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锦正打算休息时,收到了许知程发来的消息,他约她第二天去麓山看枫叶,她想了想回了个好。她默默收起那条手链,玩了会手机就睡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睡梦中她无意识地裹上了毯子,睡着了倒不觉得冷,只是一醒来便觉得肩膀凉飕飕的。
她起床花了个淡妆,穿着t恤长裤,裹了个外套,又往包里塞了个极其宽松的外套,便出门了。
南方的天气有时就像小姑娘的脾气一样,变幻无常。明明昨天还是晴空万里,大地炙热,今天天便阴了下来,黄叶半落,虽然看着不像下雨的样子,却带了几分凉意。
徐如锦刚下楼,便看见许知程站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侧对着她,不知在看些什么。一阵风吹过,碧绿的叶子被轻轻从枝头扫落,扫落到他的脚边。
叶子落后,风声也隐去了,周遭安静得不像话。
徐如锦目光有些飘远,她静静看着他的侧脸,脑海中浮现出了多年前的一幕。
大概是一个深秋的日子,天空中的乌云聚拢了,一副要雨不雨的样子,风也有点凉,许知程穿着蓝色的校服站在她家楼下,小小的人背着大大的书包,软乎乎的鼻头红扑扑的。
他吸溜着鼻子,一瞧见她便兴冲冲朝她跑去,边跑还边招手:“锦姐姐,快点,不然我们要迟到了。”
那时他刚上小学,而她已上初中,但他们俩的学校就打对门,偶尔他爸妈没空送他时,她就会顺便把他捞过去。
“锦锦。”不知何时他已转过头了,正缓步朝她走来。一阵风吹过,他头顶的一根呆毛勾住了额发,他微微动了动脑袋,那根呆毛离开了桎梏,复又挺立起来,在风中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发什么呆呢?”
“没呢。”她想摸摸他的头,然而看向他时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她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她失落地放下微微抬起的手,语气带了点儿抱怨:“你长得太高了,我都摸不到你头了。”
“不要摸男生的头哦。不过我的可以。”他忽然低下头来:“趁现在没人,给你摸摸吧。”
“不摸了,你没小时候可爱了。”
“你确定我小时候可爱?上次是谁说我小时候血盆大口,脸皱成一团?”
“…”
“对了,昨天我送你的手链你喜欢吗?不要想着还给我,不然我宁愿丢掉。”
徐如锦下意识捂紧了书包口袋:“我很喜欢,谢谢。”
二人出门搭地铁,不一会儿就到了麓山。望着麓山入口的鎏金牌匾,徐如锦不由得叹一口气:“幸好这山不高。我来这里爬过三次,一次和舍友,两次和朋友,每次都下雨了,而且出门的时候都是晴空万里。你说这次会不会下雨?”
还没等许知程回应,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惊雷,片刻便飘起了斜斜细雨。
“…”她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乌鸦嘴:“果然下雨了,不过幸好不大。”
“嗯,我带了伞,我们先上去吧。”
徐如锦从包里掏出外套递给他:“山上有些凉,尤其是长廊那里,这个你先拿着,等会穿上吧。”
“谢谢锦锦。”他微微一笑,明艳的脸庞分外温柔。
每次听他叫锦锦,她都觉得别扭得很,但他不愿意叫她姐姐,而且她的名字叫两个字时又显得很拗口,于是就只能一直随他去了。
二人撑着伞行走在山间大道上,虽然是微雨天,爬山的人却比平时只多不少。
许知程一直放慢着步调,紧随在徐如锦身后,走到半山腰时,徐如锦觉得累极了,于是靠在栏杆上休息,微微喘着粗气。平时不运动,一运动就气喘如牛,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你累不累?我牵你走好吗?小时候都是你牵我,现在我长大了,能不能…能不能换我牵你?”
“小时候跟现在怎么能一样呢?男女有别。而且我其实不累,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前面就是麓山亭了,等我休息两分钟就走。”
“好。”
麓山亭久负盛名倒不是因为它的景色如何难得,而是因为唐代著名诗人曾为它做过一首诗,编入了小学课本,被人咏吟无数遍。此时虽然还未到深秋,但麓山亭附近的枫叶已红了大半,有的落入了池塘,有的落入了小水渠,都随着水波四处飘荡。
“我要找一片最好看的叶子带回去。”
“我帮你找。”
二人果真蹲下身四处寻找着,偶尔有路过的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许知程片刻就找到了一片完整的、红透了的,纹路也十分清晰的叶子,徐如锦把它塞进了手机壳里。
二人随后就去麓山书院逛了一圈,又捡了一片最好看的银杏叶子,然后往山顶去了。
刚爬上山,徐如锦又懒兮兮地趴在了栏杆上。
“锦锦,你在这儿等等我,我马上就回。”
许知程回来时把一块旅游纪念木牌塞给了她,她轻轻摸了摸,木质稍显粗糙,翻过面来,只见上面刻了个‘锦’字。
“你把你的送给我,我把我的送给你,我们交换好不好?”
“…好,给你。”
“那你也收下我的,不要弄丢了。”
“嗯。”
许知程接过木牌,脸上瞬间挂上了溺毙人的温柔笑容。
锦锦收下了刻着他名字的木牌。
这…大概就是定情信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