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明日找机会去镇长家取‘神水’,众人纷纷离席回屋。
今夜不到六点外面已然漆黑一片,原本的红灯笼不见,挂上只是装饰无法点亮的白纸灯。
陷入黑夜的小镇,唯一光源来自手里的烛光。
迟意推开房门,微亮的光火渐渐渗入屋内,两道黑影从阴影里走出逼近。
他只低头看一眼,越过黑影,脚边传来阻力,随手将蜡烛放在桌上,蹲下直视黑暗里的身影,开口:
“朋友,昨夜,我们挖一晚上坑,什么都没有。”
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似乎有一点尴尬,扯住他的力道减弱,快速比划几个动作。
“你的意思是,昨天太黑,我们找错地方。”
迟意哦一声,表示理解,但哪怕今夜真能找到线索,他只想将这份殊荣让出,点点头,指着门外,
“这样,朋友,你可以去隔壁,那位愿意将你挖出来的小哥哥,很喜欢挖坑,也特别乐于助人。”
黑暗的影子不甘心默默与他对视一会,烛光在熄灭前晃动一下,照亮半蹲在地上的人,而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躺回,闭眼听着隔壁传来的巨响声,心满意足的心情刚刚升起,没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的床下不断传来。
耳边越来越大的动静,他选择换个方向继续睡。
动静停下,
迟意睁开眼,一个黑漆漆的眼珠,正怼在面前,盯着他。
发现人醒来后,流露出人性化的笑意,破旧布娃娃脸上这样的表情直接半夜惊魂。
重新闭上眼,迟意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翻个身。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反应,从床这一头爬到另一方晃人。
几番拉扯后,布偶娃娃突然懂得一个道理,你叫不醒装睡的人。
身后发出持续不断的震动,
迟意忍一会,坐起。
屋子里火光重新亮起,离开前只是破碎算干净的娃娃,现在是破碎且不干净。
嗯,看来隔壁住客,并不欢迎深夜的造访。
娃娃在人看它后,各种动作指着隔壁控诉哭唧唧。
“最后一次,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我就把你从哪里挖出来的埋回去。”
恐吓一番,迟意预感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将娃娃抱起总觉得少点什么。
打开门,隔壁住客手里,提着另一个娃娃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哦,是两娃来着。
“亲爱的,需要深夜陪伴,或想我可以直说,不用麻烦孩子。”
一点不想再挖一晚上坑的他,见人送上门的行为眼眸一亮,惊喜道:
“慕同学,我确实挺想你。”
慕轻:“???”
----你不对劲
现在是拜神日前的最后一天,倒数第二日,小镇第六天;
岁星去,岁星眠,离别之日,喜送旧怨,再见再见新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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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起的于辞,刚下楼就遇到从外面归来的两人,浑身裹上一层泥一副熬夜困倦样,很难想象这是去干了啥。
迟意抬手,没啥精力的与他打个招呼,打着哈欠上楼,另一位直接闭眼前行。
直到中午洗完澡,补好觉下楼,迟意想着绝对、绝对不能和慕轻再出去一起找线索,忒倒霉。
某人自己倒霉就算了,要死不死还要拉上他一起,搞得浑身脏兮兮,糊一层不知啥东西的东西,而且线索也……
他不再多想,在餐厅找到一脸沉闷苦恼的众人,随口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低头拿碗夹菜,只想干饭。
于辞开口:
“今一早去镇长家,还没靠近,就见到几个人抬出一个石缸去往广场,他本人指挥完就关门谢客。”
苌影接道:
“于队,留守寻找机会,我们三人尾随抬石缸的队伍,想找机会机会顺一点。”
郁伟:“石缸被抬到广场正中放下,人群没有离开还守在一边。”
战嘉云:“我们找机会上前闲谈,四面八方出现很多抬棺人,绕着石缸放下,暗红色棺材且打孔画着……”
迟意抽空回句:
“鬼迷日…嘶…日常风抽象派的封灵符。”
“嗯…对,封灵符。”
于辞,“守镇长家一上午,那老头完全没有出门过,没办法我只能先回来另找机会。”
苌影:“我们那边差不多,虽然棺材放下后抬棺人离开,但守石缸的人没有动,沟通交流失败。”
突然出现加入讨论的慕轻,炸下一句话:
“下午有机会。”
在其他人疑问的表情里,拉开椅子坐下继续说完,
“我不巧听见镇长说,吉时改在下午,他会到场。”
迟意吃饭的动作一顿,瞧一眼慕轻,明明一晚上和这人在一起,对方哪听到的,他咋不知道。
慕轻本人完全没有为他解疑打算,说完这句默默干饭。
战嘉云提出方案:
“好,下午我和郁伟会去广场给你们打信号,剩下的交给你们。”
于辞直视两人,再次强调叮嘱: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观察和拖延,一不对劲就撤离。”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没问题。”
“各位就要结束了,加油。”
于辞伸出握拳的手,举到中间,其他人也纷纷握拳碰拳,大喊加油。
哪怕外面天空灰蒙蒙一片,如同他们的未来,但至少这一刻是温馨的熙熙融融的。
烛光虽微,但也明亮。
迟意干饱饭,准备将昨晚的发现一说,被外面响起的歌谣打断,至于是什么,童声对唱,这不来了吗:
红棺材,绿竹竿,沉眠人。
泼神水,画神符,抬棺起。
棺材入,黄土盖,竹林长。
说告别,再相见,以是新年。
行动提前开始,
战嘉云与郁伟很快来到达广场,哪怕上午看过一次。
再次见到摆满棺材的广场,还是心里一凉,寒意窜起。
他们很快发现站在石缸旁的愧镇长,指挥中老年男子一个个站到棺材边。
然后坐进棺材里,面无表情的盯着镇长位置,一动不动。
愧镇长从石缸里捞出一碗水,走到最左边棺材位置,棺材里的人仰头张嘴,镇长手抓起一小把‘神水’,从头洒下。
棺材里的人拼命长大嘴巴接住‘神水’吞咽。
镇长退后,里面的人疯狂着仰头看天,高举双手,面部扭曲大喊道‘请神赐福’直挺挺倒下。
周围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个人的疯癫,在他倒下后立刻盖上棺材。
镇长泼‘神水’铺满棺材盖,旁边同棺材里的人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划破手腕从棺材盖顶处放血。
镇长顺着血流方向开始持笔画符,后面跟着一人用刀刻印一遍,分工明细,最后钉棺。
真相即将揭晓?
