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立 第17章 第十七回

有陶小六在，很快就剩最后两个人。旁边是一对恋人，男子是博学文雅之士，与陶小六不相上下，此刻十分紧张。

“感觉在面对夫子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啊。”他半开玩笑道。

“不必紧张，输赢都精彩，奖品不差。”陶小六随口安慰了句。

书生也回了一句：“是啊。”

陶小六紧接着补了一句：“酒楼十顿饭，可以常常约心爱的女子出来吃饭了。”

书生：“是啊……嗯？”

旁边的女子轻轻敲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陶桃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没想到六哥哥平时看着正经得紧，其实也是个会耍嘴皮子的人儿，看起来比正派的模样要坏。

她发现，好像现在才窥见一点真正的、鲜活的陶小六。

最后不出意外，陶桃得其所愿得到了最大的鸳鸯花灯，虽然心情没有最开始那么好了，但是有陶小六陪着，也算了结一桩心愿。

第二个游戏还未开始，小二要整理一下台上，休息一会儿继续。

陶小六和陶桃离开了酒楼，在街巷中寻找赫连的身影。

人影错落，远处的桥上忽地传来少女们羞涩的咯咯笑声，陶小六与人群一同望去，披着长发的红衣男子背对这边，身旁围绕着不少小姑娘，她们站在他身前，凑得很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似乎是被男人的风趣逗乐，姑娘们时不时笑得欣悦，短时间内还不舍离去。

被拥簇的身影似乎是感应到了身后的目光，微微偏过头来，哪怕一点轮廓，陶小六也瞬间认出来那是谁。

赫连空桐任小姑娘们围在自己身边，用刚买的胭脂之类在脸上点点画画，他坐在桥的围栏上，乖顺地一动不动。直到有个女孩儿指着自己身后，说那里有一个很高挑的英俊男人，身着白衣朝这边看。

那灼热的目光越过人山人海，停留在自己身上。赫连故意逗他似的，当做没看见，转过头继续和女孩子们说说笑笑，聊聊那个心仪的谁，又谈谈这个芳心暗许的他，好不乐乎。

那个愣头青现在想必急得团团转吧，谁让他这么晚才来找自己的，刚刚那灯谜玩得挺高兴啊。

休息片刻后，酒楼小二与老板一同走了出来，介绍这个新的抢绣球活动。

空地上用竹竿搭起了两三层屋子高的高台，精致缝制的绣球挂着流苏静静待在最顶端，二层还有一个小绣球。规则很简单粗暴，身手灵活且勇敢者胜，时间只有半炷香，先抢到绣球的还不一定是最后赢家，半炷香后，绣球在谁手里，谁就是赢家。

抢到大绣球得头等神秘大奖，小绣球得酒楼佳酿，醉桃仙一壶。

上一个猜文虎的游戏不说，抢绣球的游戏一出，一窝蜂的小伙子都扑上来报名，只为博得心上人一笑，奖品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绣球赠与心上人，盼君长长久久啊。

小二来到台底下维持秩序：“大家别急，一个个来！”

一张难以忘记的脸再次出现在队伍中，小二：“唉，公子又来啦？还……是给妹妹？”这公子真实心眼儿啊，抢绣球也来掺和。

陶小六拿过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浅浅一笑：“不是，这次给心上人。”

“哦……心上人！”小二心中有点咬牙切齿了，长得帅就算了，有个可爱的妹妹，还有心上人，这哥们儿是哪里来的人生赢家吗？！

在一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小伙子中，陶小六只是往那里一站，既不紧张，也不做热身准备，加上高出一截的个子，就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姑娘们在旁私语，这么俊俏的男人，也不早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一定得是个大美人吧。

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压力倍增，心中期望这个人只是空有外表无有实力才好。

老板就是对这种场面喜闻乐见，喜欢看小年轻们朝气蓬勃的样子。胖胖的身子往旁边一杵，笑得眼睛只剩下两条缝，他摸着一簇山羊胡子，肉乎乎的大手一挥，宣布比赛开始。

站在边上的一名蓝衣男子刚抬脚，身边就有个身影风一样窜了出去，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只依稀记得是个白的。

再一打眼儿，那个身影已经到了高架边上，这时才认出是方才站在边上鹤立鸡群的公子。

只见他长腿一迈，就跃上了第一层架子，引起围观民众一阵喧哗。

陶桃提着花灯，被陶小六安置在酒楼二层看台吃点心，看见这轻盈一跳，嘴巴里的米糕差点掉出来，幸好还有一只手接着。她放下糕点，跑到桅杆处，瞪大了眼睛，还真被阿爹说中了，六哥哥真的是江湖人士啊，好厉害！

她放声在楼阁上为陶小六呐加油呐喊，本以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成想在陶小六到第二层高台的时候，杀出来个程咬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想借力往上。

