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排球少年 第11章 第 11 章

赤苇京治面无表情：“你要是想听，我现在也可以叫你前辈，青井前辈。”

“哎呀，那不一样，身份更名正言顺一点。”

赤苇满头黑线。

青井柊说：“年后放完假我就直接去国中了。”

“我就不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肯定没问题。不过，新年和我一起去参拜吧。”

青井柊点头：“好呀，能穿普通的衣服吗？”

“穿和服。”

“好吧，还好我有，不用去买了。”

赤苇京治挑眉：“你说的不会是那件去年校园祭穿的那件黄粉色的吧。”

他用词委婉：“千万别穿那件，不是一般的奇怪，荧光的玫粉和黄色非常引人注目。”

“诶……可是我觉得还不错啊。”

赤苇京治被那天的回忆痛击了，他的眼睛和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校园祭那日，他完成了班级的活动场地布置后，主动去找青井柊。

赤苇朝着女孩班级在操场的位置走去，却发现人异常地多，但明明她们班只是老套的卖便当炒饭、咖喱炒面。

他疑惑地挤进人群，看见在人群的圆心，青井柊无所事事地站在摊位角落发呆，看见她的一瞬，双眼受到暴击。

青井柊穿着一件用色奇葩的荧光色和服，头上带着复古发髻，又别上塑料卡通兔子发夹，耳朵戴着十字架耳夹，脖子上挂着一条嘻哈风的黑色项链，手腕戴着一串佛珠，鞋子是红色高帮运动鞋。

简直像一棵混搭了所有元素的五彩斑斓的圣诞树。

那天，赤苇京治头一次想装作不认识青井柊，想远离她的愿望达到了巅峰。

然而青井柊像是拥有雷达一样，在他靠近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在众人或隐晦或直白的注视下像他走过来，他甚至来不及捂脸。

赤苇京治只想拿一瓶失忆喷雾，消除当天见过他们的所有人的记忆，将这段黑历史锁进盒子里。

他不想再伤害自己的审美也不想受人瞩目：“听我的，别穿那件了，我帮你重新买吧，还有，千万不要有其它饰品搭配了。”

青井柊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游戏的角色都欣赏不来自己的穿搭，明明以她在校园祭的那套穿搭在换装游戏里是能拿高分的。

偏偏那天所有人都用诡异的眼神观察她的衣服，一向不在意被注视的青井柊都有点接受不了他们对她穿搭的嘲讽，她总能听见身后有隐隐约约的笑声。

青井柊小声嘟囔：“怎么瞧不上饰品呀，一般都是有加成属性的。”

不过她还是接受了赤苇京治的提议，同意他给她买衣服了。

条件是他也必须重买一件，接受她的建议。

赤苇京治有点害怕自己变成一棵圣诞树，但他还是答应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青井柊对待别人的审美相当正常。

他们进入一家和服店，走到男装区域，青井柊看了看，迅速地选了几件，让赤苇去换。

第一件，是一套银灰色条纹的羽织袴装，下半身是长裙状，适用于较正式的场合。

赤苇刚一换好走出来，青井柊就果断摇头：“太老气了，下一件。”

第二件是白色的基础款，布料上有方块状的简约基础图案，再次获得青井柊的摇头：“太长了，完全是五五分，显矮。”

第三件是一件纯黑色的较休闲的和服，赤苇京治走出来时，全身只有三个颜色，极致的黑色，脖颈、脸颊、手腕的洁白，以及眼里的那抹绿，他就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简单的几笔线条就无比传神动人。

赤苇京治本来就是秀丽古典的长相，天生一副美人胚子，他那上挑的眼尾，秀气的鼻梁，微微蜷曲蓬松的头发，平日穿现代校服很普通，但一旦穿上这身衣服，他的美就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了，就像一位古代家族的华族公子。

但是放在现代的环境，再拿上一柄长刀，赤苇敛下眼皮，安静内敛，又像一个黑.道杀.手，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她打量了许久，又用手机变换角度地收录[赤苇京治和服限定.ver]，让他继续换。

接着又换了几套，最后青井柊果断选择了第三件。

买好他的衣服，赤苇京治也十分满意地给她选了无比合适的和服，拯救了自己的审美。

*

新年第一天，在进行了大扫除，挂上门松、注连饰后，人们要去神社或者寺庙参拜，祈求新一年的幸福。

赤苇京治敲开青井家的大门，准备一起前往明治神宫参拜。

女孩走出来，赤苇京治满意地看着他精心挑选的和服，整体色调为浅绿色，上面用金线勾勒出繁华的花纹，是比较难驾驭的一件衣服，但她穿得很好看。

青井柊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和一双黑亮的眼睛，她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鼻头圆润，唇瓣饱满。