两人在一旁静静看完一场诡异的自杀现场,一动不动躲在墙后大气不敢出。
愣愣的看着镇长从左往右开始洒水、念咒、盖棺、放血、画符、印刻、钉棺。
直到他挥手让人抬棺走,才回过神,动动僵硬的四肢,踉踉跄跄离开,通知其他人。
另一边,镇长家,
迟意终于在白天看见完整的镇长家,认真看着眼前陪伴他两个深夜的地方,一时挺心绪复杂。
于辞先试试大门,确定上锁,莫名松口气,
“等一下,不用翻墙,那边墙塌。”
迟意准备翻墙的动作,听到提醒,复杂的神情快速与身旁莫名心虚的‘好队友’对碰一眼,一本正经:
“于大哥,或许,是陷阱,爬墙安全一点。”
于辞选择相信,早上观察镇长家时,因为围拢人太多没敢太靠前,后来人走,镇长就待在墙塌位置一直咒骂着当地方言:
“也对,墙塌一面附近全是里里外外的坑洞,看来这是防范我们再次找线索,故意设置的陷阱。”
挖陷阱一号迟意:“……”
帮凶挖陷阱二号慕轻:“……”
此刻另外两人没有发现,平时肯定会不怕死作一作的两人,今日格外的沉默与安静。
或许是上午抬出去过石缸,也可能是上次被顺走的教训,地窖入口处土埋的很厚。
于辞环顾四周没发现工具,偏头找人,旁边就递来一把非常熟悉的铁锹,熟悉到连上面的凸印都在!
只是不知为何,这铁锹现在只剩下半截。
于辞:“………”好队友总是准时出现。
他们再一次分工合作,于辞挖土,其他人观摩,于辞费力挖土,其他人认真观摩……
地窖门在于队长坚强中,带着怨念意志下很快出现,并心安理得的接过蜡烛先一步进去,苌影继续放风。
地窖内的结构摆设还和上次一样,
于辞很快发现角落里的石缸,这一次的石板没有上一次厚,看上去会很好搬动。
自觉发挥工具人作用,上前搬走压着石缸的石板,一只手用力,石板没有动。
站稳下盘,两只手同时用力,手臂的肌肉紧绷,双手脖颈青筋直跳,脸用力到发红,咬紧牙关一鼓作气下终于,成功将石板移开一道缝。
迟意往里走的动作停一下,冷声: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轻难得没有反对,困惑:
“迟小道长,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很好这个人,入戏果然比他快。
两人快步走过甬道到达地窖内,此时于辞靠着墙大喘气,断断续续道:
“你们快…确定一下里面是不是‘神水’。”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他们还没进来前干过什么,还是听话的走向石缸,向里望。
很幸运里面还有不少‘神水’,拿出塑料瓶满上,抬手比个OK。
在瞅着迟意装好水后,于辞深吸一口气刚要把石板回位,就见慕轻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把石板放回去,脸不红气不喘的。
于辞:“!!!!!”一只手,面不改色!
有些怀疑的看看自己手臂结实,硬邦紧绷的肌肉,又比比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小一圈的肌肉就………
然后那人可能发现,没有放端石板,再一次重新抬起放下,还很满意的点点头。
一位勤于健身的男人,心已碎裂,木楞接过塑料瓶。
找过一圈发现并没有新的线索,迟意路过于辞时略感奇怪。
对方手上抱着装着‘神水’的塑料瓶,明明整个行动很顺利,却还是一脸灰败怀疑人生、毫无生气样。
可能这就是老派‘渡客’,对后面计划思索的烦恼。
励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