇迹了呢。”王朝军皮厚,顶着被打的风险继续提议,“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单宇:???
63、
过年前一天,吴兰娟打来电话,说是要给他介绍对象,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
家里条件好,姑娘长得也漂亮。
等她夸完,单宇心累地叹了口气,“妈,我有对象了。”
吴兰娟顿了几秒,兴奋地打探:“真的?哪家的姑娘?是潭城人吗?什么时候谈的?上回去的时候,你还说单身,这么快就谈了。”
单宇没什么情绪,直白道:“你见过,你上回还住过他的房子。”
“你,不,他是……”
“他是男人,我一直喜欢的都是男人。”单宇说:“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吴兰娟立马变了语气,实在难以接受,“不行,我不同意。”
单宇勾起嘴角,凄凄地笑了声,“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了你可以管束我的错觉,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我是……”
“你是我妈。”单宇打断她的话,“也仅此而已,如果你不是我妈,我也不可能给你转钱,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插手我的事情。”
吴兰娟沉默了。
单宇:“我能跟你和平相处,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过往,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忘了吧。”
语毕,吴兰娟小声啜泣,“小宇,当年妈妈也是被逼无奈,跟你爸爸一起生活,实在太辛苦了。”
“我试图去理解你,不怪你,但你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单宇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顿了几秒,才继续道:“你当时有没有想过,你儿子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你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想跟我像季明那样相处。”单宇说:“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吴兰娟哭声更大了些。
单宇揩掉眼角滚下的泪珠,“妈,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只是随便找了一份不怎么体面的工作,或者只是在家种地,结婚都要你掏钱,没办法给你一分钱,你还会来找我吗?”
吴兰娟的哭声停滞。
“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爱季明。”说出这句话,单宇的唇角都在抖,“我不知道你是本来就不爱我,还是把对我的爱转移给了季明。”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承诺过,你再婚之前,我会负担你合理的花销,这点不变,再没有其他,以后我的事情,就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单宇说:“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也好好过我的日子,我现在很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如果你能祝福我,我会很开心,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你就当没生过我,从你走的那天起,我跟你之间,就没有所谓的亲情了。”
深夜。
单宇躲在阳台喝闷酒。
他还是难受。
很多时候,他希望吴兰娟能彻底把他遗忘,不要再回来。
也好过现在虚假而又苍白的情感。
王朝军晚上一回来就发现他不对劲,躺在床上装睡。
单宇轻手轻脚下床的时候,他都知道。
他猫着身子出去,躲起来看,就发现单宇在喝酒。
在他眼里,单宇的背影孤单又可怜。
王朝军心口一疼,又转身回到卧室。
十几秒后,又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佯装才睡醒,“你怎么出来了?”
单宇扭头看了他一眼,想把酒藏起来,发现是徒劳的。
味道骗不了人。
“做噩梦了,睡不着。”他哑声道。
王朝军走过去说:“明天就过年了,爷爷让我早点回去。”
单宇默了几秒,没看他,淡淡嗯了声,“过年是得跟家人在一起,你早点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还有棕棕陪着我呢。”
话虽这么说,但不免感到几分凄凉。
可他回想了下,这么些年,都是他一个人过年三十,也就没什么了。
王朝军夺走他手里欲喝的酒,歪头看他,笑说:“爷爷让我把你带回去。”
单宇眼眶红红的,啊了声,有些呆,“这样,不太合适吧。”
王朝军揉了揉他的脸,弯腰把酒放下,顺势单膝跪地。
他抬起右手,在单宇不解的眼神中,变魔法似的,五指轻动,两秒后,指尖紧捏着一枚素戒。
“这样就合适了。”
单宇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眼泪完全不受控制,霎时间落了下来。
王朝军看着他,郑重道:“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结婚,然后……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