第一眼见她的人往往认同她的可爱无害，但注意不到她的本质。

而这件衣服一穿上时，她抬眸看他，立在那里，身姿挺拔，皮肤因缺少室外活动十分洁白如雪。

她像一棵新生的小树，虽然身材单薄，还很幼小，但一望进她那双黑亮的眼，就知道她的内心深处蕴含巨大的能量。

她一定会长成一棵大树，而以为自己是大树的普通人才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颗小草。

而小草怎么能动摇得了大树呢。

赤苇京治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

自从她宣布她要跳级后，赤苇京治的内心一时间千头万绪，或者可以说，从生日收到礼物起，他的内心不复平静。

赤苇京治心知肚明自己的性格缺陷。

他经常被人夸温柔有礼、情绪稳定，永远不骄不躁，有些时候大家不知道怎么办时就会下意识地向他寻求帮助，一看到他就觉得安心。

他似乎永远冷静，无论是在考试时，上台演讲时，还是排球比赛时，永远镇定。

赤苇知道他这么冷静的原因，是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不在意成绩、体育，不在意世俗对成功的定义，不在意学校里的人，他的内心除了他自己，无人能知。

一切都很无趣呆板，事物运行的轨迹清晰可见。

除了能给他带来体验不同人生趣味的书籍、漫画等文艺作品，还有——青井柊。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真正把女孩当成朋友后，他对待青井柊就像变了个人。

实际的人际交往中，赤苇京治看似温和体贴、善解人意，但永远不会跨过他自设的社交界限。

但面对青井柊的古怪特立独行，他有一种强烈的责任心和包容，同时也有一种自豪，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天赋，这个古怪的小天才总有一天会大放异彩，然后她的性格就不再是缺陷了。

他默默帮她解决看不见的烦恼，帮她处理社交，把她写进了他的计划，期待着看见在他庇护下的树苗长成大树。

但是她就突然跳出了他的计划，独立完成了写稿投递，自顾自地跳级，好像不需要他也可以。

他为她感到开心，但嘴里似乎有点苦涩，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茫然和无措，甚至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追不上她的步伐，只能看着她越走越高，越走越快。

青井柊牵住了他的手，被体温稍低的手指握住，那些杂乱无章的胡思乱想又被短暂地吹散了，只有风知道他的不安和恐惧。

他手掌回握，温暖的热意传递过去：“我们走吧。”

*

步行到明治神宫，青井柊忽然说她今天还约了别人。

还不等赤苇京治反应过来，她就飞快地拉着他精准地朝一个方向过去，向一个白发男生跑去。他认出来了，是丑三小学的那位主攻手。

“光太郎！这里！”青井柊大声呼喊，神社内外都是人，挤满了来参拜的人们，她们不得不提高声音说话。

木兔光太郎也大声回应：“小柊！我过来了！”

他们费力穿过人群汇合。

等汇合了，青井柊恢复了正常音量：“你为什么今天也要抹发胶，感觉跟和服很不搭。”

木兔光太郎不服气：“明明很帅气嘛，这样特别有气势！”

“小柊你今天好好看，和之前一样可爱，但今天是加倍可爱！”木兔词汇贫乏地夸赞。

“谢谢，你也很好看。”

青井柊简单地介绍道：“京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木兔光太郎。光太郎，这是我的好朋友赤苇京治。”

“之前就打算约你们一起出去，但都没能碰上合适的时候，既然大家今天都要进行新年参拜这个事件，干脆就一起吧。”

木兔光太郎嘿嘿一笑，对赤苇说：“你好呀，小柊的朋友赤苇君，新年快乐！”

赤苇京治颔首：“新年快乐，木兔桑。”

“那我们就进去参拜吧，小柊，赤苇！”

赤苇京治胸口有点闷，好自来熟的人啊，怎么就连称谓都不带直接喊名字了，还那么亲密地直呼小柊的名，你们才认识多久。

三人进入寺庙前先在参道旁边的手水舍处用清水洗净双手并漱口，随后将硬币放入捐赠用的小匣子里，然后按要求脱下鞋，走到佛像前做简单的祷告。

他们不像很多非常重视这项仪式的成年人，一丝不苟地按照古老的步骤祈愿，只是简简单单地许下了希望今年幸福的愿望就离开了。

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忽然就聊了起来。

“原来木兔前辈家住得那里，离我们学校还挺近的。”

“木兔前辈要直升丑三中学吗？”

“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啊。”

“是因为忘带钱包才和小柊熟起来的啊。”

几句话功夫，赤苇京治就毫不费力地知道了木兔的家庭住址，家里几口人，成绩不太好，和青井柊认识相处的经过。

再这样下去单纯的木兔就要被套出零花钱有多少、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了。

这真是一件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的事情。