陶桃加油的口号刚喊到一半，立刻改成了叫骂：“什么人呢这是！”她一脚踩上围栏，恨不得撸起袖子下去帮忙，还是被同层的姐妹给拉下来了。

陶小六侧过头去看那个人，一身黑衣，头上绑着一枚巾环，一只眼睛还被黑布绑住，应当是有所疾患，但是以他的身手来看，少一只眼睛对他来说造不成任何麻烦。

注意到陶小六投来的眼光后，他还有功夫冲他摇摇手问好，痞里痞气的。

陶小六被他抓住，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灵巧躲开，从另一边重新上去，没想到这人明明可以从正面上去，却跟着陶小六绕到了后面，似乎执意要跟他作对。

陶小六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人似乎，不是冲着绣球来的，而是自己。

他微蹙着眉，再次躲开那只想把自己拽下去的手。

“唉，那人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来的？”

酒楼老板也没发现，叫来小二一问才发现，这人是最后一个报上名的，一身黑，在人群中不打眼，从边儿上窜上去的，叫……叶寄云。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赫连也闻声看去，身边的小姑娘也走了不少去看热闹。

他撑着桥扶手转了个圈，双脚掉在桥外面，以一个有些危险的姿势坐在那儿看戏。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交手起来，陶小六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另外一个嘛……怎么也越看越眼熟？

赫连眯起眼来，那黑衣人功力不低，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朝这里看过来，哪怕只有一只眼睛，也瞬间与赫连对上视线。

哦豁。

二人心中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赫连空桐：这不是我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右使小叶子嘛。

叶寄云：这不是我那喜怒无常的魔鬼上司嘛！打他相好被发现完蛋咯！QAQ

陶小六正准备反击，就见对面黑衣的家伙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他呆在原地，这么高下去，应该……没事吧？

陶桃见缝插针喊道：“六哥哥别愣着！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陶小六在众多喧嚣中听见她的声音，往下望去，先前落后的人果然已经开始往上爬了。

那名蓝衣服的青年紧随其后，陶小六立刻动起来，很快就到了最顶端，轻易摘下大绣球，引得一阵欢呼。在经过小绣球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把那个球让给他人。

醉桃仙的滋味是白桃村一绝，但是头等奖加了个神秘奖项，就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带着好奇心想去抢一抢。

陶小六其实本来想着两个绣球一齐抢了来着，但是仔细一想似乎有一点缺德，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他从顶端一跃而下，白色的衣袂翩跹，如同一只白鹤般轻盈美丽。

“绣球在他那里！”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陶小六霎时成为众矢之的，接下来的场景就有些许滑稽了，在偌大的台面上，一堆人追着陶小六一人围着圈儿跑，赶鸭子上架似的。

距离半炷香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头都要绕晕了。于是陶小六将目光转向了高处——旁边酒楼的屋顶。

有人注意到了他的想法，看着那比台上架子高出多倍的屋檐，乐道：“兄弟，想法是好的，但你也得实际些，咱又不是那帮飞檐走壁的大侠——”

一袭白衣在他面前消失，那人话刚说完，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酒楼屋顶。不是，就这么水灵灵地上去了？！

“哥们儿真会飞啊……”那小子摸着自己的脸发愣道。

拿着绣球在屋顶堪堪站稳的陶小六也是满脸疑虑，怎么突然就上到这么高的地方了？在做梦吗？

他揉了揉眼睛，只看见一轮明月照在面前，低头就是色彩纷呈的街头巷尾。

在爬竹竿的时候，他就发现稍微专注一点，身体就能更容易动起来，这么想着原是打算爬到一楼屋顶上的，但是没想到发力过猛，直接到了最顶楼？

陶小六与下面的参与者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们把目标转移到了小绣球上。

有个开了挂的还怎么玩儿，抢二等奖吧。

“话说刚才那个小绣球在谁那里？”

众人一回头，早就不见了小球踪影。不知道谁喊了声，大家立刻捕捉到一个在角落的黑衣身影，叶寄云偷感十足地窝着腰，双手捂着肚子，竟是把绣球塞到了衣服里去！

噌噌噌二十多双眼睛即刻锁死在他身上，叶寄云瞬间冷汗掉了下来。

下一秒，参赛者饿狼扑食一般朝他冲过去，叶寄云周围都是人群，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很快就被几手几脚抓了个正着，十几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叶寄云忍不住痒意笑了出来：

“别拽我衣服了！一会儿、哈哈哈各位好汉留件儿里衣给我吧！谁！谁扯老子裤子！”

“绣球不要了给你们——”叶寄云手上用力往外一抛，球瞬间飞了出去，众人立刻四散。

也就是这时，半炷香时间到，酒楼小二打响了锣。

“时间到！”

陶小六从屋顶下来，走到台中央。

在外围挤不进去的蓝衣男子，在锣声响起前一秒，一只小绣球落在了手中，本人十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